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2)
第59章
左诗哭的头晕,听得门外的动静,想出去看也不敢,他此刻心虚的很,又歉意满满,想要别人的未婚夫是坏,得不到不敢争只敢阴阳怪气是贱,左诗正难过自己又坏又贱,忽然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赵鹏宇疲倦又同情的通知左诗,乔青遥刚打电话给他,表示明天的通告更换化妆师,因此左诗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也会有司机送他回家。
左诗握紧电话,鼻音浓重:“是不是后天,大后天,以后,永远,我都不需要再出现了。”
赵鹏宇沉默片刻,并未反驳:“你跟乔到底怎么了啊?下车时不还好好的么?这还有俩小时就要开工了,让我上哪里找化妆师去啊,要不你抓紧跟他和好一下别闹别扭了,就当是救救我?”
左诗没救赵鹏宇,他失业了,而且他一时半会也不打算再就业,失恋的人喜欢发疯工作来忘记恋人,失业的左诗打算发疯恋爱来忘记工作。
他很容易寻找猎物,明星化妆师十男九gay,左诗虽是兔子却并不想吃窝边草,但是窝边草们倒是热心,纷纷给左诗献宝,毕竟大家都知道左诗还是个处,处女常有处零不常有,尤其是gay圈这种射交文化,为了避免左诗成为处鬼,大家都挺热心都给左诗安排脱单会面。
“你有三十多了?真看不出来,你看起来像二十多。”金融小开胡须精致,肌肉紧实,见左诗接不上话,又贴心的另起话题:“我听说你是明星化妆师,你们是像拿工资一样领钱,还是向包工程一样按项目拿?”
左诗看对方捯饬的油头粉面,却遮不住领口下葱葱痤痘,如同生了霉点的老洋楼,高不成低不就。
古典乐中肉香弥漫,左诗衣冠楚楚的坐,老老实实的答:“基本上都是按次日结,如果有那种类似巡演或者进剧组的工作,就会分批结算。”
小开用餐刀切断沙朗牛排,咀嚼间嘴角隐隐肉汁:“那月收入岂不是不太稳定。”
“嗯,我这个月就没收入。”
“没关系,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我养你一两个月倒是没问题,”小开用餐巾纸擦擦嘴角:“你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左诗胃部不适:“吃不下,太油了。”
电话铃声不适时宜的响起,白领挂断了两次,最终只能烦闷的掏出手机,无奈朝左诗笑笑:“抱歉,我接个工作电话,你先玩。”
列队的保龄球贴着球道嘶叫,左诗装扮休闲,在保龄球馆的教练指导下,摆好姿势,一个猛子投出去球还在手里,原来是手指在球孔里抓的过紧,导致使挺大劲球没扔出,还险些给自己抡个跟头,左诗有些尴尬,万幸除了教练没人注意到他,好在几个洗沟球过后,也渐渐的能碰到球瓶。
白领的声音自球馆顿挫的噪音里断断续续,他在左诗身后的沙发上打了半小时电话,浑然不觉左诗的靠近:“……我在外面陪客户呢,你先随便改一下直接发给甲方吧,我看领导就是脑子有病非要改方案,反正甲方每次都改两三次,早晚都要打回来,到时候打回来我再一起修正。”
左诗玩累了过去休息:“工作的事么?”
白领眼有惊色,茫然点头,匆匆交代几句挂了电话,干脆仰躺在沙发上:“是啊,太烦了,好不容易约你出来玩一回,扫兴。”
“如果你实在不方便,就回去处理吧,没关系的,改天再一起出来玩也没问题啊。”
“我同事帮我弄完了,临时先对付一下。”
“对付一下?”
“因为你更重要啊。”白领陡然端坐,他眯起眼,意味深长的抚摸下巴。
左诗一身鸡皮疙瘩:“我喜欢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对付的。”
酒吧里灯红杯绿,色是虚幻,酒才实在,辣液穿肠,嗨曲骤起,以至于年轻人听不见左诗的话,便提高了嗓门:“你竟然画ra!”
左诗喝了两杯龙舌兰,挑拣着碟子里的下酒柿种,捡好看的放进嘴里:“只画过一两次,谁跟你说的。”
年轻人听不见,干脆凑上来,逼着左诗又讲了一遍,而后道:“小非哥呀,他知道我喜欢ra,所以介绍你的时候特意告诉我,那你平时都画哪些艺人?”
他离左诗太近了,近到左诗可以闻到蓝头发上的发胶味:“小艺人,不出名,说了你也不知道。”
对方坐在高脚椅上,吧台上的手指一直打着拍子:“能给ra化妆肯定很厉害了,那你在娱乐圈工作,知道的明星八卦应该也很多吧,”
“我不知道,”左诗换了话题:“我听说你是学音乐的?”
