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域弑神宴 第3章(终)(2/2)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神殿的阻隔,穿透了遥远的空间,精准无比地……投向了弑神桥的方向!
“白璃的气息……还有……葬渊的……凶戾?” 一个冰冷、威严、仿佛天宪纶音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中低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与……被蝼蚁冒犯的……愠怒!
神君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跨越无尽虚空,落在了刚刚踏上弑神桥白骨桥面的……楚烬身上!
楚烬的脚步猛地一顿!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被洪荒巨兽盯上的恐怖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那目光下颤抖!比面对邪灵女王,比面对骸骨骑士时更加……致命!因为这目光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毁灭的力量,更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绝对意志!
凌霄神君!他……发现了?!
楚烬的心脏狂跳到了极致!他强行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惊骇与杀意,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不敢回头,不敢有丝毫异动,甚至不敢加快脚步。他如同最普通的飞升者,带着对未知试炼的“紧张”与“期待”,继续沿着由无数巨大骸骨铺就的、散发着森然杀气的桥面,一步一步,朝着弑神桥深处走去。
他能感觉到,那道冰冷、威严、充满审视与一丝疑惑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锁定在他的后背!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弑神桥试炼,尚未真正开始,杀机……已然降临!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三章(续)
冰冷。死寂。唯有脚下巨大骸骨铺就的桥面传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如同踏着万载玄冰。弑神桥,这座由无数神魔骸骨构筑的通天之路,其本身便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终结气息。桥面宽阔得足以容纳千军万马,却空无一物,只有两侧由巨大肋骨构成的惨白护栏,如同巨兽的獠牙,指向深邃无垠的虚空。前方,是朦胧的金色神光,后方,是死寂的星骸坟场。楚烬如同行走在阴阳两界的夹缝之中。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亿万亡魂的尸骸之上。那森严的杀意,那失败者的怨念,那被神族铁蹄踏碎的骄傲与不甘,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冰冷的骨缝中渗透出来,疯狂地冲击着楚烬的意识体。青铜坠子在胸口搏动,苍茫青光艰难地抵御着这股精神层面的侵蚀,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灯。
然而,最致命的威胁并非来自脚下的骸骨,而是来自身后!
那道冰冷、威严、如同实质般穿透虚空的视线,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钉在楚烬的后背!凌霄神君的目光!即便隔着无尽空间,那目光中蕴含的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绝对意志,依旧让楚烬的灵魂如同被投入了冰海深渊,每一次微弱的意识波动都带来刺骨的寒意和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不敢回头,不敢有丝毫异动,甚至不敢让心跳(意识层面的悸动)加速半分。他将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脚下的每一步,将自身的气息压制到最低,模拟着普通飞升者面对弑神桥试炼时应有的紧张、忐忑与一丝对天域的敬畏向往。他如同一块被投入激流的顽石,任凭外界如何冲刷,只求沉静、稳固。
但体内的凶戾,却在咆哮!
葬渊深处,饕餮残魂感受到了那来自至高存在的恐怖威压,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惊恐而暴戾的嘶鸣,疯狂地冲击着楚烬的压制!血戮之眼在眉心疯狂旋转,猩红的毁灭欲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灼烧着他的理智!白璃被魔钉贯穿、锁链绞杀的惨烈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刺激着他灵魂深处的焚世怒火!
冷静!必须冷静!
楚烬死死咬住“牙关”,将所有的暴怒、杀意、恐惧,尽数压缩、冰封在意识核心的最深处!他用青铜坠子的苍茫气机,如同最坚韧的锁链,一层层缠绕在葬渊与血戮之眼之上!他强迫自己专注于感知周围的环境,寻找着可能的生机。
就在这时!
轰隆——!!!
前方朦胧的金色神光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整个弑神桥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神圣、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的恐怖威压,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从桥的另一端轰然倾泻而来!
“试炼开启!踏骨而行,心志不坚者,神形俱灭!” 一个宏大、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如同天宪纶音,响彻整个弑神桥空间!
