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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我们结婚吧【正文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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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时,一个身影撞进了视线。

夕阳绕过教学楼,斜斜照进操场,给周围的一切染上橘红色的光。

整个球场上熙熙攘攘,沈召独自一人坐在大理石看台最高层,胳膊随意搭在扶手,怔怔望着远处。

似乎是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落进眼睛里。

在成群结队嬉笑打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冷孤寂。

盛木林抿抿唇,抓起篮球架上的校服,快步跑了过去。

离看台还有几米,他把手里的校服揉成一团,冷不丁朝沈召扔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召擡起胳膊,接住了他的校服。

“帮我看一下衣服啊!”盛木言咧嘴一笑,夕阳下,那张青春洋溢的脸上散发着温暖的光,“等会儿帮你买饭!”

沈召凝视着跑向球场的身影,就像一株热情的,跳跃着的向日葵。

手中的校服犹带体温,淡淡的暖意,自掌心一点一点挤进了空旷冰凉的心底。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盛木林要了沈召的饭卡,自告奋勇去买饭。

幸好他聪明,猜到沈召肯定不会收他的钱,前几天索性先斩后奏,偷偷往沈召饭卡里冲了两千块钱。

被沈召知道了,又是好一通磨。

盛木林甚至写了个补习合同,声明如果他期末考试不能进步10名,沈召全额退款,对方这才勉强同意。

可沈召似乎习惯了,哪怕是饭卡里有钱,吃饭依旧还是馒头榨菜。

对于沈召这种近乎苛刻的节俭,盛木林有些不理解,但是从没开口问过缘由。

或许对沈召来说,不细究询问,才是最大的尊重。

盛木林从小被家里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买东西从不看价格,只挑自己喜欢。

油焖笋酸菜鱼红烧肉皮蛋瘦肉粥,在食堂里随随便便一买就是好几十。

提着一堆饭盒往教室走,远远的,竟然看到沈召从教学楼里出来了。

可不是饿得等不及,出来接他了吧……盛木林刚准备开口喊沈召,就见对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款式老旧的姜黄色外套,深青色条绒裤子,跟在一脸冷漠的沈召身后,神色间带着唯唯诺诺。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尖尖的下巴,哪怕是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也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

女人的相貌与沈召有七分相似,盛木林几乎不需要多想就能肯定,这是沈召的妈妈。

两人从教学楼出来,转了个弯,去了楼后的小路。

鬼使神差地,盛木林提着一堆晚饭,也悄悄跟了上去。

沈召拐进小路,走了七八米才停下。

盛木林赶紧止住脚步,避身在拐角的墙壁。

沈召转过身来,眉宇间像是藏了冰霜:“找我什么事?”

女人犹豫着,仰起头,面对沈召时,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召召,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沈召垂着手站在原地,没有回应。

对于沈召的反应,女人竟丝毫不觉得尴尬,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递了过去:“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些钱你拿着,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沈召目光在女人手上扫过,紧抿的唇动了动:“手怎么了?”

女人一愣,迅速收回了带着一道长长伤口的手,笑了笑:“不小心被工地上的钢筋划到了,没事。”

沈召飞快瞄了女人一眼,扭过头,声音硬邦邦道:“我花不了那么多钱,不用给我,快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沈召越过女人,向外走去。

“召召,我——”女人想要去拽沈召,只是手擡到一半,又硬生生收了回来,“你……回去吧,回去好好学习,想吃什么就买,不用太省……”

女人絮絮叨叨说着话,也跟在沈召身后往外走。

前面的沈召却突然停了脚步,背对着女人,语气生涩:“手,去诊所消消毒。”

女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语气带着止不住的欣喜:“哎、哎!好,一会儿就去,我一会儿就去。”

偷偷听墙角的盛木林,这会儿赶紧提着手里的饭菜,从教学楼后门抄近路回了教室。

按理说,学校里要求不准把饭菜带出食堂的。但是学生们为了节省时间,都会在食堂买好饭带回教室吃,老师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盛木林搬着凳子坐在沈召旁边,边吃边忍不住去暼低头细嚼慢咽的沈召。

比起盛家那个养尊处优风韵犹存的后妈白慧文,沈召的妈妈看起来就像一颗被迅速抽干水分的大树。

暗淡的眼眸,蜡黄的肤色,凹陷的面颊,一看就是受尽了岁月的摧残。

而沈召对上自己妈妈的眼神里,有焦躁,有淡漠,还有不忍……

这些复杂的情绪,是因为……因为他听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吗……

他咽下嘴里的红烧肉,趁夹菜的功夫,又忍不住去观察沈召。

番外第六章 来,给你看个宝贝!

他发觉自己似乎低估了对方倔强的自尊心,哪怕是他绞尽脑汁,给饭卡里的钱打上合法劳动所得的名号,沈召依旧执拗得不肯动筷子。

只就着手里的馒头,把那份跟其他菜比起来,最廉价的土豆丝吃了大半。

沈召的手很瘦,在夹菜时,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得更加明显。指关节之间深深凹陷,就像只一层皮包裹住空空的骨架,把盛木林看得心头一抽。

心里有些发闷,他突然扔下手里的筷子,撇撇嘴:“不好吃,我不吃了。”

说完,搬着凳子回了座位。

沈召直愣愣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褐色眼眸中,沉淀出一片深厚的浓雾。

沈召愣怔了片刻,过了半晌,才举起了筷子。

一直在座位上装模作样看书的盛木林,暼到被渐渐吃光的饭菜,才如释重负般放松了绷直的后背。

等晚自习的下课铃声一响,盛木林迫不及待窜出了教室,跟着一群推自行车的走读生混出了校门。

跑了两条街,他才找到一家还没有关门的甜品店。

趴在玻璃柜台上瞅了半天,盛木林挑了个款式好看却最复杂难做的翻糖蛋糕:“老板,就要这个了,多长时间能做好?”

似乎是已经到了打烊时间,老板显然是不想再特意加班:“这种翻糖蛋糕比较麻烦,今天拿不到的,要不你留下联系方式,明天下午来拿?”

明天下午?那黄花菜都凉了,盛木林皱了皱眉:“可我今天就得用。”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小同学,今天的蛋糕胚都已经用光了,不过如果你不介意——”老板伸手指了指另一侧的甜品柜台,“还有一个没有卖完的梦龙卷,你要吗,我可以半价卖给你。”

盛木林望着拳头大小淋满巧克力酱的梦龙卷,眼神犹豫。

这个时间,再去找别的店也来不及了。

虽然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生日蛋糕,可总比没有强……

“行吧,麻烦老板给我放个生日快乐的装饰插牌。”

有人把剩下的甜品卖走不用浪费亏本,老板一高兴,大方道:“行,我再送你一根生日蜡烛!”

