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2/2）

他一把握住熟悉的刀柄，对着半空漫不经心地一挥，一大片鬼怪的残骸如妖怪雨般直直落下，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其他鬼怪，它们受到的蛊惑远远大于同类的死亡，依旧前仆后继地朝着律的方向执着前进。

在律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些残骸里升起的怨气，逐渐汇入了皇城顶端正上方的一个黑色漩涡里。

一名少女坐在皇宫的上方，抚着自己的脸颊，望向遥遥的远方，眼底满含着笑意。

“宿傩，菅原家、朱雀大街这两方战场，你都没有兴趣吗？我记得......你可是对挑战强者很感兴趣吧。”

“呵，你让我来只是为了看这些？”

“当然不，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少女笑盈盈地回答，“话说——宿傩你难道不想和晴明一样，与我签订束缚，在十年、百年、或者千年后重返人间。毕竟，现在的你虽被认为是邪恶的怪物，但本质上还是个会生老病死的人类——”

少女的话语刚落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意朝她袭来，她身手矫健地与两面宿傩拉开了距离，站在黑色漩涡的旁边，一手扶着它，然后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袭击她的人。

“嗤，你觉得我会在意？”宿傩嗤笑了一声，放下了攻击的手，他不爽地眯起眼，对这位不知道是否故意激怒他的少女细细打量着。

少女笑而不语。

可在她的眼神中的信息却已经肯定地回答了“你一定会在意”。

想要不断地与强者战斗，需要解决寿命的限制。少女敢打赌，对方一定对神明的血肉很有兴趣，宿傩的内心可远远没有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波澜不惊。

少女做眺望状，她没有看向朱雀大街的方向，而是看向了另外一处。

“可真是打得激烈呢。”她轻叹道，“还好请了晴明牵制住菅原家的那位六眼家主，不过如果晴明能够愿意在六眼前暴露真实身份的话，那不会只打得旗鼓相当了吧，毕竟这位六眼还很年轻。”

“哈？那家伙在愚蠢的人类里名望够显赫，怎么可能舍得丢弃自己苦心营造的身份。”宿傩讥讽道，“没想到他居然会和你签订束缚，不怕被你忽悠了吗。”

“哎——？你这可就误会我了，签订束缚可是互利的行为呢。”少女无辜地眨了下眼，“而且和我签订束缚的人呢，不论是阴阳师还是咒术师或诅咒师，他们都是自愿的行为呦~”

宿傩瞥了她一眼，随后干脆眼不见为净，双手环臂抱胸地望向京都里鬼怪最为密集的地方。

见状，少女笑了笑，也随着对方一同注视着战局。

黑色的烟雾里，律仗着自己的躯壳是神明，视野不会受阻，已经边走边向前砍了不知道多少鬼怪的躯体，但是，他越来越感觉到这具躯壳里的神力逐渐见底。

鬼怪的数量过多了。律凭着自己的挥刀次数，计算着大致砍了多少，短短半小时里，至少已经有六千多鬼怪死于自己手中，可周围依旧黝黑一片。

他不清楚这片黑色的区域内，究竟还剩下多少潜伏着的敌人。

甚至，这群敌人的背后，还有更强大的敌人还未现身。

而且......这具神明的躯壳才仅仅诞生70余年，对于神明漫长的寿命来说，他相当于还是个新手神明，上一任稻荷神的陨落还在三百年前，也就在近百年，新的稻荷神才重新诞生。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位70多岁的神明居然之前把神力几乎耗尽，要不是六眼盯了他几天，不准他动用神力，否则真的一点底子都掏不出来了。

事到如今，哪怕律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稻荷神，但六眼说的话，完全触动了他的记忆，起先只是撬开了一个小口子，但没想到有关神明时期的记忆如海水般倾泻而来，连神乐铃经过他使用时，也在快乐地欢迎自己回归。

这个神乐铃只能由真正的稻荷神启用，它也正表明了律的灵魂与稻荷神一致。

所以这回哪怕他想再次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那位过分单纯的神明是曾经的自己，也毫无办法了。

御馔津，是稻荷神的另外一个名字。

现在，他终于愿意承认这个名字了。

当他在潜意识里承认自己原本的名字后，蓬勃的力量再一次灌注到他的全身之中，那是周围的三只小白狐化作了一缕缕信仰之力，为自家的神明大人输送着最后的力量。

握在掌心中的冥牙发出了如铃铛般的声响，律将神力灌注于冥牙之中，横向一劈，这回的鬼怪如同被世间抹除了一样，一点血肉都没有留下。

上万只鬼怪在白光的照耀下，彻底蒸发了。

原本那些鬼怪死亡后化作的怨气也被瞬间净化。

黑暗消失了大半，一个面目狰狞的老者模样的人出现在了律的对面，极为凶恶的气息萦绕在了老者的周身，浓郁的怨气包裹着他避开了刚才的那道白色刀光。

老者适才献祭了剩下数千妖怪的生命，挡住了律的聚力一击。

“怨灵——菅原道真。”

律咬字清晰地吐出了黑色烟雾释放者的名字。

注：①本文里的晴明是滑头鬼之孙里的反派晴明。②关于千年前的羂索用的是哪个躯壳并不知晓，所以这里套了个少女的壳子。③千年前的宿傩还是人类。④对神明方面的私设很多，比如神明会更新换代的，律只是其中一届稻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