随着这声音落下,弑神桥两侧那由巨大肋骨构成的惨白护栏之上,骤然亮起无数暗金色的神文!神文流转,瞬间连接成一片巨大的、覆盖了整个桥面的暗金光幕!
光幕之上,无数由纯粹神念构成的、形态狰狞的幻象如同潮水般涌现!有咆哮的星空巨兽,有燃烧着神焰的审判天使,有扭曲的域外天魔,更有无数被神族斩杀的强大存在临死前的怨毒诅咒!这些幻象并非虚影,而是蕴含着真实的精神冲击!它们发出无声的咆哮,挥舞着利爪与兵刃,如同亿万怨魂组成的狂潮,朝着踏上桥面的飞升者们……疯狂扑来!
“啊——!”
“不——!”
“守住心神!”
惨叫声、怒吼声瞬间在桥面上炸开!一些心志稍弱的飞升者,在幻象冲击的瞬间便发出凄厉的惨叫,意识体如同被投入绞肉机般剧烈扭曲、崩解,化作点点精神光点被两侧护栏上的神文吸收!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真正的弑神桥试炼,开始了!这第一关,便是考验飞升者面对神威与精神冲击的意志!
楚烬首当其冲!
轰!
无数狰狞幻象如同实质的洪流,狠狠撞在他的意识体上!恐怖的冲击力让他身形猛地一晃!各种负面情绪——恐惧、绝望、疯狂、嗜血——如同亿万根毒针,狠狠刺入他的识海!青铜坠子的青光护罩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就在这精神冲击降临的瞬间,楚烬意识深处,那被强行压制的血戮之眼,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光芒!
“吼——!”
一声源自灵魂本源的无声咆哮!血戮之眼疯狂旋转,猩红的漩涡骤然扩张!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暴虐的毁灭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惊醒,悍然反扑向那些冲击而来的精神幻象!
嗤嗤嗤——!
猩红的毁灭光芒与暗金神文幻象激烈碰撞、湮灭!楚烬的意识体如同风暴中的礁石,在剧烈的震荡中反而更加凝实!那些足以让普通真仙瞬间崩溃的精神冲击,在血戮之眼这更加凶戾的毁灭意志面前,竟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被疯狂地吞噬、瓦解!
楚烬心中一动!他非但没有全力抵抗,反而刻意放松了一丝对血戮之眼的压制,引导着这股凶戾的毁灭意志,如同最锋利的剃刀,精准地切割、粉碎着冲击而来的精神幻象!同时,他极力收敛着血戮之眼的气息,将其伪装成一种在生死危机下爆发的、源自“九转玄身诀”的护体煞气!
他脚步不停,甚至比之前更快了几分!在猩红毁灭光芒的护持下,他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那汹涌的幻象狂潮之中!所过之处,幻象纷纷崩解湮灭!
这异乎寻常的表现,瞬间引起了关注!
“嗯?” 端坐在弑神桥另一端,那片金色神光笼罩的巨大平台之上,一名身披暗金神甲、气息比桥头堡神将更加恐怖的神族统领,猛地睁开了双眼!他面容冷峻如刀削,金色的瞳孔如同熔化的黄金,瞬间锁定了在幻象狂潮中逆流而上的楚烬!
“区区下界飞升者,竟有如此凶戾的护体煞气?竟能吞噬神念幻象?” 神族统领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冰冷的审视,“此人……有古怪!”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一枚由纯粹神火凝聚的符文缓缓旋转。他正要有所动作——
嗡!
楚烬怀中,那枚紧贴青铜坠子的月华玉佩,仿佛受到了神族统领那强大神念的刺激,再次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一缕精纯而冰冷的月华星辉气息,如同被惊扰的寒潭,悄然逸散!
几乎在同一时间!
“铮——!”
一声更加清晰、更加凌厉的剑鸣,如同九天惊雷,猛地从弑神桥深处、那片金色星云的核心神殿方向传来!剑鸣声中蕴含的无上威严与审判意志,瞬间压过了弑神桥上的所有喧嚣!
