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解谜题(二)(2/2)
“江家琳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话,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作为本案代理律师的判断力。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律师楼吗?”
江家琳来了,带着一个玻璃瓶,玻璃瓶中是一只非常粗的毛笔,像是过年的时候老人家会用来写对联的那种粗头毛笔,但笔杆相当精细,隔着玻璃瓶都能看到笔杆上有精细的雕刻,还有竖版的“江家琳”三个字。
“请你回答我,你是谁?”贝海容此刻并没有心情去看桌面上的玻璃瓶,面对这个“江家琳”,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揭开眼前人的真面目,如果她不是江家琳,那么她是谁,江家琳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存在,那么真正的江家琳到底在哪里?
“我是江家琳。”江家琳披散着头发,看着贝海容的眼神里满是悲哀,她伸手摸了摸桌面上的玻璃瓶,盯着瓶中笔杆上的名字,“但我不是这个江家琳。”
“这位小姐,我希望你把一切跟我坦白,不要再跟我兜圈子。”
江家琳苦笑:“我说,我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你。”
江家琳说的这个故事,有些离奇,又充满了无奈。
她本是一个没有姓名没有身份,在一个本该是亲人团聚的满月夜里,被人遗弃在马来西亚某座孤儿院门口的女婴,在孤儿院里的名字是bun,是马来语里月亮的意思。作为bun在孤儿院一直长到了四岁,某天孤儿院突然出现了一个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妇女,院里的大人都围着她转,好奇的bun也跟在大人们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
然后这个陌生的女人突然回头盯着bun,不一会儿就落下眼泪来。bun人生中第一次走出孤儿院的围墙,从此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地方,而是作为那个陌生女人的女儿留在了她的家里。
“从今天开始,你叫江家琳。是我的女儿。”那个陌生的女人从此成为了她名义上的母亲,给了她很多疼爱,只是有时候,她会看到母亲呆呆地盯着自己,仿佛想要从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在家里看到了很多旧物,属于江家琳这个名字过去的主人。
她本人很清楚自己是个代替品,为了治愈饱受丧女之痛的母亲,作为母亲的女儿,按照江家琳原有的生活轨迹成长,并且要继承属于江家琳原有的记忆,听着母亲念叨着“你记得吗,你小时候我带你来过”,实际上是第一次看到的风景。
再大一些,她的“父亲”江文斌出现的次数逐渐变多,他们偶尔也会过一些普通一家三口会过的生活,一起去看海豚表演,被架在父亲的肩膀上看烟火。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江家琳,但对父亲的感情是真的,完全是属于她本人的。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江家琳已经死了,你是作为一个替代品,被人从孤儿院里抱养了,从此以江家琳的身份生活?”贝海容听得半信半疑,“那这件事情,只有你的养母知道,你的养父——我是说江文斌,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吗?”
“不是我养母,她就是我的Moy,我只有这个Moy。”江家琳纠正着贝海容的说法,“那些人只是把我生下来了,是Moy把我养大的。Daddy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在见到我之前,只在江家琳出生的时候见过一次,他就是这么冷漠无情的男人,抛下我Moy一个人在马来西亚,自己在香港风流快活。”
“江家琳小姐,现阶段,我希望你能够清楚认识到一件事情,本来,如果你是真正的江家琳,和江文斌有血缘关系的话,就算江家瑶那边成功推翻了遗嘱,让遗嘱无效化,作为非婚生子女,你是同样拥有遗产的继承权的。但是现在看来,你的DNA检测结果应该会反过来成为江家瑶推翻你的证据。”
“我本来以为,只要我提供头发就可以了。”江家琳的手在玻璃瓶盖子上拍了拍,“这支笔是江家琳出生的时候,江文斌找人定制的,胎毛笔,笔尖上的毛都属于真正的江家琳。我也没有想到,他们要剪我的头发。”
贝海容算是知道江家瑶最初提供那份DNA报告是从哪里来的了,长叹一口气,贝海容陷入了混乱的思考,这场官司继续下去,恐怕是输多赢少。
“Shell,我求你帮帮我。”江家琳一手抓住了贝海容握笔的手,“如果官司输了,我和我Moy现在住的房子也会被江家瑶收回,我Moy没有工作,这些年就靠着Daddy给的赡养费过活,我怎么样无所谓,我还年轻,我有工作,但是我Moy……”
曾经是孤儿的江家琳,对这份以自己做代替品换来的亲情很是珍重。非婚生子能有遗产继承权,可婚外情对象并不在遗产的继承范围内,假设江文斌的遗嘱不成立,江家琳和她的母亲将会一无所有。
贝海容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江家琳不利,她的面前也是一片雾蒙蒙,根本看不清这场官司要怎么打下去。
贝海容实在太过迷茫,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面前摆着和秦渐聊天的电脑。就算给秦渐再阐述了一遍现在的状况,她心里脑子里也还是一片混乱,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喘气的口子。
秦渐看着这样满脸愁容的贝海容,想要叹气又怕加重了她的烦恼。如果他能在她身边就好了,这个时候就可以抱着她,安慰她。
“海容,或许Rayond可以帮到你。”其实在认识贝海容之前,秦渐就已经听说过不少四方集团那些乱成一团的故事,故事的来源自然就是曾经是江家瑶男朋友的陈瑞文。只是陈瑞文说起江家瑶就像见了鬼,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站出来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贝海容。
“Rayond?”贝海容隐约记得陈瑞文在谈起江家瑶的时候说过他和自己是在同一阵线,莫不是有什么争执?
“Rayond之前差点就做了四方集团的赘婿,这件事情你应该没有听说过吧,他知道的东西应该会比远在马来西亚的江家琳要多,这样吧,后天周末了,我把Rayond抓过去给你做军师。顺便,我想跟你谈谈万生后面准备要起诉的事情。”
去香港本来就是秦渐计划中的事情,只不过这回多了个陈瑞文罢了,也好,不止是贝海容为自己解决问题,他能为贝海容做些什么解决她的烦恼,是很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