几分钟后,盛木林提着梦龙卷盒子出了甜品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

他不禁开始期待,沈召看到梦龙卷上插着的粉红色字体的生日快乐,会是什么表情了。

李县一中的男生宿舍楼后面,是个居民小区。

很多偷偷出溜出去的住校生,为了躲避校门口执勤老师的审问,会选择从这里爬墙回学校。

这个点,走读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要是从正门进去,目标太过明显,于是盛木言就选择了从居民楼后的红砖墙爬进去。

盛木林走到墙边,怕摔坏了梦龙卷,想着先先放到墙头上。

刚举起胳膊,就听到楼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老旧的职工宿舍,住的都是退休老头老太太,晚上十点基本都睡觉了,小区里漆黑一片,只有一盏生了锈的路灯,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这时间会出现在这里的,除了跟他一样偷偷溜回学校的住校生,那就只能是……

盛木林面色沉了沉,把手里的梦龙卷放墙根儿,转身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下一刻,三道身影从拐角处钻了出来。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线,盛木林看清了来人。

为首的青年一头黄毛,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看起来有半斤沉,邪里邪气地盯着盛木林。

身后跟着的两人,看粗壮的体型,就知道是打手一号打手二号。

黄毛擡高下巴,从眼角瞟他一眼:“你小子,就是盛木林?”

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就吓得腿肚子发软了,可盛木林是谁,校霸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像这种熟悉的场景,他早就遇到过八百次了。

把肥大的校服袖子挽了起来,盛木林不耐烦道:“对对,就是你爹我。别走流程了,直接开始吧。”

对面三个人一愣,嚯,这么狂!

“行啊,挺能装啊,”黄毛一咧嘴,对着身后二人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打手一号二号一听,挥着拳头就上来了。

盛木林侧身避开打手的拳头,装作要去回击打手的模样,却腿一矮直接钻到黄毛面前,飞起一脚踢在了黄毛的小腿上。

“你他妈的!”黄毛疼地哎呀咧嘴,其他二人也看蒙了,“不按套路出牌!”

盛木林嘿嘿一笑:“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说着,对着黄毛的脸又是一拳。

黄毛捂着脸,倒退两步,厉声道:“打!给我往死里打!”

哪怕盛木林身经百战,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盛木林收敛了笑,神色认真起来。

以一敌二还算轻松,只是那个躲在后面时不时偷袭的黄毛,就像耳边扰人的苍蝇让人心烦。

盛木林回击打手一号的功夫,黄毛从侧面偷袭,身上又挨了一拳。

他烦躁地咂咂嘴,擡起脚踹开又缠过来的打手二号,伸出胳膊捞住黄毛的领口,一把将人甩到了墙根。

随着黄毛身体落地,只听噗呲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压扁了。

盛木林瞳孔一缩,面色瞬间白了。

卧槽!他的蛋糕!

猫腰提溜起黄毛扔去旁边,蹲下身一看,粉红色的蛋糕盒子已经压瘪了,里面的梦龙卷,估计已经压成饼了……

盛木林用力闭了闭眼,缓缓站起身。

头顶的火气压不住地蹭蹭往上冒,望着黄毛的眼神越发阴沉起来。

黄毛三人看着突然进入狂暴状态的盛木林,再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盛木林手中的板砖,后背隐隐开始发凉。

“你……你想干什么!”

黄毛向后趔趄两步,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给个警告,没想到竟然碰到了狠角色,为了那几百块钱,头破血流不值得!

黄毛指着盛木林大喊:“我说,选有头债有主,我、我们只不过是收钱办事!”

打手一号也跟着附和:“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我告诉你!”

打手二号:“对对!法治社会!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们就报警了!”

盛木林捏着板砖的手用力紧了紧,在心里迅速计算了一下,如果动手可能会引发的后果。

记过,处分,叫家长。

情况再坏一点,假如来的人……恰好是他哥,那……他不死也得被扒一层皮。

权衡利弊后,他睁开眼,恶狠狠看着面前胆战心惊的三个人:“趁老子还没改变主意,赶紧滚!”

三个人对视一眼,麻溜就跑没影了。

盛木林蹲在地上,垂头丧气地看着地上的蛋糕盒子,操,这可怎么办……

沈召用了半节课的时间,总结了一堆物理基础知识点,准备等一会儿回宿舍时候给盛木林。

没想到盛木林就像掐着点一样,踩着下课铃声一阵风跑了出去。

此刻的沈召,坐在宿舍的长条桌旁边,看着闹钟上的秒针一圈又一圈,脸色越来越沉。

在距离熄灯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宿舍门终于被推开了。

盛木林探头进来,见沈召还没睡,松了口气。

对面床铺的李明明正在刷题,听到动静擡起头来,视线触及到盛木林,眼神一闪,立刻又低下了头去。

盛木林冷冷扫了李明明一眼,回过头朝沈召挥挥手,神神秘秘道:“来来来~给你看个宝贝!”

说完,又关门退了出去。

望着合上的宿舍门,沈召眸色沉了沉,冷着脸站了起来。

出去的时候,盛木林正站在不远处的墙角,背着这边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沈召走过去,蹙着眉语气冷硬:“你去哪——”

话还没说完,盛木林突然回过头来了。

他举起手里的东西凑到沈召面前,仰头笑得一脸灿烂:“生日快乐!”

走廊的声控灯被他这一声喊亮了,橘红的光线照出了盛木林此刻的模样。

漆黑的眸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嘴角高高扬起,就像一只摇着尾巴,昂首挺胸等待夸赞的小狗。

心跳猛地敲击在胸口,沈召那双浅褐色的瞳孔,蓦地颤了颤。

过了很久,沈召才把视线移向了盛木林的手掌。

半个拳头大小的达利园小面包,上面插了一根粗大的,没有点燃的生日蜡烛,看起来十分搞笑。

沈召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几丝沙哑:“这是……什么?”

盛木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那个……本来给你买了小蛋糕,不小心摔烂了,食堂只有这玩意儿,没买到打火机没法点蜡烛,你将就着看吧……”

沈召张了张嘴,视线触及到盛木林的脸,突然眸色一冷:“嘴怎么回事?”

