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2/2）

美穗趁宿傩大人不在的时候，喝到了那款名为「雪国」的酒。

她宣称她能够理解这款酒为什么叫「雪国」了，因为这款酒入到嘴里，有种雪在舌尖融化的清凉感。

美穗还往酒里面添加了绿色的东西，搅合搅合，喝光了。

她咂了咂嘴，然后百般聊赖地说：“里梅，里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不顾里梅的冷脸直接开口：“从前，有一名生性残暴的国王……”

这个故事从开头就遭到里梅的询问：“什么是国王？”

“啊，对哦，不是国王，应该说「天皇」之类的吧，”美穗说：

“从前有一位生性残暴的天皇，他因皇后行为不端而将其杀死，从此他杀人如麻，他要每天都娶一位女子，晚上临幸，然后在第二天清晨将她杀死，日复一日。”

美穗假装没看到里梅欲言又止的脸，大概这个故事不太符合当下时代的国情吧。

“然后有一天，他娶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当晚给天皇讲了精彩绝伦的故事，故事讲到高潮时刻，天亮了，天皇想要听完这个故事，便没有杀她，但第二夜、第三夜，女子每晚都有比昨日更加精彩绝伦的故事，到天亮的时候卡在故事的关键处，天皇等了又等，每次都想着，等他听完这个故事就杀了她，但他总听到了更精彩的新故事。到了一千一零夜，他终于被感动，不再想着杀她，发誓要跟她好好的共度这一生。”

里梅的脸耷拉起来：“完了？”

美穗看了他一眼，低头，两只食指绕来绕去，她说：“后来，在第一千零一二夜，女子不给他讲故事了，天皇的脸就像你现在这样，看上去非常生气，于是他把她给杀了。”

系统对美穗开口：【你说的这个故事，怎么跟我听过的不太一样？】

美穗假装没听到系统说话。

里梅评价道：“很无聊的故事。”人类的天皇不能随意杀人，有的甚至没有娶妻自由，更别提每天都娶一位妻子再杀掉。

“那好吧，”美穗说：“晚安，里梅。”

美穗讲述这个暴君与女人的故事，元素有惊悚和爱情（？）多半还有隐喻，但这完全不能掩盖这是一个无聊的故事。

里梅之所以记得那个无聊的故事，是因为他对当天晚上后面发生的事情格外深刻。

美穗入睡以后，宿傩大人刚刚回来，身上的血应该还是温热的。

宿傩大人不忘带着笑容调侃里梅一句：“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里梅淡定地说：“宿傩大人说笑了。”

宿傩大人看了一眼美穗，然后对里梅说：“真是辛苦你了。”

停顿片刻，里梅下意识说：“我今天听了一个故事。”

语罢，他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看来白痴行为是真的会传染。

但没想到宿傩大人看了他一眼：“一千零一个夜晚？”宿傩大人狂笑了半天。

宿傩大人意识到美穗是醉了，对着里梅挪揄道：“很幸运嘛，里梅，不是听她唱歌。”

里梅这才意识到，这个故事宿傩大人也听过了，看他的表情，还不止一次。

这种耐心，放在宿傩大人身上，是不可思议的。

随后，里梅看见，宿傩大人伸出沾血的手，轻轻蹭过她的长发和沉睡的脸。

里梅从未看见过，宿傩大人用这样的动作和表情，去蹭一个人的脸。

那双浴血的手，曾收割过无数咒灵的性命，也能温柔地蹭过她的脸。

那一瞬间，里梅脑袋里闪过很多画面，他心里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想法。

可能……

可能宿傩大人真的很中意她？

当然，里梅的心里仍然质疑着。

但随后，里梅就连质疑都不质疑了。

因为之后的一天，他在哄骗美穗彼岸花的花语是“长相厮守”之后，美穗将花递给了宿傩大人，他看见宿傩大人将那簇花插在酒瓶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里梅在远处，表情是那样惊讶而不可思议，他本来想在美穗献花之后就上前对宿傩大人谢罪，对他说：“做了多余的事情，还请您宽恕。”然后自己领罚。

宿傩大人一看那花，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宿傩大人为什么却接受了那花呢？

彼岸花在爱情中代表的，是凄惨、无尽、热烈和痛苦，它鲜红的外表犹如地狱熊熊的焰火，永无休止地燃烧，它的爱语是……

“一起去下地狱。”

“宿傩大人，”里梅喃喃道：“你想和她一起下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