“是的,我音乐学院毕业,现在自己创业。”
“那不错啊。”
“还行吧,我开了一家音乐社,教人弹吉他和跳舞。”
“挺好的。”
短暂的沉默,音乐也随之柔缓,蓝调游荡,年轻人笑望左诗,重回上一话题:“我ra女神真的是整容么?这个你们化妆师最清楚了吧,”接着又凑上来,低声道:“看新闻说她睡遍娱乐圈,真假?还有……她跟乔青遥是真的睡过么?”
左诗含一口龙舌兰,舌尖发麻,慢慢下咽,他盯着年轻人,瞪大了眼不说话。
年轻人懒懒直起腰,随着蓝调慢摇:“我觉得她那些绯闻对象里,也就这个男的我能接受,虽然他人也不怎么样,起码是大帅哥,但是据说好像也是整的,”而后他干脆从高脚椅上下来,围着左诗律动:“走哇,我们去舞池跳舞。”
左诗打量对方不入流的舞姿:“你又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人不怎么样?”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男人轻啜一口美式,然后将咖啡杯放回托盘,他指甲修剪干净,发型一丝不茍,森森绿植荫蔽了玻璃房外的光,外头春寒料峭,这一隅提前入了夏,古典乐却又让时间倒流:“这么说可能很唐突,但我真不是在开玩笑,我肯定是在哪个场合见过你,只是我想不起来了。”
左诗用小银勺刮一点眼前的覆盆子巧克力点心:“我其实也很想这么说,真不是要故意跟你套近乎。”
“我之前也是你们那个圈里的,可能是在哪个酒会上擦肩而过吧,”对方笑起来,牙齿很明显做过烤瓷,整齐洁净:“我听说你是学美术的,我喜欢艺术。”
“毕业之后就没再画了,现在给别人化妆,很不艺术。”
男人比左诗还大一些,却不油腻,保养比举止更得当,面对一桌子精美甜食不为所动,永远只喝面前那一小杯美式咖啡:“我知道你的职业,化妆师也是创作,是艺术的重要一环。”
左诗吃腻了,咬着吸管喝苏打水:“虽然都是画,但是画纸就高雅,画人就俗了。”
“不管是俗还是高雅,反正你喜欢就好,能赚生活费更好,要是能做出点成绩,那就太好了。”
“你这样也挺好。”左诗道:“拥有一家这么好看的咖啡馆,多少人的梦想就是像你一样当个悠闲小老板。”
“这可不是我的梦想,”男人眼有落寞:“开这家咖啡馆没办法,是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拿剩下的钱来开咖啡馆,所以我每天看见这里都觉得……很失败。”
“也没有到失败,只不过不是你想做的事而已,”左诗安慰他:“你想做什么呢?”
兴许是压抑许久,男人敞开心扉:“我很喜欢做演员,也是表演系毕业,从上学的时候我就很认真的念书,出来实践,认真演戏,努力提升自己,为了好戏可以不要片酬,可以不休息连轴转,可以住剧组驻地酒店跟群演一样吃盒饭,什么苦都吃过,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也非常辛苦,但是还是做不好,很多年都出不来。”
左诗面露同情:“怪不得我觉得你气质很好,原来是科班演员,”
他安慰对方:“其实你这款外形是有市场的,个人标签蛮明显的,只是在娱乐圈混有时候也靠运气。”
男人叹气,他坐在明媚的春日里,眼有雨过,满面愁容:“也不知道是没运气,还是没天分,因为我见过很多优秀的后辈,他们也不是专科出生,但就是天生灵气,往镜头前一站浑身是戏,就是比你好,”他嘴角溅出一丝嘲笑:“我后期整夜整夜的焦虑,实在熬不住,认命了,但还是热爱这行,就往幕后转,打算自己导一点小成本电影,唉,光拉投资拍就是一部悲惨世界。”
左诗收了泛滥的同情,没接话,忽然正襟危坐。
他在脑内思索着这位似曾相识的男人,再想到方才简单的自我介绍‘姓罗’,几乎要认出对方来。
罗衫并未察觉左诗的不对,继续娓娓倾诉:“我有一个很成功的朋友……也不算是朋友吧,成功的人哪里会有落魄的朋友,我们俩几乎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我简直太佩服他了,能把自己喜欢的事做到极致并让市场认可,这已经很难了,他在此基础上还能获得荣誉和创造记录……少数人用过的功成了是成功,更多的成不了是无用功。”
左诗如坐针毡,因为他不仅认出了对面的朋友,连他话里的‘成功同乡’都要认出来了。
他想借口准备走,对方却再度开口。
“你傻愣着干嘛呢?吃啊,”粉裤子举着一把油花冒泡的烤串,硬塞到左诗手里,自己也很大方的大快朵颐:“你别看摊儿脏,味很正。”
夜市刚开始,因此来不及拥挤和嘈杂,左诗同粉裤子一边逛一边聊,吃了一嘴的孜然粉,又找地方洗手。
顺着稀稀拉拉的人流向前,粉裤子愉悦的分享自己的恋爱经历:“我跟他在一起8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劈腿,这个人渣。”
左诗跟在他身边,慢悠悠接话:“后来发现了,悔不当初。”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啊,而且我啊,不后悔。”
“那你还能坚持这么久?”
