第65章(2/2)
于是店员小心地解开自己的手机,切到拨号的页面,然后递给他。
朝弋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紧接着他缓步往店里边走了走,但没走太远,压低声音和那边说了几句话,而后便挂断了那通电话。
要从A市赶过来,宋栖沅至少得两个多小时后才能到,这段时间里朝弋就找了个公园坐着,那公园中心有一片湖,春季风大,刮得湖边的槐树猎猎地响。
朝弋身上只穿了件“院服”,在湖边坐了两小时,手脚都被吹僵了,他却和感觉不到冷似的,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沾着血的折叠刀。
宋栖沅找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外套剥下来递给他:“你这是刚从哪个荒岛上惊险求生回来吗?怎么弄成这样?”
“这破公园车都开不进来,”宋栖沅伸手去拉他,紧接着又说,“赶紧的,到我车上暖和暖和。”
他一边打开车门让朝弋坐进去,一边道:“妈的我和李洋他们一个多月联系不上你,你家那傻逼集团还不让我进,傻逼前台还有那傻逼助理你赶紧都给我开了,一问三不知,跟他们老董的铁子都敢拽,什么这么高贵?”
“我这眼睛才刚睁开,你一个电话过来,我脸都没洗就跑高速过来了,”宋栖沅滔滔不绝地说,“A市里你能找出一个比我更义气的我宋栖沅以后跟你姓知道吗?以后别老跟我拽七拽八,我叫你出来玩你就给我点面子……”
朝弋被他吵得耳边嗡嗡作响,终于忍不住打断他道:“能劳烦我义气的好兄弟下去给我买盒502吗?”
宋栖沅摸不着头脑:“咋的你要那玩意干嘛?”
“把你那破嘴给我粘上行吗?求你了宋栖沅。”
宋栖沅笑起来:“去你妈的,狗咬吕洞宾。”
引擎发动后他便安静下来了,不必朝弋开口,他便让汽车中控导航调出了去Z市市立医院的路线。
过了会儿,宋栖沅才又好奇地瞥了他一眼。
“到底怎么了?”宋栖沅轻声问,“弄成这副模样……”
他刚刚第一眼看到的朝弋已经不单单是用“狼狈”一词就能形容的了了,他身上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划破了几道,人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身上的血都凝固了,成了暗红色的一片。
宋栖沅和他从小一块长大,就没见他把自己弄得这么惨过,瘦了一圈不说,眼里也全是红血丝。
朝弋没说话,宋栖沅也没催他。
半晌,他才听见副驾驶上的那个人冷笑了一声:“朝宪找人把我绑去‘治病’。”
“可能觉得把我打废了,我就会回心转意去喜欢女人。”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宋栖沅听着却觉得毛骨悚然,他听说过那种学校机构,披着“教化”的皮,被送进去的人少说也得脱层皮,更别说朝弋还是个犟种。
这人恐怕连求饶都不会,硬生生受了一个多月,身上这伤恐怕还不止,面上能看见的是一部分,那衣服底下看不见的,还不知道得有多惨烈。
到了医院门口,朝弋并没着急进去,而是借了宋栖沅的手机,先给卫枫打了个电话。
因为是陌生号码,所以连打了三次都没有接通,直到朝弋给那边发了条短信,卫枫才终于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秒,卫枫谨慎地没有先开口。
朝弋也没有多余的解释,张口便问:“他怎么样?”
“施医生说他妊娠反应有点严重,”听见是朝弋的声音,卫枫总算松了口气,“之前还因为低血糖晕倒在浴室里。”
“不过最近有在转好,醒来的时候会吃一点东西,”他顿了顿,然后又道,“好像是前几天,他还向我提起了您,他问我‘朝弋呢’,但我记得您的话,并没有回答他。”
朝弋默了会儿,心里却没有太多情绪,反正这人忽然提起他,也不可能是因为担心他。
听他一直没说话,卫枫还以为是自己的表述还不够详尽,因此又道:“但一直被锁在那间房间里,他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太好,经常性地发噩梦,有时候我们进来了他也好像看不见,偶尔还会对着空气讲话……”
“施医生说这种情况对先生和胎儿都不好。”
朝弋仍然没有对此做出表态,只是说:“让我听一听他的声音。”
卫枫闻言似乎就推门走进了那间卧室,朝弋听见他的脚步声,然后脚步声停了,卫枫说:“先生,老板叫你通电话。”
可听筒那边却是漫长的沉默。
等了很久,他才听见那个人低低地问了句:“谁?”
卫枫温和地解释:“是朝弋,朝老板。”
正当朝弋以为这个人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听筒里传来了一道略显沙哑的语调:“朝弋。”
“你……”他顿了顿,然后出乎意料地问,“还好吗?”
朝弋的鼻尖莫名其妙地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随即他把手机拿开了,伤痕累累的背脊抑制不住地发着颤。
与此同时,电话那端的郁琰听见手机里传出了忙音——
朝弋挂断了这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