盛木林用手指碰了碰,嘶……嘴角竟然破了,肯定是刚才那几个孙子……

“没事,”盛木林挠挠头,“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嘛。”沈召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嘴角,语气淡淡。

“是、是啊……”盛木林移开视线,害怕被戳穿的心虚,让他不敢与沈召对视,只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对了,沈召你——”

唇边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蓦地瞪大了眼睛。

沈召半垂着眼,敛去眸低翻涌的情绪,擡起手将拇指轻轻按上了他的嘴角。

番外第七章 轻轻的亲亲

粗糙的指腹摩擦着柔软的唇瓣,丝丝缕缕的凉意,缓解了发肿的伤口带来的疼痛。

他被迫擡起下巴,像被定住一般,漆黑的眸一眨不眨,直愣愣盯着沈召那双隐藏了莫名情绪的眼睛。

咚!咚!咚!

怎么回事,他的心跳声,怎么越来越大,如同响彻在耳边,似乎连身体都开始颤动。

铃——

熄灯铃响起,头顶的声控灯啪地一声熄灭了,两人的身形顿时陷入黑暗。

沈召浅褐色的眸,此刻变得浓厚深沉,像是充满诱惑又危险的沼泽,让盛木林不由自主地想要踏入。

漆黑的走廊里,寂静一片,偶尔传来几声洗手间里水流冲刷瓷砖面的声响。

似乎隔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沈召松开按在他唇上的手,语气淡淡:“进去吧。”

还未来得及细想心底那抹让他惊诧的失落,便觉得掌心一空,小面包已经被沈召抓在了手里。

盛木林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涌到嗓子眼的心跳,点点头:“嗯。”

在沈召转过身的瞬间,他忍不住擡手碰了碰唇角,那里还残留着沈召手指的触感。

沈召的体温似乎比常人要低许多,可被对方冰凉指尖触碰过的肌肤,却一阵阵的发烫。

盛木林脑子里就像掺了浆糊,粘稠到抑制思考,他无法分辨自己这幅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怔怔望着上铺的床板,一想到沈召现在就躺在咫尺之隔的上铺,心跳就快得可怕。

手掌抚在胸口,感受着撞动胸腔的,急促有力的震颤,盛木林没有半分睡意。

直到过了很久,久到窗外开始有了蒙蒙亮的白光,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几乎在下一秒,他就被一声暴跳如雷的吼声吵醒了。

“沈召,你他妈不长眼啊?”

接着,是沈召没有温度的语气:“对不起,没注意。”

“对不起?”李明明呲着牙,红着眼瞪着沈召,“我这双鞋可是限量款,你踩脏了,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沈召看了一眼那双沾了脚印的白色运动鞋,面无表情地平视着李明明:“我帮你刷干净。”

说着就要弯腰去拿鞋子,不想却被李明明狠狠推了一把:“你他妈别用脏手碰我的鞋!”

沈召被推地向后踉跄两步,大腿撞在不锈钢长桌上,桌腿在地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沈召站稳了身体,看一眼还在睡的盛木林,低声问:“多少钱,我赔。”

“你赔?哈哈哈哈!”李明明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语气戏谑,“好啊,两万块,现金还是微信?”

沈召眉头微微皱了两下,没有说话。

李明明狞笑:“怎么?赔不起?没关系,只要你给我跪下舔干净,我就不计较了。”

沈召抓在长桌边缘的手紧了紧,指甲边缘泛着苍白,手背上的青筋高高绷起。

李明明一脸轻蔑:“呵呵,看你这怂逼的样儿,就跟你那个低三下四的贱人妈一样,到处跟人睡觉挣——”

哐当——

身体猝然到底发出的巨大声响,掩盖了李明明还未说出口的话。

盛木林顶着一脑袋乱发,带着起床气,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李明明,我说过吧,再让我听到你诋毁他一次,就拧掉你的狗头。”

李明明擦了把嘴角的血丝,眼神恶毒:“盛木林,昨晚上算你走运,早晚有一天,我弄死你。”

“你不提昨晚还好,一提我就想起来了,那咱们就新账旧账——”盛木林蹲下身,攥起李明明的领口,对着李明明另半张脸捣了过去,“一起算!”

“盛木林!不要打架!”沈召面色瞬间僵硬,从后面扯了他一把。

李明明被打得眼冒金星,咬着牙提起膝盖蹬在了他的肚子上。

“我去你大爷的!”盛木林吃痛闷哼一声,红着眼跳了上去,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宿舍门外循声而来的同学,赶紧上前将缠斗在一起的人分开。

这场打架斗殴,很快传进了班主任的耳朵里,盛木林和李明明双双被请了家长。

不过,让盛木林意外的是,他哥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揍一顿,反而还替他狠狠出了口气。

等他再见到李明明,是第二天的中午。

盛木林回到宿舍时,对方正在宿舍里收拾行李,身上那副惯有的嚣张跋扈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唯唯诺诺。

李明明站在床边,费力地将床铺卷起来塞进手提袋里。攥着袋子的手被上,有一道长长的,新结痂的伤痕。

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甲也不长啊,不可能是昨天打架时候他给挠的吧……

细长的伤口,似乎更像是被尖锐的诸如刀片之类的东西划伤……

添了伤口的李明明,可怜兮兮犹如丧家之犬。不过盛木林可不是圣母,新仇旧恨没多揍两拳都是他仁慈,更不会可怜对方。

李明明收拾完东西,一脸灰败地往外走,恰好遇到沈召推门进来。

盛木林紧紧盯着李明明,生怕对方会对沈召放出什么让人恶心的狗屁。

可没想到李明明看到的沈召,竟然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满脸骇色地抓紧手里的背包,麻溜钻了出去,生怕多留在这里一秒。

盛木林看着李明明仓皇逃出的背影,不禁奇怪:“他怎么了?”

