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2）

当晚左昀执意一个人离开墓园。

本意冷静冷静，可搁置却更升温，五内电闪雷鸣，以至于隔天班都没上好，满心满脑都是一个人。

而这位隔世名人又每夜等在他家楼下，私生饭一样，见了还非跟他搭话，你今天真好看，你上班辛苦了，完事还非要上去喝茶，没茶凉白开也行，家里停水也没用，最主要一个不想走，一个本就想留，于是乎左昀口嫌体直，终于在某一晚半推半就将人迎上楼。

恼怒过后是新的感受，比起失而复得的喜，更多是猝不及防的慌。

有些人天生的阴郁疏离，擡头侧脸间，身边这般万仞冰川，高不可攀，一路上冷冷地答，淡淡的不要脸，左昀怨气撒完，此刻已然心平气顺，对这张脸更是百般羞赧，加之滤镜越来越厚，两感交织，人都不知所以起来。

“我刚搬过来，最近工作很忙没时间收拾……你随便坐，虽然乱但其实还干净，你想喝点什么，冰箱里有苏打水，桃子和青柠你喜欢哪个口味？”

乔青遥摘下帽子，擡手理了理头发，漏出一张冷淡白净的脸蛋。

“随便。”

四目相触，左昀当即旋身，却是进洗手间。

他洗了手又洗脸，擦净后又不自觉对着镜子打量，这块魔镜里的不再是每日孤芳自赏的世界首帅，而是意乱情迷的含羞男孩。

左昀随便整理了一下，丧气去厨房冰箱拿好水，又雀跃着走回房间。

乔青遥打量重新出现的左昀。

有日子不见，青年近乎成年，身体线条也成人，染了水汽的窄腰直肩，被冷风吹过红意未消的脸蛋，此刻正卷着衬衫袖子弯腰翻找，动作间藏不住浑圆的臀线。

左昀翻不到想拿的东西，只得先作罢，回身递给乔青遥一瓶苏打水。

乔青遥伸出手，却连手带水一并攥住，左昀的手微湿，但很暖。

左昀一惊，不好意思看他，手又抽不出：“……你松手。”

乔青遥不说话，更不松手。

左昀瞬时读懂，扭捏作态：“……不好吧。”

“什么不好？”

左昀使大劲抽手：“我不好意思。”

乔青遥只得放手：“也不是第一次不用害羞。”

左昀耳畔泛红，自顾喝水：“你在想什么啊……我觉得不好意思是我之前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一直在努力改来着，本来已经好很多了，但是一见到你我整个人都失智了，如果伤害到你那我向你道歉，”

“道什么歉，你没有错，傻瓜。”

“不是不是，这种行为很不冷静确实不好，哦对，我本来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现在我都给忘了，以后再说吧……反正呢，我想破头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回来……总之我非常不习惯，”

心猿意马的人，话也没头绪，胡说八道了半天总算讲出点逻辑：“你既然说你之前是乔梦真，你是不是得说出我们过去一起经历的事呢？别盲猜那些一起吃饭看电影这种是个人都会做的，要特别一点的，说对十件吧，全说对了我才能信你说的是真的。”

乔青遥随意依靠窗台，轮廓落满猩红的月辉，他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你们学校附近的旅店叫床大赛第一名，锦旗还没给你，”

喝下去的水都差点喷出来：“行了！打住。”

“我才说了一件。”

“够了，以前的事都忘了吧，累了。”

“现在能亲你了么？”

“不可以！我就知道让你上楼准没好事，你毕竟……是我偶像，能不能别再讲这种脏东西破坏你圣洁光辉的形象，虽说已经破坏的不剩啥了……”

乔青遥旋开瓶盖，满嘴桃子香味。

左昀咽下汽水，目光落在乔青遥脚边的纸箱子，万分惊喜的发现自己刚才想找的海报和专辑。

他这次搬家也一并带回来了，毕竟放在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双亲拿去裹花盆垫桌腿。

左昀即刻上前翻找，精心挑出两样，在乔青遥面前晃了晃：“来都来了，给我签个名吧。”

他强掩期待，但仍旧满眼星光地：“来嘛，你坐这边签，快点。”

乔青遥没什么表情，按指示在附近的书桌前坐下，他放下水接过签字笔，一张张，一笔笔，旁边并座的人不自觉勾起嘴角，满足又得意。

左昀相当专注的欣赏新鲜出炉的签名专辑。

岁月忽然就回到了乔青遥第一次做客这里，也是在这张桌子前，左昀按头安利乔青遥看自己的演唱会视频，左昀也如这般得意炫耀，那时候乔青遥还是乔梦真的模样，无语又恼火的审视瑕疵作品，哪哪都不满意，弄的左昀相当不乐意，认为对方故意找茬，两人为此还特意吵了一架。

让左昀印象尤为深刻的是，挨骂后乔青遥还不计前嫌的送了他一枚戒指，美其名曰结婚戒指，当时左昀反复告诫对方让其心死，信誓旦旦表态自己绝不可能跟男人在一起，然而命运无常，兜转弯绕，吵吵闹闹，目断魂消，无论命运如何拨弄拆散，过了这么些年，痛过累过，他俩还爱着。

青春年少和眼泪微笑都冉冉消失，但未来继续，时间不多，还剩给他们一生一世。

左昀托腮出神，再回过神，对面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签完了，正静静的凝望自己。

左昀红了脸，连忙拿起签名海报横在二人中间。

海报上的人一直是心头的神，他的神祇身披金色的流沙，无限光华，是无数人的精神引领和美好想象。

虽然事实并非这样，一如世界的假象，此刻这‘假’忽然间被一只真手拿下，是画中人探身过来亲他。

左昀并非第一次被他亲，却是头一回意识清楚的被这张脸亲，于是向后躲，但躲不过，慌乱中左昀闭上眼，颤抖的嘴唇上温柔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