“喜欢呗,”粉裤子拍掉落在衣襟上的食物残渣,很自然的在裤子上擦擦手背,朝左诗笑道:“他不高,也不帅,还没钱,真他妈奇了怪了,我怎么那么喜欢他,我最开始暗恋他,后来死乞白咧的追他,人家一开始还是纯正的异性恋呢,是我上赶着硬要跟他在一起,他其实性格和人都挺好的,也很善良,虽然赚的不多,但是特别热心肠,喜欢帮助人,他对身边所有的人都很好,唯独对我最差,他妈的,你说他是不是在怪我耽误了他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啊。”
粉裤子迎着冷风,面孔被吹的有些发红,他对着双手哈一口热气,眼有火苗,心有暖意:“行吧,我觉得那可能是我耽误人家了,所以努力赚钱养家,绝对不花,我多真心,打动了自己都打动不了他,他真的很坏,老子都被他捅肛瘘了,这大哥立刻把我甩了,还跟我说不用治,我死了最好,你说他多绝情,”说到这里粉裤子咯咯的笑起来,“把我气死了,气的我打算去他家放火,结果看到他收到的信,原来他这么多年还资助了一位贫困学生,都要大学毕业了,写信感谢他呢,你说人这种生物怎么这么有趣。”
左诗听他一路分享说笑,中途没有哀怨,没有失控和眼泪,他轻松的讲述这些,仿佛在讲别人的奇葩爱情故事。
“我的朋友成天劝我跟他一刀两断,但一段关系不是不见面就能断了,心离了,再也不想了,那才叫断,但这谁能控制得了?谁都想玩完就扔,潇洒一生,但是我没玩够他哇,所以我要遵循自己的心,我爱干嘛干嘛,我逆水行舟怎么了,强扭的瓜不甜起码我吃到了想要的,最差就是个心死,生不如死,那这之前我也欲仙欲死过,值了,”粉裤子醒过来一般,瞪圆了眼:“我跟你说这些是不是吓到你了,哎呀,我就是觉得我还是跟你交个底吧,别耽误你找别人,反正我之后又要复合,你长得好看还有钱,肯定也看不上我。”
左诗摆摆手,停了脚步。
夜市的尽头是分叉路,他一面同粉裤子客气,一面左右为难,要走哪条路,左右都很黑,都像死胡同。
粉裤子是个随性的:“往哪里走都能走到大路上,现在还早,要不我们去新开的‘目的地’?”
左诗知道那个酒吧,连忙摇头:“我不去,那里全是gay,我害怕。”
“天哪噜,难道你是直男么,”粉裤子捂住嘴:“这么巧我也是直男,好害怕,现在直男狙击手可多了。”
左诗笑道:“这附近有药店么?我去买点药。”
“附近有个商场,那里面有,”粉裤子乐得领路,嘴也不闲着:“你呢?为什么还是单身,你这么好的条件,追你的人成沓成批吧。”
“没有,”左诗裹紧大衣,给风掀了额前碎发:“我没有条件很好,我哪里也不好,脾气还很差,又孤独惯了,很难喜欢什么人。”
“少来了,你是帅哥啊,光这一点就不应该单身到这个年纪啊。”
“只能说在普通人里还凑合,跟那些真好看的比不了。”
“你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干嘛你又不是要当明星,相信我,你也就是不混圈,你要是混圈早外翻了哈哈哈,自信点,那你也不可能长这么大都没恋爱过,上一次呢?为啥分手,讲讲。”
“上一次?”左诗落下目光,皮鞋踏在破碎的水泥路上:“上一次是我暗恋别人,时间可太久了,我自己都忘了多少年了。”
“你真沉得住气,这么多年,又是一个死直男吧,那你跟他表白了么?”
“当然没有,因为绝不可能,我俩差距太大了,”左诗冻的鼻头发红,喃喃重复:“是真的绝无可能,我感觉得到。”
粉裤子不能认同:“那你俩现在是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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