沈召侧过头,挡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阴鸷:“不知道。”

盛木林耸耸肩,估计是被他哥吓怕了,反正不管他的事。

李明明走了,狭窄的宿舍都感觉宽敞许多,转眼变成了二人间,他高兴都来不及。

一整个下午,盛木林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就连睡前去洗澡嘴里都是哼着小曲儿。

李县一中的男生宿舍里没有浴池,说是洗澡,其实只能拿着脸盆接好水,在洗手间里冲个凉。

一盆水从脖子淋到脚,立刻冲走了身上的燥热。

盛木林擦干身上的水,随便套了个跨栏背心,趿拉着拖鞋回了宿舍。

进屋的时候,沈召正在整理课堂笔记,听到门响,下意识擡起头来。

本是随意的一眼,可视线触及到盛木林的脖颈,眸色暗了暗。

少年乌黑发梢的末端还挂着几滴水珠,沿着光滑白皙的脖颈蜿蜒滑进锁骨深处,纯白色的背心松散地挂在肩头,露出胸口大片细腻的肌肤。

沈召呼吸蓦地一滞,不自然地回过头,将视线重新挪回了笔记本。

盛木林没有察觉到沈召的异常,哼着歌把洗脸盆塞进床底,一个高难度跳跃转身想要蹦去长桌旁边。

只是他忘了,湿滑的拖鞋穿在脚上,落地一个没站稳,呲溜就向后滑去。

“小心!”

沈召站起身,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向前一带,两人齐齐像后跌去。

还好后面是盛木林的床铺,沈召抱着他的腰,仰倒在了床上。

虽然盛木林并不沉,可骤然趴下来,还是压得对方闷哼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盛木林一听,慌忙去看,“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

他擡头间,撞进了沈召幽暗的眸,未说完的话便忘在了脑后。

琉璃般浅褐色的眼眸,褪去了往日的疏离,多了几分炽热。

瞳孔中倒映着盛木林的影子,仿佛一汪沉寂的湖水,因为他的闯入而散出一圈圈的涟漪。

两个人的距离贴得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沈召略有些急促紊乱的喘息。

一呼一吸之间,尽是沈召身上好闻的,清淡的洗衣粉香气。

隔着单薄的背心,沈召上身的校服拉链摩擦着他从领口露出的肌肤,硌得有些疼,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难以启齿的奇怪感觉……

好像……好像很难受……又好像……想要更多的摩擦触碰……

这一刻,他的大脑如同生锈的齿轮,无法转动半分。

咚!咚!咚!

熟悉的,猛烈心跳又响起,隔着衣衫,在二人胸口震动。

盛木林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眼一阵阵发紧。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湿润的粉色舌尖为泛白的唇角带来一丝濡湿。

唇瓣翕动,盛木林的声音带上了奇怪的暗哑:“沈召……我——”

话音未落,一只冰凉的手按上了他的脖领,将他的头猛地压了下来。

盛木林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双唇轻轻相贴,凉凉的触感,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就像蓄势已久终于喷涌而出的火山,让人惊骇的汹涌裹挟着滚烫的热意,铺天盖地地袭来。

沈召的手,一寸一寸摩挲着他的后颈。

粗糙手指刮擦过柔软耳垂,微微的刺痛感,激起了盛木林身体的一阵战栗。

剧烈的心跳从胸膛传至嗓子眼,又蓦地移动到大脑。

盛木林的耳廓,红得几欲滴血。压在沈召耳侧的手肘突然一软,他整个人趴在了沈召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下沉,让二人的唇更加紧密地贴在了一起,导致这个蜻蜓点水般轻触的吻,突然变了味道。

沈召的呼吸倏地快了起来,眸色渐渐染上了几分情|欲。

温软的舌抵开盛木林的唇缝,霸道地钻了进去,放肆侵占着每一处领地。

清清凉凉的薄荷牙膏味道,充斥在盛木林的口腔。过电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觉,由小腿肚一路攀升至头顶。

番外第八章 夫妻俩吵架了?

盛木林感觉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孔,都透着愉悦。

理智已经被抛之脑后,他开始配合着对方的进攻,唇舌纠缠。

暧昧的水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明显。

唇齿分开时,彼此都喘着粗气,一道银丝在唇间被拉长,给二人之间增添了一丝淫|靡的气息。

盛木林的眼底浮了一层水雾,羽睫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湿润,眼角处,早已染上了摄人心魄的绯红。

沈召深褐色的眸中涌出野兽般骇人的猩红,急切地想将他拆吞入腹的欲望愈发浓厚。

“盛木林,是你……先招惹我的……”

暗哑的呢喃从齿缝钻溢出,沈召张开唇,迫不及待吻了上去。

软肉交缠,极致美妙的感觉,让盛木林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勾人魂魄的甜腻,让沈召圈在他腰间的收又收紧了几分。

盛木林向上挪了挪身体,试图将被床沿硌痛的膝盖换个舒服的位置。

湿漉漉的脚还半勾着拖鞋,他一动,便从脚上滑落下来。

啪地一声,拖鞋落在水泥地上。

犹如响彻在灰姑娘耳边的,沉闷的十二点钟声,让盛木林猝然惊醒过来。

他……他这是在干什么!

惊慌失措地推开沈召的胳膊,从床上爬起来,脸上的殷红就像被夕阳浸透的晚霞。

怀里一空,沈召抿了抿唇,也坐了起来。

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平静,只是古井般的眸底还残留着一丝被情|欲沾染的痕迹。

“我、我……”盛木林一转头,视线在沈召的脸上擦过。

对方上挑的眼角浮着湿漉漉的浅粉,微微肿起的薄唇上,还沾着可疑的水渍。

校服拉链已经被拉开,衣襟大敞,里侧的白t恤上被蹂躏得满是褶皱。

双唇红肿,衣衫不整,活脱脱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小白花模样。

更让他震惊的是,沈召的下嘴唇上,竟然还有了个明晃晃的牙齿印,正隐隐渗着丝丝血迹!

盛木林嘴角一僵,妈的,这是他咬的?

他……他到底是有多饥渴啊?!!!

两人无声对视,尴尬与暧昧充斥着狭小的宿舍。

“那个……我……”他努力转动着生锈的大脑,半天才想出理由,“李栋找我!对对,李栋说找我有事!我、我先去看看!”

说完,也不敢看沈召的表情,穿上拖鞋落荒而逃。

沈召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摩挲着唇上的咬痕,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盛木林逃命一样一口气冲下宿舍楼,躲进了楼梯间角落。

他将手掌抚在胸口,感受着里面剧烈的跳动,头脑阵阵发蒙。

黑暗中,他急促呼吸着,无法遏制心慌而带来的身体的抖动。

盛木言捂着嘴,唇角颤抖。

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为什么……

他竟然……竟然……起反应了……

后背抵在光滑的瓷砖墙面,坚实的触感,稍稍缓解了身体里的燥热与不安。

他一巴掌拍在脑门,干的这是什么事儿!

