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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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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久别重逢。

马修像少年时一样得意地想:我有一个姐姐不知道的秘密。

小时候马修总是很喜欢去撩拨菲瑞娅,又总是被姐姐的铁拳揍哭,某次他躲到父亲的书房里偷偷哭泣,却无意间触碰到了某个开关。高大书架向两侧分开,一间幽深的密室展露在白日明亮的光线之下。那个时候小小的马修觉得自己闯了祸,关掉开关就匆匆逃开,没有人发现他的奇遇,除了他自己。

时光流转,那间密室终究一直存在于马修心中,在“逃离”柯蒂斯的前一天夜里,怀揣蓬勃冒险精神的少年马修终于还是潜入书房,偷偷地进到了那件密室之中。

他拿到了建立柯蒂斯商会的那位柯蒂斯先辈的手记,手记明显被撕去后面大半,但仅仅是前面的一点就足够令人心惊。

很久很久之前,黑暗时代刚刚结束,游星帝国还没有一个叫做弗朗西斯的领地,柯蒂斯的先辈和一名非常不对付的友人结伴游历大陆,期盼能够见识到曾经的人类不能见识的绮丽风光。

而手记的起始是——

[我与弗朗西斯在巨龙翺翔的无尽冰原之上见到了一朵盛开的花。]

……

伊莱·柯蒂斯·弗朗西斯就算换了个世界,也要做上个世界的谚语的忠实执行者。

而他执行得最频繁的是什么呢?当然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片大陆上剑士的体质远优于魔法师,而魔法师优于普通人,在这个普通人发烧需要休息三四天的时代,伊莱这个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相当强大的魔法师硬生生躺了半个月。

说来也伤心,这艘船航行两个半月,最后半个月还有艾萨克的参与,竟然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真正的沉没龙岛。

是的,这艘柯蒂斯商船出现在东部海域,是为了按照马修三个月前接到的、来自米娜的消息找寻沉没龙岛。而船上的船员也并不是真正的船员,他们全部都是马修创立的冒险者小队凌空中的冒险者,之所以叫马修少爷,是基于马修身份的调侃称呼。

伊莱得知的时候惊讶了好一会儿,开玩笑说这不能叫小队,要叫大队了。

马修是无所谓叫小队还是大队的,他一心投在给可怜的小外甥养点肉出来的重任上,要是伊莱能当场恢复来时的体重,要他叫凌空加大队都行。

有人听见了一点,很严肃地和同伴说:“咱们要改名字了。”

同伴很无所谓地点点头:“叫什么队?寻龙者小队吗?”

他门交流的时候不知道恰巧有另一个冒险者经过这里,也不知道话传来传去会变成奇奇怪怪的模样。

当伊莱终于康复了个七七八八,马修放心地去研究为什么还没到目的地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队员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怎么了?”马修奇怪地问。

队员憋了好一会儿,终于期期艾艾地问道:“我们真的要改名叫作屠龙猎鹰全无死角但求一败凌空第一加加大无敌小队吗?”在马修因为震惊空白了一瞬的表情面前,她委婉地说,“这么长的名字,队伍标志上可能刻不下。”

甚至会在冒险者工会的小队排行榜上射出去。

马修当时的表情只能用精彩纷呈去形容。

当天晚上总是非常温和的马修破天荒地黑了一张脸,召集所有队员当地辟谣他们绝不会改名、至少不会改成那样奇怪的名字,裹得严严实实的伊莱推开窗悄悄摸摸地看,发现竟然有好几个冒险者的脸上流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伊莱惊叹道:“他们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想叫屠龙猎鹰全无死角但求一败凌空第一加加大无敌小队。”

这么长的名字,能一个音节不错地说出来都很不容易。

正在削苹果的艾萨克抽空向外面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薄薄的苹果皮连成一长条线,均匀得有点吓人。

伊莱听见艾萨克说:“红头发的女冒险者添的但求一败,光头的男冒险者把寻龙改成屠龙,最年轻的那个一定要加一个无敌。”

他倒是了解得清楚。

伊莱回过头,笑盈盈的,不经意一般说:“这段时间你和他们相处得很不错?”