神族统领脸色骤变!猛地抬头望向神殿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与一丝……惊惧!
而那道一直锁定楚烬后背的、属于凌霄神君的冰冷目光,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两柄无形的神剑,狠狠刺穿了虚空!那目光中的疑惑瞬间被冰冷的杀机取代!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
“找到你了……蝼蚁!” 一个冰冷、威严、仿佛直接在楚烬灵魂深处响起的意念,带着绝对的审判意味,轰然降临!
楚烬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神剑贯穿!血戮之眼在眉心疯狂跳动,几乎要破体而出!致命的危机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暴露了!彻底暴露了!
“杀!” 神族统领反应极快!在感受到神君意志的瞬间,他眼中再无迟疑,只有冰冷的杀意!掌心那枚神火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他猛地一指楚烬!
“此獠身怀异力,疑似亵神者!杀无赦!”
轰!轰!轰!
三道燃烧着炽烈神焰的金色身影,如同三道撕裂虚空的闪电,瞬间从平台之上爆射而出!那是三名气息恐怖的神族战将!他们身披金甲,手持燃烧着神焰的战矛,速度快到了极致,矛尖直指楚烬后心!恐怖的神威将沿途的精神幻象都瞬间蒸发!
前有幻象狂潮,后有神将绝杀!头顶更有凌霄神君那如同天倾般的恐怖意志锁定!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境!
楚烬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决绝!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唯有……杀!
“葬渊!饕餮!给老子……吞——!!!”
他在识海中发出无声的、撕裂一切的咆哮!彻底放开了对葬渊凶兵和饕餮残魂的压制!甚至主动将血戮之眼的力量催动到极致!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凶戾、无尽贪婪与纯粹毁灭的恐怖气息,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灭世火山,在楚烬意识体核心轰然爆发!
眉心处,血戮之眼彻底显化!一只疯狂旋转、流淌着粘稠血光的猩红竖瞳,如同地狱之眼,骤然睁开!竖瞳深处,是无尽的毁灭漩涡!
同时,一柄通体漆黑、缠绕着暗红毁灭光焰、散发着吞噬万物气息的古矛虚影,在楚烬身后骤然凝聚!矛身之上,饕餮的咆哮如同来自远古的丧钟!
楚烬猛地转身!不再伪装!不再压抑!他眼中燃烧着焚尽八荒的怒火与毁灭一切的疯狂!面对着三道撕裂虚空、燃烧着审判神焰的金色战矛,他双手虚握,仿佛握住了那柄毁灭古矛的虚影!
“葬渊!破——!!!”
他双臂肌肉(意识凝聚)贲张,用尽所有力量,将身后那柄凝聚了葬渊凶兵本源与饕餮吞噬之力的毁灭古矛虚影,朝着那三道金色闪电……狠狠投掷而出!
嗤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撕裂宇宙的暗红血芒,带着饕餮贪婪的嘶鸣与葬渊万古的凶戾,如同灭世的彗星,狠狠撞向那三道审判神焰!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三章 审判之痕
毁灭的余烬在弑神桥上无声飘荡。
纯粹的能量湮灭留下一个直径百丈的焦黑深坑,边缘的神石如熔化的琉璃般滴落,又在刺骨寒意中凝固成狰狞的爪牙。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浓郁的金色神血气息,粘稠得几乎化不开。断裂的神甲碎片散落在焦坑边缘,反射着黯淡的星云光辉。
楚烬单膝跪在焦坑边缘,意识凝聚的躯体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剧痛。血戮之眼已经闭合,只留下眉心一道狭长、黯淡的猩红竖线,如同干涸的血痂。葬渊古矛的虚影早已消散,强行催动凶兵与饕餮本源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空虚,意识核心如同被彻底掏空,只余下阵阵令人眩晕的枯竭感。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复捶打、濒临破碎的顽铁。
但他没死。
这念头冰冷地划过脑海,带着一丝近乎荒诞的嘲讽。
焦坑对面,两名幸存的神将状态同样凄惨。其中一位手中金焰战矛只剩下半截扭曲的矛杆,华丽的胸甲凹陷变形,裂痕蔓延,金色血液正从裂缝中不断渗出,在洁白的骸骨桥面上蜿蜒流淌。他撑着断矛,勉强站立,金色瞳孔死死锁定楚烬,里面燃烧的不再是漠然,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惊悸与刻骨的怨毒。另一位神将更惨,头盔早已不翼而飞,露出染血的金发和半边焦黑的脸颊,肩甲碎裂,左臂不自然地垂落着,唯有眼神中的杀意与同伴一般无二。
“孽障……”持断矛的神将声音嘶哑,如同砂砾摩擦,“你……必须死……”
回应他的,是平台高处骤然降临的、如同实质山脉般的恐怖威压!
