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战水火激(2/2)
对面:“。”
我也没这意思吧。
时桥说来生前也是有功德在的,纵然是飞机失事坠亡的,想来肉/身已然摔成了碎块,但灵体还是完好无缺的,还能修出属于自己的法器,起码是个善人。
谈鹿倒是没怀疑自己见的是不是时桥,面前的人下颌清晰而窄,眉眼生的却很好,尤其是眉,起的更急,天生一副好眉骨,这都是少年运大于老年运的征兆,不是时桥还能是谁。
谈鹿带着上面的几个下了楼。
谈鹿折返很快,楼下的人见不到她身边的仙家和时桥,只看着她。
谈鹿点了盏莲花灯,火苗倏地窜起,灼热的温度荡开,灯里很快晕出一滩蜡油。
小草青青家不知道谈鹿的意思,茫然对视。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要点蜡烛。
他们下意识看了眼棚顶,玻璃吊顶仍亮着。
谈鹿指尖轻轻挑了下灯芯,暖黄色的烛光一点点变成淡绿色。
谈鹿:“过去中元节偶有掌灯夜谈的说法,今日我点的这盏灯便表示时桥的到来。”
她想了想,暂时传达了时桥的现状,“他现在已有了自己的神通本事,不用担心他,他对你们家也没什么怨恨的情绪。”
人死如灯灭,生前种种,都只是一场大梦罢了。
现在的时桥,跟生前的时桥,已经不能算作同一人了。
时桥父母听后,激动得眼角泛起泪花,很快老泪纵横,滴在老而垮的皮肤,念念叨叨,近乎自言自语地说着道歉的话,说时桥的爷爷也觉得很对不起他。
他们对不起时桥。
灯芯燃烧发出“噼啪”声,像是木材投身火海,被火光舔舐干净,烧成了灰烬。
谈鹿掐着时间,没让他们说太多,自己问时桥,先前的事是怎么回事,问时蕊手机里发出的聊天记录是不是他做的。
时桥蹙眉:“不是我,我说不出那么违心的话。”
谈鹿挑眉追问:“那是谁?”
“一个女鬼,看人的目光总是谨慎阴郁,脸色惨淡而白,浑身散发出浓烈的腐朽气息。”
时桥有着很强的画面转述能力,谈鹿猜或许是和他的修为有关,很多阴灵说起事情来都是颠三倒四。
时桥:“她像一条藏在竹林深处的毒舌,平日里都是潜伏的观察外面情况,只等某个时刻,冷不丁地出来咬人一口。”
“而且我总是感觉,她身上的味道有点像占位的魅狐,说不定二者有些渊源。”
谈鹿记下了,说改日去城隍处问问,哪有这种借由法事名头,投机取巧害人慧命的事。
说着,事情便只剩最后一遭了。
谈鹿想到来时路上就遇见的搭便车女鬼:“她们是怎么回事?还有时家的百鬼群聚,你家和鬼市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有她和四大门的护着,不然这么重的阴气,这里老人又多,情绪大起大伏下,说不好直接丢魂了,轻的也要重病一场。
时桥问眼,漂亮的眼尾弯起,“上午的直播,我也在家里听,猜到你晚上要过来,就想试试多给几个同伴捎身衣裳,我也没想过来的阴灵这么多。”
“不过,好在这不是控制住了么。”
他笑了笑,觉得谈鹿的担忧有些多余:“而且我也在这呢,他们能做出什么翻天的举动来?”
谈鹿:“……”
四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八字里占了卯酉两个桃花位,说起话来,他一动起来,很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就像他的设计服装。
黄啾啾撅嘴唏嘘,“我从出生开始就自信,也没见你这么自信啊。”
谈鹿锤了下黄啾啾,让它收敛点。
黄啾啾倒地滚来滚去,“就不就不!”
说着,还举起从时桥手中抢来的两个法器,嘴里喊着:“都说黄鼠狼报仇,一命换一命,我要让他知道我黄门的厉害!!”