他知道,沈召亲上来的时候,他是有机会反抗的。

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把人推开。

可是他没有,他不仅没有反抗,甚至到最后,竟有些享受……

可是……沈召是个男的啊!!!

他从小喜欢的就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对着一个浑身硬邦邦的男人……起了反应呢?!

脑子里乱哄哄,后背贴着墙面滑坐在了地上。

跑出来的时候,只穿了背心短裤,冰凉的地面,倒是让他大脑恢复了理智。

勉强静下心来,他安慰自己,青少年有突然的冲动,是正常现象。

对,正常现象。

同样的场景,或许放在其他人身上,也会跟他有一样的反应。

他在脑海里设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把沈召换成了李栋,亦或是班上的任何一个男生,恶心得险些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种奇怪的,隐隐让他激动兴奋的感觉,似乎只在面对沈召时,才会奏效……

难不成他对沈召,有着与旁人不一样的心思?

难道他……

喜欢这两个字蓦地从嘴里蹦出来,盛木林好不容易平缓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那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也证明,刚刚主动吻上来的沈召,对他也……

几乎在这种想法出现的瞬间,立刻被他否定了。

不可能,沈召脑子里只有学习,哪里会考虑这种东西……

可是,沈召又为什么亲他呢……

盛木林垂下脑袋,手指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回宿舍的路上,他设想了无数次,一会儿面对沈召时,他该怎么说。

是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去道歉解释清楚。

没想到推门一看,沈召早就已经睡了。

盛木林松了一口气,脱了鞋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听着下铺均匀的呼吸,沈召睁开了眼,撑起身俯瞰着沉睡中的盛木林,幽暗的眸光被浓浓的占有欲覆盖。

盛木林最近都在躲着沈召,也顾不得什么补习不补习了。

下了课他就往食堂跑,午休直接留在教室里,晚自习后赖在李栋的宿舍,磨磨蹭蹭到快熄灯才回去。

他也不想这样,可每次不小心与沈召对视,看到对方嘴唇上结痂的齿痕,都会忍不住心跳加快呼吸加速。

他承认,他好像对沈召有了奇怪的心思。

中二少年盛木林,在感情上犹如一张白纸。

对待这种事的处理手段,第一反应就是躲着对方。

这几天去食堂吃饭,他要么买回教室,要么就跟李栋坐一起,看到沈召就躲得远远的。

终于,在第三次时,李栋忍不住了。

看着又端餐盘朝自己走过来的盛木林,李栋奇怪道:“我说林哥,你最近怎么回事?”

盛木林搁下餐盘,状若无意道:“怎么了?”

李栋瞥嘿嘿一笑,开玩笑道:“前几天你和沈召就跟连体人一样,整天黏在一块儿,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夫妻俩吵架了?”

盛木林手指一抖,筷子铛啷啷掉在了不锈钢餐盘上,他若无其事重新拿起来:“什么夫妻俩,胡说什么。”

李栋凑过来小声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学霸了?”

盛木林一愣,不知怎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天的场景。

沈召躺在床上,眼尾泛红,唇瓣微张,校服大开,确实像是被他【欺负】了……

他还记得,沈召嘴唇的触感。

贴上来的时候,凉凉的,软软的。

与他唇齿厮磨,又骤然热了起来。

啄在他的鼻尖,下颌,耳侧,燃起一路滚烫……

看着盛木林目视前方,呆呆傻傻的模样,李栋拍拍他的肩膀:“哎,你脸红个什么啊?”

“谁、谁脸红了!”盛木言顶着灼热的耳尖,回过神来慌忙转移话题,“还不快吃饭,一会儿你不是还有训练。”

李栋是校篮球队的队员,下周李县一中要跟十中有场篮球友谊赛,老师就想着利用午休时间,让大家临时抱佛脚。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李栋扒拉着蛋炒饭,余光瞥到盛木林餐盘里的红烧茄子,瞬间眼睛亮了,“你竟然抢到了红烧茄子,咱食堂做这个可是一绝!”

绝?盛木林撇撇嘴,哪里绝?

又油又甜……

对于李县一中食堂的做饭水平,盛木林实在是说不出违心夸赞的话。

先前跟沈召一起吃饭,他把所有的菜品评了一遍,在心里全部打了差评。

盛木林从小就挑食得很,吃到不喜欢的东西,宁可挨饿也不会为了果腹勉强吃掉。

每顿饭都会买三四种菜,可味道往往差强人意,于是剩下的菜几乎都是被沈召认真吃干净。

他特意观察过,沈召似乎更偏爱甜口的菜,尤其是这道红烧茄子。

他见沈召爱吃,想买过很多次,只是没想到这道红烧茄子竟然还是畅销,每次来都被抢光。

刚才在窗口看到还有剩余,想都没想就打了一份,买完了才想起来,他可躲着沈召呢……

李栋提起筷子,盯着红烧茄子满脸热切:“林哥林哥,给我吃两口!”

“行——”盛木林正要开口,就看到沈召高瘦的身影从食堂门口走了进来。

他出教室的时候,沈召正在解一道物理大题。

以他对沈召的了解,那种题也就两分钟搞定,怎么会墨迹到这么晚才来吃饭。

盛木林皱了皱眉,这个点了,还能有什么好菜啊……

他吃着手里的包子,眼神悄悄跟在沈召身上,见对方在食堂转了一圈,什么都没买到。

果然,菜都没了。

沈召想都没想径直去零食窗口买了一包榨菜,坐去了角落的位置。

操!

盛木林心底暗骂一句,扭头攥住了李栋要往红烧茄子里伸筷子的手。

李栋苦兮兮装可怜:“咋了林哥,吃一块都不行?”

盛木林拿食指敲了敲李栋的餐盘:“老实吃你的蛋炒饭吧。”

不理会李栋的叽叽歪歪,端着餐盘就站了起来。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沈召餐盘里那些零散的榨菜,他觉得刺眼得很。

老子给你饭卡充了两千块钱,就是让你吃这玩意儿的?

