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棺(2/2)
顾慈学的就是五术里的医,主动道:“苏芃肖身体表现出的最大症结应当是肺和肠胃,但他的肝胆检测结果也不会太好。”
温枚:“还真是,苏叔年轻时候多应酬,生生将胃给喝坏了,到中年开始护胃了,也不顶事,常犯胃疾。”
“肺的话,苏叔常年咳嗽,中医说是肺火太旺的缘故,肺经被气给堵了。”
倒是肝胆……
温枚这个倒是不清楚,没听苏芃肖平日里提过。
顾慈:“肺五行属金,胃五行属于土,二者是用木,也就是肝胆来承接的。”
即是所谓的金克木,肺部气清,肝阳则被抑制上升,进而由肝脏的解毒能力疏通凝滞的脾胃功能。*
这是一个层层嵌套的环,现在首尾都出了毛病,最中的部位怎么会好?
而且喝酒,最是伤肝。
温枚听完,下意识道:“所以苏叔暴毙的原因……”
顾慈摇头:“我断不出来,但绝对不是身体原因造成的,他面上黑雾缭绕,影响健康和寿数,但按照正常的人生,他可能会因为多器官的衰竭痛苦老死,而不是年纪轻轻的暴毙而亡。”
谈鹿此时开口,指尖摸着灵堂上的照片,感受让自己上不来气的信息场,还有一双削葱般的白嫩双手,接道:“窒息和心脏跳动过速,才是他的真实死因,其实就是憋死和惊吓致死。”
她竖起照片:“这人生前确实做了不少善事,脸上有功德红光的显像,但是红光与孽债相缠绕。”
红光想将黑气清除干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为善恶本就同出一源,红光想消灭自己,怎么可能做的到呢?
“……大师?”温枚眼底闪过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这人做的事,表面看起来无所图,只是想资助贫困地区的幼龄少女入学,但根本原因,是他在此事上,阴德有亏,他心里很不安,所以想要借此机会弥补。”
谈鹿:“男性子女宫的位置在眼下,也称为泪堂,他泪堂虽晦如网状,三阳区域并非凹陷之兆,色虽发黑,却很是平满,而且他的眉,并不稀疏,反而黑秀长润,发质也柔顺黑亮,他绝对不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古书言“藏精于骨,先精于眉”、“甚衰则发堕,肾盛则发长”,没有面相基础的前提下,通过眉和发,是最容易判断一个男性生殖能力好坏的基础。
谈鹿:“他人中微微偏右,右眼三阴最是饱满,卧蚕色也是明黄之感,他应该有过一个女儿,只是这个孩子。”她斟酌道:“应该死得很惨。”
因为子女宫的位置,缺损实在太重,死气缭绕,横纹斜生,直接破了局。
这个女儿没了,苏芃肖真是断子绝孙了。
温枚愣住了。
她认识苏芃肖的时候,对方已经三十好几,年近四十,她从没听说过,苏芃肖家里有过妻子儿女。
“真……真的吗?”温枚不大敢相信的模样。
秦青刚才给苏芃肖排了八字盘,沉默半晌道:“男性盘里官星表女,财星表妻,年柱则表祖辈,他年柱属性相克,但又为喜用之神,他祖辈有产业可继承,可一同继承过来的,还有祖辈业力。”
“至于妻女,他二十三岁交大运,直接冲了夫妻宫,这一年是动婚之兆,两年后,官星再动,这是得子之兆。”
“但这步大运,很是颠倒,前面家庭事业有多顺,后面的反转便多大,上半截利妻子儿女,下半截克尽妻儿。”
温枚并不了解八字,但她从秦青的话,也能猜出些许。
苏芃肖的发妻原配,还有他们共同生育的孩子,都不在世了。
而罪魁祸首,是……苏芃肖!?
温枚想完,下意识要否决,可辩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们有骗自己的必要吗?
但是把自己奉为终身老师的苏芃肖从神坛上拉下来,一时半刻温枚自认做不到。
她抱着小小的侥幸。
想着,万一有转机呢?