艾萨克一顿,已经只剩下一小圈的苹果皮突然断掉,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不动声色地把断掉的苹果皮扔进放垃圾的小木筒里,相当冷淡地否定:“没有。”

“哦——”

伊莱拉长声音,也没说信不信,只转过头看灯火通明的甲板。

这个时候弗朗西斯应该已经开始转暖了,然而奥斯都东部海域上依旧寒风凛冽,伊莱闷了小半个月,现在很愿意顶着寒冷吹吹海风。然而艾萨克走到他身边来,无情地关掉了窗户,留下一盘削好的苹果。

“应该快到沉没龙岛了。”

伊莱自动为艾萨克补全后半句话:他是要下到海底的,绝对不能出问题。

伊莱幽幽叹了口气,拿起一片苹果塞进嘴巴里,木系魔法催生的苹果稍微有点酸,他皱着鼻子吃完,心想:现在的问题不是他生不生病了,而是他的水下呼吸卡已经用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抽一张出来。

要是他说他突然不能潜水了,艾萨克有办法把他弄下去吗?

……

轰轰烈烈的改名风波过去了,冒险者们因为在海上漂了太长时间而变得有点无处安放的注意力再次有了投往的对象——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伊莱终于走出了船舱。

伊莱是谁?马修传说中乖巧可爱懂事的小外甥,就算脱离马修这层关系,他在大陆上的声名也半点不低。

弗朗西斯奇迹一般的小少爷,大陆上最后一头巨龙的主人,弗朗西斯特产商店的创立者,似乎在弗朗西斯学院的建立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除此之外,他还是某个预言中不那么正面的主角。

冒险者们不再像讨论改名的时候一样激动又热烈,甚至连讨论也不太讨论,偶尔和伊莱说话都有点拘束,隔远了又要感叹:“少爷的外甥是真的长得挺好看的。”

“少爷不也挺好看的?”

“那不一样。”这名冒险者想了一会儿,形容道,“少爷能把我从船头揍到船尾。”

“少爷的外甥也能把你从船头揍到船尾,你不记得了吗?他刚刚到甲板上的时候还发着高烧,格雷从背后向他发起攻击都差点被一法杖抽出去,而且他还是能够瞬发变异冰元素魔法的强大法师。”

冒险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压低声音说:“那他不是贝利亚最想成为的那种人吗?又能用魔法、近战也不错的那种。”

不知道第多少次听见相似言论的贝利亚难得陷入沉默: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他,毕竟这位小少爷除了魔法和近战都不错之外还会治愈魔法。

总之冒险者们都不大敢接近伊莱,就算是看他也很隐晦,以至于伊莱微妙地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某日,伊莱托着腮疑惑地问马修:“我现在看上去不好相处吗?”

“不是,”马修摇摇头,也有点无奈,“冒险者大都比较肆意,他们能无视那位半精灵阁下的冷漠和威势,也许并不是好不好相处的问题。”

“唔……可能是他们在害怕。”马修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很能让人心底一软的东西,在伊莱疑惑的目光中,他补充道,“就像你小时候我第一次抱你,我也很害怕一样。”

说到底,伊莱和整船冒险者的画风哪哪都不太一样。

其实马修和艾萨克的画风也不大一样,不过和伊莱也有区别。

马修一举一动都能看出贵族的修养、总是很温和,但也能够挽起袖子与他们扳手腕,赢了会笑眯眯地盯着输家履行赌约,输了喝酒的豪迈劲头和他们根本没有区别;而和伊莱一起到来的艾萨克相当冷漠,虽然并不是人类,但一看就是在层出不穷危机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这段时间老是有船员悄摸摸地去找他切磋,最常去的那几个顶着一脸伤乐此不疲,他看不出喜怒,但看见船员来了,会主动往空旷一点的地方走。

总的来说,他们画风不同,但船员和他们相处起来没什么顾虑。

伊莱不一样。

他的长相细究起来和马修有一点相似,但更加清冷精致,本来就很有距离感,偏偏一来先病倒,偶尔出来放放风,只呆一会儿又要咳嗽着回到房间里。于是在船员们看来他相当脆弱,他们这群人最不怕危机与强大敌人,吃肉喝酒都很豪迈,从不在意别人的冷漠,只是一遇到伊莱这种好像碰一下都有可能受伤的金尊玉贵小少爷就抓瞎。

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刚刚见到马修都有点敬而远之,不过后来被马修揍过之后一下子就调理好了。

伊莱听了一会儿,纠结着说:“难道我要也要把他们都揍一顿?”