他气呼呼走过去,把餐盘往沈召面前重重一放,语气硬邦邦道:“我买多了,你吃。”

番外第九章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料手腕一紧,被沈召拽住了胳膊。

身后,是沈召清冷的声音:“坐下。”

听到这话,盛木林脸上端得高贵冷艳,可要迈出去的腿却是转了方向,屁股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沈召泛着凉意的手,抓在盛木林的手腕,肌肤相贴,感受着少年身上滚烫的体温。

空荡荡的胸口,有了一丝温度。

沈召舔了舔干涩的唇,不够。

轻微的碰触犹如杯水车薪,满足,又觉得不够。

掌心一空,胳膊被盛木林抽了回去,沈召眼尾动了动,擡眸顺势望了过去。

“干什——”盛木林冷冷转过头,恰好撞进了沈召淡然又带着某种殷切的眸,触电般浑身一震,赶紧红着脸挪开视线,语气却不复刚才的冷硬,“咳,干什么?”

沈召将搭在桌上的胳膊收了回去,在盛木林看不到的桌下,拇指轻轻撚动,贪恋着残留在指尖的温度。

盛木林见沈召不说话,以为对方又因为他把饭菜送过来的举动而介意。

心底生出几丝烦闷,他端起餐盘:“你不想吃那我就丢掉,你——”

手背一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陡然贴了上来。

盛木林手腕猛地抖了抖,餐盘哐当一声跌落回了桌子上,溅出几滴红烧茄子的汤汁。

沈召的手紧紧扣在盛木林的手上,淡淡的语气竟还透着几分急切:“等等。”

盛木林使劲抽了抽手,沈召手上的力道丝毫不肯放松。

脖颈处倏地腾起一股热气,沿着下颌攀升至耳廓。

所到之处,留下一路绯红。

他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这个时间食堂已经空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同学,坐在离二人很远的桌子。

盛木林挪了挪身子,挡住被沈召抓在掌心的手。

他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急急道:“你干什么啊,这里这么多人!”

明明是斥责的话,可声音染着羞怯,实在是没有几分威慑力。

意外的是,沈召却听话地松开了手。

“盛木林,”沈召凝视着他的眸,平淡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话,“对不起。”

只是在话末,露出了些许几不可查的颤音。

盛木林敛下眸,双手交握,手背上还存着触碰带来的凉意。

“如果……”沈召抓着膝盖的手,因用力指尖泛着微微的白,“如果你觉得恶心……如果你讨厌我……我会……”

沈召绷直的脊背蓦地松了下来,又重新擡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会去向老师申请换宿舍。”

“不要!”拒绝的话脱口而出,盛木林向前探了探身,面露急切,“没有!我没有觉得恶心!我也没有讨厌你!所以……”

盛木林咬了咬唇,“所以你不要换宿舍!”

沈召抿了抿嘴角,偏过头,语气隐约有些委屈:“可你一直在躲着我。”

“我……”盛木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讪讪避开沈召控诉的目光。

沈召自嘲般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受伤:“不必勉强,下午课间我就去跟老师申请。”

“别去!”盛木林一着急,直接站了起来,隔着桌子抓住了沈召的袖子,“不要去!”

长睫害羞眼底的情绪,沈召语气淡淡:“那你还躲我吗?”

盛木林赶紧郑重表态:“不躲了!绝对不躲了!”

沈召看着盛木林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钥匙,又问:“午休……”

“回!”盛木林的声音斩钉截铁,“吃完饭,我们一起回宿舍!”

“好。”沈召点点头,重新拿起了筷子。

见沈召应允,盛木林松了口气。

他坐下来,夹了一块红烧茄子。许是饿得狠了,他竟然觉得茄子香甜软糯,味道……也还不错。

坐在对面的沈召细嚼慢咽地吃着餐盘里的饭,在盛木林看不到的角度,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两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课后一起去食堂吃饭,晚自习后沈召帮盛木林补习功课。

李明明走后,学校没有安排同学住进来,两人的独处让盛木林惴惴不安,可沈召再也没做出过任何逾越的行为。

盛木林如释重负的同时,竟然还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失……

几天后,就是李县一中与十中的篮球友谊赛。

因为要录像,学校大发慈悲,允许高一高二的学生来看比赛。

平时体育课被占用惯了的学生们,都趁着这个机会出来放放风,盛木林当然也不会错过。

他回头看了看沈召,还在为数学课上老师留的一道大题而努力,就老老实实在旁边等着,没出声打扰。

等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干净了,沈召提起笔,看到趴在旁边的盛木林,微微一愣。

“不去看球赛?”

“等你啊,”盛木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

沈召闻言,眸光闪了闪:“你去吧,我对这些没兴趣。”

盛木林愕然,不愧是学霸,沈召的脑子里只有学习。

“那好吧,”盛木林耸耸肩,“回来我去食堂买奶茶,给你带一杯,你想喝什么味道?”

沈召已经将脸埋在卷子里,摇摇头:“不喝。”

“好嘞~”

盛木林选择性无视了沈召的回答,既然没说口味,那就买原味。

篮球赛是一中的主场,加油助威声儿,盛木林还没出教学楼就听到了。

只是等他看到十中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球员时,几乎已经预测了比赛结果。

果然,四十分钟后,一中的篮球队被虐得惨不忍睹。球场上被盖帽无数次的李栋,那张惨兮兮的脸,看着比黄连还苦。

比赛结束,学生们也三五成群往教室走。

盛木林从看台上站起来,想着一会儿给李栋也买杯安慰奶茶,掏出饭卡往食堂走。

输了比赛,一中的学生们多少也有些沮丧,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懊恼。

回去的路上,纷纷沉默着,没几个人说话。

盛木林往前走着,就听到了身后两个人毫无顾忌的大声交谈。

一个神神秘秘地说:“你猜我刚才去厕所,碰到谁了?。”

另一个好奇问道:“碰到谁了?”

“碰到沈召了!”

听到对方提沈召的名字,盛木林脚步下意识停了,回头看了一眼。

说话的是两个十中的篮球队员,寸头男生是刚才的篮球队队长,另一个戴眼镜的,他也记得,阴招多得狠,撞了李栋不下十次。

听到寸头这么说,眼镜男一脸惊讶:“他竟然来一中了?一中怎么可能会收他?!”

寸头冷冷一笑:“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沈召那成绩,哪个学校不想要。再说了——”

寸头邪笑,“人家还有个风韵犹存的妈,说不定她去一中校领导床上使劲儿了呢哈哈!”

眼镜男一听,也跟着笑起来:“哈哈哈,我倒把这茬给忘了,哪怕被学校开除了,他妈只要跟人睡一觉就——”

话没说完,肩膀就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眼镜男身子一歪,皱眉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语气不善:“走路不长眼啊?”