万一最后的结果就证明,大师们算出来的有一点点的偏差。
温枚胡思乱想,心里左思右想,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另一头,谈鹿他们已经在猜,这栋阴阳相交的房子,到底埋的是谁了。
马大师摸着下巴:“这地阴山阳水,是滋阴之局,而且来龙去脉的山右前护偏高,便是白虎位隐高于青龙位,山体走势舒缓有情。”
这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都是利女不利男的阴宅选址。
梓园的布局风水师,能凭一人之力将园子形成太极环抱有情的阴阳相生之局,同时选出阴宅阳宅落座的点,决定是风水造诣极高的人物,不可能看不出此地是葬女的好坟。
既然能让苏芃肖将坟葬在自己园子里,棺椁里女性的身份范围就大大缩小了,不是死去的女儿,就是死去的发妻。
谈鹿想到刚看见照片时,苏芃肖脸上涌动的死气。
死气和红光出自本体,便都是和女性幼童有关联。
面中死气同时萦绕发际、鼻梁与下巴,额头发际表祖辈,鼻梁表财帛,下巴表寿数。
这是祖辈传下来的业,再被苏芃肖自己加深了。
他赚的每一分钱,都夹着累累血债。
到了苏芃肖生命的最后事情,他赚的钱,已经是用寿元去换了。
谈鹿想着。
马大师已经问过导演组能不能动手挖坟了。
导演组摸了摸鼻子:“……苏家说这个宅子里,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将事情解决了,就是房子给拆了也没事。”
马大师这就放心地带着人找导演组接了铁锹,准备挖坟。
苏芃肖的宅基地很广,这么大的院子,正常要找个几天,但在场的都是和阴物打交道,吃饭靠的就是一身本事,两个罗盘一定位,顺路观察了草木生长走势,不到五分钟,已经动手开挖了。
黄啾啾最爱看热闹,跑过去蹲在无人的边上,给他们压阵。
温枚反应过来时,棺材上面的薄土已经被铲了大半,能看见棺材的一角,从露出的大小来看,好像比正常的成人棺材大了一点。
马大师:“……咦,难不成是子母棺?”
所谓的子母棺,就是幼子和成母共同合葬的棺椁,因为埋的是双人,自然要比寻常的大上一些。
马大师还没纳闷完,对面由秦青带队的,已经发现了新情况,“这……棺材上好像有洞?”
只见盖有薄薄黄土的棺材侧壁,一个直接约二十厘米的大洞,赫然出现,从洞边上,还能看见里面的白骨森森。
众人:“…………”
难道要从洞里伸手掏?
他们看眼天色,正是最毒辣的时候,这时能掘土,不犯忌讳,但日头正盛的时候开棺,总是不道德的,起码要有个黑色塑料棚遮挡才是。
既然是吃阴间饭的,对阴物神鬼就要敬重。
谈鹿绕着棺材走了两圈,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琢磨着要不要弄个有摄像头的机器人进去,没想到,所有人都瞧着她,目光期艾。
谈鹿:“?”
马大师小声,避着摄像头和收音麦:“那个,能不能让你的家仙进去看一眼啊。”
谈鹿:“……你说哪个家仙。”
马大师:“……哪个愿意去啊?”
就是洞口挺小的,黄白柳三家倒是可以,狐家属于犬科,进去就有点大了。
马大师又想:“这白仙善医,对尸骨也更是熟悉,您看白仙,成吗?”
谈鹿:“白仙啊……”
白十一倒是能去,但是出来面对着十几个人的盘问,它受的了吗?
马大师的话提醒谈鹿了,既是去,便要挑最合适的,除了白仙外,还真有对人类骨骼比较有研究的……
“我不去!”
黄啾啾听完谈鹿说话,咬着爪子萎了,呜呜哭:“谁和你说的黄门最懂人类骨头的?我又没吃过。”
谈鹿:“不是你说的,最喜欢掏人类头盖骨出来玩吗?”
黄啾啾:“…………”
差点被同样中伤的胡稚鱼,“…………”
它一声不敢吭,悄声走了。
没想到还是被黄啾啾发现,黄啾啾哭嚷道:“胡门也玩头盖骨啊,你怎么不让它去?”
谈鹿:“……它胖,钻不进去。”
胡稚鱼:“。”
罢了罢了。
呜呜呜。
胡稚鱼背影沧桑。
盲啊,真盲啊。
最后黄啾啾还是去了,因为马大师说晚上请它吃最正宗的全鸡宴。
白十一和黄啾啾先后从洞里进去,洞确实有些小,以黄皮子的身形,都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挤进去。
不过进去后,最开始一点声都没有。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到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想到过了不会一会儿,一道吃痛尖叫就响起。
黄啾啾悲愤哭道:“你个刺团儿,刺收一收!扎死我了!!!”
它用嘴巴咬白十一没刺的腹部。
白十一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咦,你哭什么哭?”黄啾啾瘸着被刺猬扎到的前爪,斜眼道。
白十一表情安详,鼓起勇气:“……因为我的灵魂脏了。”
黄啾啾:“?”
尊家和大尊家给你搓刺洗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灵魂脏了?
这个白门,竟然瞧不起顶天立地的黄门!?
黄啾啾悲愤,大声哭起来,“可恶,我刀了你!!”
白十一:“…………”
它缓缓睁眼,跑出了刺猬一生中的最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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