“不,”马修又摇摇头,“我揍他们之前没有因为发烧躺半个月。”

一招KO,伊莱无话可说。

不过伊莱也没有一定要和冒险者们混熟的想法,他和人相处向来都很随意,问出这个问题也只是因为冒险者们的奇怪态度有点疑惑。反正大家又没有恶意,只是相处起来有一点尴尬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伊莱是在上午的时候这样想的,转机是在下午发生的。

那个时候伊莱正在船尾种植着蔬菜和果树的木桶旁边思考今天要催生哪一种水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靠近,伊莱眼睛微眯,代表着监察者之杖的卡片被从系统空间内拖拽出来,随时准备使用。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船舱的拐角,伊莱的肌肉绷得愈紧。

忽然,面色相当难看的贝利亚走了出来。

伊莱一愣。

贝利亚?

贝利亚看见了伊莱,却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一看就是来找伊莱的。

伊莱略微挑了挑眉。

或许是因为要把秘密守护得更好一点,贝利亚这段时间里根本没有靠近过伊莱,现在来找自己……伊莱很直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贝利亚看着脸色还带着点苍白、身形相当消瘦的伊莱,嘴唇蠕动了好久,似乎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最后只说出来相当干涩的一句:“您的身体还好吗?”

怎么都用上“您”了,之前贝利亚不是用“你”来称呼他的吗?

伊莱笑笑,略微留了点余地,他说:“还好。”

还好这个词语就很暧昧,说有一点问题也可以,说康复得差不多了也可以,端看听的人怎么理解。

一道海浪打过来,伊莱没太站稳,顺手撑着木桶稳住身形,再擡起头,贝利亚的脸色更差了。伊莱略微眯了眯双眼,眼神中带出来许许多多的探究: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贝利亚是个相当直来直去的人,现在这样瞻前顾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以外的事情。

哦,对了,他甚至没有要骂脏话的意思。

这时贝利亚露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后退一步。

“不打扰你了。”

现在又变成“你”了。

还不等伊莱想出个所以然来,贝利亚率先转身离开。

伊莱拧起眉头,望着贝利亚有点失魂落魄的背影,自言自语似的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想跟过去看,还没走两步,高处突然落下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有人类被深海水母蛰了。”

伊莱仰头去望,果不其然,在船舱中部的一块突起木板上发现了靠着船舱站立的艾萨克。暗夜精灵还真的是挺神出鬼没的,对心脏实在是不算好,好在伊莱有着毫无所觉就被摁在地上的经历,适应得非常好。

伊莱疑惑道:“深海水母是什么?”

“弗朗西斯东部海域的特有生物,没有强力的攻击方式,含有剧毒,一旦被它蛰中,就算是人类天赋者也活不过今晚。”艾萨克顿了顿,又说,“那个火系魔法师能够伪装成伤口还没有愈合的样子,但这个被深海水母蛰过的人不可能装作死亡。”

艾萨克很难得说这样长一段有头有尾的话、甚至看起来话头还没有断绝。

“你的舅舅只是舅舅,需要我提醒你怀有治愈能力的人类可能遭遇什么吗?”

尤其还是那样强力的治愈能力。

伊莱仰头望着艾萨克,此刻半精灵的神色相当冷漠,原本在到船上之后稍微变得轻松一点的眼神恢复从前的沉郁,仿佛这段时间以来的艾萨克都只是错觉。

白日朗朗,艾萨克短暂地到阳光下来过一会儿,马上又要回到黑暗中去。

他们相顾无言,除了凛冽海风的猎猎声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伊莱主动打破寂静。

“我知道啊,像个再珍贵不过的宝物似的被抢来抢去,除了教廷之外帝国也下场,我一个人就能搅动整片大陆的风雨,我要么东躲西藏,要么死亡,要么被剥夺思想成为顺手的工具。”

说到这里,他感叹道:“啊,真是好适合被吟游诗人传唱的崎岖人生。”

他说着这样的话,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很轻快,艾萨克注视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缓慢握紧。

他已经生出了一种预感。

果不其然,伊莱接着说:“我没有拯救毫不相关的人的圣母心,但是你猜贝利亚为什么会来找我?”

“因为那个人对他的重要性超越这个我和他约定的‘秘密’,虽然他最后止步于此,但如果那个人真的因此死掉了,他会不停地设想他没有止步于此可能造成的美好未来,最终成为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伊莱耸耸肩,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苦恼,但是更多的是那种总是存在于他身上的从容。

他叹息一般说:“从我选择治愈贝利亚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选择了,艾萨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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