盛木林掀起眼皮,阴沉沉的目光瞪着二人:“刚才放的什么狗屁,再说一遍我听听?”

这话说完,二人脸上齐齐变色。

寸头打量着来人,白白瘦瘦,五官精致,一双大眼睛,眼角微微下垂,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哈,”寸头瞬间反应过来,冷冷一笑,对着眼镜男说道,“看来这小子认识沈召,想给他出头!”

眼镜男视线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奚落道:“就凭你?豆芽菜一样,老子一拳下去让你哭半个小时信不信?”

寸头回头看一眼还留在篮球场上的教练,神色间有些忌惮:“给你一次机会,鞠躬认个错,老子不计较。”

四周的同学听到三人的争执,纷纷侧目向这边看过来。

盛木林脱了校服,随手扔给了班里一个眼熟的同学:“帮我带回去。”

他瞥了一眼寸头二人,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害怕的话,就别跟来。”

说着,扭头往科技楼的方向走。

寸头跟眼镜男对视一眼,擡脚跟了上去。

科技楼后有一条漆黑小巷,是学生们逃课打架的绝佳场所。

此刻,狭长的小巷子里,回响着三个人的脚步声。

盛木林往里走了十几米,转过身,墨色眼眸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老子今天要是打赢了你们,从今晚后,就管好自己的狗嘴。”

“你,打赢我们?哈哈!”寸头嗤笑两声,满脸轻蔑,“行啊,你要是能打赢,说什么就是什么。”

盛木林不紧不慢把t恤袖子撸了起来,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眼镜男的胸口,把人蹬出去好几米。

“操!”寸头骂了一声,立刻提起拳头招呼过来。

只是,打惯了群架的盛木林,反应比对方更快。

向旁边闪身一躲,寸头的拳头擦着他的脸颊而过,他捏起拳头,狠狠捣在了对方的肋骨处……

几分钟后,寸头和眼镜男,双双躺在地上挣扎。

“我说,”盛木林背靠在湿冷的墙上,喘着粗气咧嘴一笑,牵动了破皮的嘴角,“嘶——都是成年人了,说话算话。”

番外第十章 完结章

寸头扶着墙站起来,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脸色阴郁地看了旁边的眼镜男一眼:“愿赌服输,我们走。”

盛木林腿肚子一软,顺着墙滑落到了地上。

他擡手碰了碰眼角,好疼。

不止眼角疼,这会儿疼浑身哪儿哪儿都疼。

只是……心里却是无比畅快,以后这些傻|逼可以闭嘴了。

他闭上眼,头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满脸挂彩,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跟沈召解释。

祈祷在下周放假前能长好,要是被他大哥看到,怎么不得扒一层皮。

想着想着,只觉得旁边一阵劲风袭来。

他睁开眼,就见眼镜男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抽来的铁棍,狠狠朝他挥了过来!

你大爷的,狗东西竟然玩阴的!

盛木林撑起身体,就地打了个滚。铁棍哐地一声敲在地上,扑了个空。

一击不成,眼镜男表情狰狞地再次举起了铁棍!

盛木林撑着墙,像侧面一窜再次躲过攻击,可他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寸头手里也抓了根铁棍,从侧面上前,冲着盛木林的脑袋就过来了。

饶是他反应再快,此时也来不及闪躲,只能举起胳膊先护住头。

盛木林心中暗骂,操,老子叱咤江湖,可不是要栽在这两个王八犊子手里吧!

铁棍闪着寒光,从半空极速落下。

盛木林咬牙,准备迎接迎头痛击。

只是还没等铁棍落在身上,就被人凌空抓住了。

黑影投下,一道颀长身形挡在了他身前。

盛木林错愕了一瞬,失声叫道:“沈召!你怎么来了!”

看到沈召的瞬间,盛木林的心慌了。

完了,这一根筋的书呆子怎么来了!瘦得跟电线杆一样,风大点就倒了,这不是上赶着来找揍嘛!

可让他惊讶的是,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寸头和眼镜,在看到沈召出现的瞬间,神色竟然不自觉地瑟缩起来。

沈召劈手躲过铁棍,向后猛甩了出去。

铛啷啷——

铁棍跌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

寂静的巷子里,突兀的声响,让对面二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沈召,快到我身后来!”盛木林撑着墙站起来,抓着沈召的校服就向后扯,“我保护——”

沈召不由分说把他拦在了身后,侧头淡淡扫了他一眼:“老实待着。”

在看到对方表情的瞬间,盛木林呼吸一滞,收回了想要迈出去的腿。

怎、怎么回事……沈召这是……怎么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沈召,那双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眸中,此刻像是藏着凛冬刺骨的寒风,尖锐的冰凌,几欲喷涌而出。

幽暗的目光,掺杂着让人畏惧的狠厉,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闪着嗜血的光。

沈召突然擡起脚,向前迈了一步。

对面僵持中的二人,也跟着有了动作。

眼镜手里的铁棍还没有扔掉,双手紧握着,声音有些发抖:“沈、沈召,你要干什么!”

一旁面色僵硬的寸头,眼角抽了抽:“沈召!你想重蹈覆辙?”

听到这话,沈召果然停下脚步。

见有效果,寸头也稍稍恢复了刚才的神色,语气颇有些得意:“这就对了,沈召。你可别忘了,当初在十中,你是为什么被开除的?万一你要是再被一中开除,那书都没得念了吧?”

眼镜也跟着附和:“没错!你要是敢动手,就去告诉你们校长,到时候你这个大学霸可就完了!”

“好啊,”沈召对上寸头的眼睛,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你尽管去告。”

说着,擡腿向二人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进,寸头二人脸色更加苍白,眼镜抓着铁棍的手掌心都冒出了冷汗。

“别以为我怕你!妈的,老子打死你!”眼镜大吼一声,挥舞起手里的棍子,朝着沈召的头就打了过去。

盛木林看得心一紧,大声呼道:“沈召小心!”

却见沈召举起左胳膊,挡下铁棍,一拳捣在了眼镜的脸上。

眼镜闷哼一声,一米九多的身形竟哐当一下应声倒地。

寸头见状,扭头就要跑,却被沈召从身后钳住后颈,朝旁边的砖墙狠狠怼了上去。

这一下,直撞得寸头眼冒金星。

可沈召根本没打算就此放过二人,扼着寸头的下颌,拳头像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沈召打架的路数毫无章法,似乎捞到哪里就打哪里,招招都是下了狠手。

盛木林怔怔盯着沈召,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沈、沈召怎么……打架比他还溜?!!

