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BC(四)(2/2)
“……幸亏咱们还有个入劄制度,”松井苦笑了一声,“不然,现在的他就可以去和理人公子团聚了。”
小谷野诚司眨眨眼,被对方话间的名字突然触动:“对哦,理人公子。”
“这次世界赛,他怎么没回来?”
……
御幸低头看向降谷:“喝水吗?”
“刚想问前辈喝不喝,”降谷拿起水瓶吸了一口,温和地望着御幸道,“投球限制到了,一会除了打击我就不能再上场。前辈不必担心我,我会在这里为你加油。”
御幸在他旁边坐下来,左右松了松肩膀。他偏过头看向降谷——这个角度下,降谷的侧颜看起来像是一面闪着微光的雕刻,既亲近又遥远。
一股疏离感油然而生——御幸突然有些心悸。
“晓。”
降谷吐出吸管,看向他:“怎么了,一也前辈?”
“……”
不知怎么就叫出了声,御幸有些尴尬地道:“没什么,就是叫叫。”
——自己在瞎想什么,明明还在比赛中。
可正是眼下这场比赛,触动了那丝隐忧的心弦。蹲在本垒上看降谷的球,与以往站在打席上时完全不同——每一颗或变幻、或凌厉的投球向自己冲来时,都仿佛掷地有声地诉说着眼前之人的不同凡响。投球落入手套时摩擦的疼痛、耳边响起的令人惊惧的砰声,无一不在提醒着御幸——站在投手丘上的那名少年,已经是球场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身为捕手的自己,要怎么才不会和你渐行渐远——一度压抑的不安,终究还是在此时冒头。
降谷眨了眨眼睛,伸手扶住御幸将要掉在地上的水瓶。
御幸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但——降谷仍然轻声道:“前辈心情不好吗?”
“……没……”
“前辈不能骗我,”降谷看向他的眼睛,耐心道,“一也前辈,我们是投捕组合,也是恋人。”
掩饰的话憋在嘴里,御幸苦笑一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晓很厉害。”
降谷似懂非懂:“一也前辈也很厉害。”
“嗯,”御幸的笑一闪而过,似乎看不真切,“我知道。”
这并不是自负——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楚的认知。频频惊艳的打席、堪称完美的数据,如今被称为“东北金狮打击之神”的御幸,既是此次世界赛日本武士队中最年少的捕手,也是唯一一名被安排进中心打线的捕手。无论身为捕手抑或四棒打者,御幸对于自己能否带领好团队都有着十足的信心——可降谷的超规格还是让他感到一丝与此无关的心慌。
不知道自己全力的奔跑是否有离你近一点——还是依然在无可奈何地扩大着差距?
降谷握紧御幸的手,轻然开口。
“不知道前辈在担心什么,但我会一直在。”
“世界赛——为数不多能和前辈组成投捕搭档的机会。自己盼了很久,所以投的每一颗球都很珍惜。”
悄悄和恋人十指相扣,降谷紧了紧手指——此刻微弱的痛感也让人觉得幸福。
“想和前辈穿着同样的球衣为队伍取得胜利;想和前辈一同前进,站在最终的领奖台上。如果日本队优胜,是不是就可以和前辈一起成为世界第一投捕了?”
御幸愣了愣,“噗”地一声笑道:“世界第一投捕吗?恐怕还有点距离哦。那——你我都要努力才行。”
“嗯,”降谷看向御幸,眼中盛满对方的倒影,“世界赛,加油哦。”
御幸怔然一笑,眸中一瞬恍惚:“……好。”
对话如此相似。
当初御幸与降谷相谈职棒一事时,似乎便得到过与今日相同的答复。比起思虑未来,少年的世界永远这样纯粹——无论前方如何,最重要总是当下。
——想要和前辈一起作为投捕组合,在世界赛上一显身手。
珍惜现在的每时每刻,而更遥远的一切,耐心地交给时间完成。
心中的重担突然卸下,御幸弯了弯唇角。
——自己爱多想的毛病真是毫无长进。
——怎么就不能和晓一起去大联盟打球了?藤原理人能做到的事,他御幸一也难道会做不到吗?
一想到降谷到了大联盟后和藤原理人相亲相爱的画面,御幸不禁打了个寒颤——哪怕是为了把他们俩隔离开,自己也一定要去!
“一也前辈,该上场了。”
见御幸的情绪好转几分,降谷轻轻地提醒道。
“知道啦,”御幸掐了掐他的后颈,笑道,“你的水瓶,给我一下。”
降谷乖乖地递过水瓶——然后看见御幸在几秒内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水喝光。
——无言以对。
“……前辈,你没水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帮你接。”
“就想喝你杯子里的,不行?”
“……好吧。”
“哈哈哈哈哈,你记得再接点。”
“知道,前辈快走吧。”
将面罩一把拉下,走出休息区的御幸大吼一声:“哦!”
去他的胡思乱想。
去他的捕手去不了大联盟。
去他的天花板。
御幸一也的字典里,本来就没有不可能几个字。
……
“比赛结束,东京藤原凤凰对日本武士队,比分3-5。”
“祝日本武士队,旗开得胜、武运昌隆。”
“……”
“感谢各位莅临发布会。现在公开世界棒球经典赛日本武士队先发名单。”
“开幕投手——”
“16号,降谷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