它最记仇了,时桥用针扎它爪子的一下,它现在都记得。
它现在把时桥显化出来的针抢了过来,不忘掏出自己从刺团儿那抢来的棘刺,摇头神气道:“若是你有一根,那我便有更多。”
谈鹿:“…………”
能不能成熟点。
谈鹿扭头想警告它,说正事呢。
黄啾啾:“……”
它迅速瘸着前爪,一瘸一拐地走到距离谈鹿最远的沙发上,低头舔舐受伤的爪子。
虽然有想让谈鹿愧疚的睡不着,再犒劳它五日玩手机的主要因素在,但刚才打斗时分,还真被时桥的针扎了下,疼死它了。
谈鹿:“…………”
朝着这样的黄啾啾,她就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啊,纳闷黄啾啾小白花本事的进步速度。
时桥想到生前,叹气:“也不知道我当时任职的品牌现在怎么样了。”
他过去也是某奢侈品牌的设计师。
现在拥有的绘笔和针,也是他死后执念未消,替过路阴魂免费做衣裳攒功德后得来的赏赐。
他这些年,依然在不断构思自己的服装设计,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登上国际秀场。
阴阳有隔,他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所以今日才想着给过路鬼怪阴灵穿上,只是谈鹿他们来的比自己想的要早,没能成功。
谈鹿听他执念生前事,努力劝了劝:“都死了还管那么多,安心死去吧。”
“你一身修为不俗,但执念所障,还没到投胎的时间,不如我便送你去城隍庙里做工去吧,给自己攒攒阴德,来世投胎去个好地方。”
时桥没意见。
反正他孤魂野鬼的日子过惯了,在哪都是待。
而且城隍庙啊……在那给阴灵布施衣服明显更方便了。
谈鹿解决完了时桥的事,来到小草青青的女儿身边。
小草青青听了全程,知道自己害了孩子,见到谈鹿来,艰难地扯起嘴角,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表情全是悲意,人都像直接苍老了十岁。
“大师,蕊蕊还有救吗?”
小草青青的声音轻到近乎听不见,露出浓浓的疲惫与悔意,甚至都不敢抱有任何希望了。
原本还想着能抱怨时桥死后阴魂不散,缠着蕊蕊不放,现在发现自己错的实在是离谱,分明是他们害了孩子一辈子,怎么还能怨别人呢。
谈鹿拍了拍白十一。
白十一了然地爬到时蕊身上,准备给她试针封住开着的窍孔,然后圆滚的身子僵住了。
不对。
针不在身上。
它不禁看向捏着一把棘刺玩手机的黄啾啾,欲言又止,不太敢开口。
黄啾啾五感都敏锐啊,还喜欢多想,觉得白十一看自己目光怪猥琐的,警惕起来,“干什么!?”
白十一张开的嘴闭上了,悄悄看了眼谈鹿。
见证全程的谈鹿:“…………”
她起身去黄啾啾身边,要回了白十一的刺。
白十一这才给时蕊时针。
谈鹿也没闲着,在黄裱纸上写了时蕊的生辰八字与姓名,焚去了,等烧的只剩一撮香灰,还魂扇一扇,香灰就自动飘去了时蕊脸上。
这是在聚她都要散了的魂和魄。
白十一见状,口诵咒语,棘刺对着xue位直接扎了进去。
时蕊本毫无声息的脸,逐渐有了丁点的红晕,起码不是青白一片了,迷迷糊糊地似乎要睁眼。
小草青青捂嘴,泣不成声。
谈鹿:“她后续可能要做点法事,来将她颠倒的运扭转到正轨上。”
小草青青知道谈鹿的脾性,以为是要某个寺院道观,忙答应下来,谁知道谈鹿却是说法事她亲自做,外面暂时做不了。
小草青青有些怔愣。
黄啾啾见没人理自己,不由开始自娱自乐吸引注意力了。
它一瘸一拐的走到谈鹿身边,谈鹿刚想说话,小草青青的女儿忽然转醒!
谈鹿注意力马上转过去,问她怎么样了。
小草青青的女儿大脑有如被锤了重重一拳,看什么都是颠三倒四的状态,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听不见周围人说话和惊呼,只能听见谈鹿的声音,近乎本能地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高考后看了眼镜子,发现身边有个一模一样的我。”
谈鹿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么丢魂的啊。
小草青青听到孩子恢复正常声音,掩面哭去了。
举了半天受伤爪子的黄啾啾:“…………”
它背影萧瑟。
盲啊,都盲点好啊。
它不活了!!!
黄啾啾独自咬爪子嘤嘤嘤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