那到底是为什么,在被李明明欺负的时候,还要唯唯诺诺忍气吞声?!!

就在他思考的功夫,寸头二人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连哼哼的动静都听不到了。

再看沈召,显然是已经打红了眼,捏着拳头,一下下往寸头身上招呼。

再这么打下去,可真会出人命的!

“沈召!”盛木林飞快跑过去,从背后一把搂住了沈召的腰身,“行了,不要再打了!”

沈召即将落在寸头鼻梁的拳头蓦地停住了,眼底浓浓的戾气,潮水般瞬间褪去。

破天荒地,学霸大人带着盛木林逃了一次课。

教学楼的顶楼天台上,二人并肩而坐。

沈召压下因为急速奔跑而急促的呼吸,视线落在盛木林肿起的嘴角:“为什么打架?”

沈召不在意地耸耸肩:“看他们不顺眼呗,打球路数那么脏,都快把李栋整自闭了,我——”

“是因为他们说我。”沈召直直望着他的眼睛,语气笃定。

盛木林一梗,神色不自然地瞥过了头去。

沈召撑在台阶上,向后半仰,擡头望着被夕阳染透的天:“不好奇?”

盛木林咬了咬唇,诚实回答:“是有点好奇……”

说完,他又赶紧道,“你、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沈召很轻地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

就像很多苦情剧的背景一样,沈召拥有一个沉迷于赌博的父亲,和一个漂亮的母亲。

在父亲欠下巨额高利贷一走了之后,母亲独自顶起了这个家。

沈召以县里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李县一中,可为了省住宿费,选择了离家更近的十中。

可即便如此,在债主隔三差五的洗劫下,根本拿不出这么多在寻常人看来并不高昂的学费,沈召的母亲只好四处借钱凑学费。

觊觎沈召母亲的地痞,堂而皇之地拿着钱上门,提出了让人恶心的交换条件,被沈召的母亲一通棍棒打了出去,

地痞从此恨上了沈召一家,四处散播污言秽语。

而像这种风言风语,向来都是三人成虎,再加上乐于看热闹的有些人添油加醋,落入沈召耳朵里的,便是另外的版本了。

那天,沈召像疯了一样,提着刀找到了地痞,逼着对方跪在街上,知道地痞磕头认错澄清谣言才肯作罢。

可这些,却依旧挡不住其他人的嘴。

于是,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最后,就连十中的学生们都知道了。

看名列前茅的沈召不顺眼的顽劣,故意在沈召面前提起,说得绘声绘色。

沈召发了狠,逮住人打了个半死。

不巧对方家里有些权势,学校迫于压力,把沈召开除了。

沈召的母亲,带着沈召搬离村子。用尽各种办法,在校长面前苦苦哀求,才得来沈召进一中的名额。

看着母亲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的模样,沈召心中刺痛,暗暗发誓再不会那样冲动。

盛木林听完,搁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吱响。

有些人似乎永远不会懂,你的一句随口说说,或许会变成压垮别人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前浮现出沈召母亲在面对沈召时,躲闪的眼神。

“虽然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是……”盛木林犹豫一番,转过头直视着沈召,语气认真,“沈召,以后对阿姨态度好一些吧,她对你……一直心存愧疚……可是,该愧疚的不是她,是那些恶心的人啊!”

沈召撑在身后的手掌,蓦地收紧了几分,又缓缓松开。

“我从没有怨过她,我只是……只是恨自己……”

盛木林转过头,假装没有看到沈召泛红的眼眶。

夕阳比刚才又沉了一寸,地平线上,只能看到一层浅浅的金边。

天边的云褪去滚烫的橘红,层层叠叠的粉紫色,变得温柔起来。

风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也吹走了隐藏在心底,那些冰冷的阴霾。

“气死我了,靠!”盛木林想起寸头放的那些狗屁,突然一拳捶在台阶上,怒道,“刚才就应该再多揍他们两拳!”

看他鼓着腮帮的模样,沈召忍住想戳一下的冲动,浅浅笑了笑:“干嘛这么在意?”

“怎么能不在意!”盛木林倏地扭过头,一双黑眸映着浅粉色的天光,语气透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与颤抖,“我喜欢你,我不想看你难过!不想看你受委屈!”

手指猛地蜷了蜷,沈召浅淡的眼眸,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盛木林眼神慌乱起来,他望着沈召,对方深邃的眸中仿佛藏着高高涌起的巨浪,咆哮着,要将他卷入深沉的海水中。

眼睛里,沈召的脸,突然放大,冰凉的唇贴了上来。

不同于先前,这次的吻,带着绵长的缱绻柔情,似乎要将他融化。

沈召退了退,捏起盛木林的下颌,沙哑的声音响在他耳侧:“张嘴。”

盛木林被吻得七荤八素,听话地张开嘴,一瞬间,沈召便霸道地侵入进来。

沈召温柔地舔舐着他的每一寸角落,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气息。

就像被点燃的火焰,炽烈与滚烫席卷了他的身体,快要把他燃烧殆尽。

终于,沈召松开了压在他后脑勺的手掌,没了支撑,盛木林浑身脱力地瘫软在了沈召的怀里。

沈召低眸看着怀里眼神迷蒙,双唇殷红的少年,轻声道:“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盛木林倏地擡起了头,这是……什么意思……

当做没听到,是什么……意思?

……或者……是他会错了意,沈召对他根本没有半分喜欢,所以才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既然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三番两次主动招惹自己!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给他错误的信号!

是觉得逗他很好玩吗!看他傻瓜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眼眶即刻泛起了红,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痛,从心脏处蔓延至全身。

“好,我知道了。”长睫盖住漫出水雾的眸,盛木林贪恋地深吸了一口沈召身上干净好闻的洗衣粉香气,直起身努力维持压下发颤的嗓音,“抱歉,以后都不会……不会再纠缠你了,我……”

“你在乱想什么?”沈召失笑望着满脸失落委屈的盛木林,用力将人重新抱回了怀里,薄唇贴在他尚未褪去温热的耳垂,“告白的话,当然要由我先说。”

肩头猛地一震,盛木林望着被夕阳余韵染成粉红的天空,眸中水光微微颤动。

他听到,沈召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响起。

就像这世上,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咒语。

沈召说。

【盛木林,我喜欢你。】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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