轰!
身披暗金神甲的统领一步踏落,空间仿佛凝固。冰冷的杀意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狠狠刺向楚烬残破的意识体!那是高位生命对下位者绝对的意志碾压,源自灵魂层次的审判宣告!
楚烬猛地一沉,双膝狠狠砸在冰冷的骸骨桥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意识体表面的裂痕瞬间扩大,细碎的光点从裂痕中逸散。他咬紧牙关,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血戮之眼所在的位置灼痛无比,却连一丝血光都无法再激发。那威压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禁锢,将他死死按在这片污秽的血与骨之间。
统领的右手缓缓抬起,动作带着审判者的威严与无情。空间在他掌心扭曲、压缩,一柄造型狰狞的方天画戟凭空浮现!戟身流淌着白金色的神焰,炽烈纯粹,却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戟尖一点寒芒吞吐,所过之处,空间无声地裂开漆黑的细线。
他高高举起神戟,白金神焰冲天而起,映亮了他冰冷如万载玄冰的眼眸。锁定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将楚烬牢牢钉在原地。
终结审判,即将降临!
就在楚烬瞳孔收缩,意识被那纯粹毁灭的戟尖寒芒彻底攫取的瞬间——
嗡!
紧贴在他胸口的那个冰冷硬物,那枚月华玉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
不再是先前被动逸散的柔和清辉,而是刺目、决绝、带着一种生命最后怒放般的光华!清冷的月白色光芒瞬间暴涨,将楚烬残破的躯体完全笼罩!这光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最深处的顽强抵抗意志,硬生生在统领那冻结一切的恐怖威压中,撑开了一片小小的、颤巍巍的生存空间!
“呃!”楚烬只觉得身上那山岳般的重压陡然一轻,几乎被碾碎的意识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他惊愕地低头,胸前的月华玉佩在光芒中变得近乎透明,内里似乎有细碎的星辰在疯狂流转。
更惊人的剧变紧随其后!
“铮——!!!”
弑神桥尽头,那片金色星云核心,宏伟神殿深处!那柄横置于凌霄神君膝上的裁决神剑,仿佛被这突然爆发的、强烈到极点的月华星辉彻底激怒!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霸道的剑鸣撕裂寰宇,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响!
剑鸣未歇,一道凝聚到极致、仿佛将亿万星辰的毁灭意志压缩成一条白线的剑光,骤然从神殿深处射出!
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上一瞬还在神殿,下一瞬已然高悬于接引平台的上空!
这道剑光不再是象征性的威慑!它通体流淌着纯粹的白金神焰,光芒之盛,将整个平台连同下方翻滚的星云都映得一片惨白!一种冰冷、暴怒、审判一切的毁灭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了平台上每一个存在的灵魂!
它没有斩向被月华护住的楚烬。
那纯粹由审判与毁灭构成的目光,带着一种被蝼蚁亵渎的极致愤怒,锁定了平台上的数十名神族守卫——那些刚刚在统领威压下重新站稳、正欲再次扑向楚烬的神族战士,以及……那名手持断矛、眼神怨毒的神将!
“什么?!” “神君意志?!” “不!目标是我们?!”
惊恐的尖叫声瞬间撕裂了死寂!神族守卫们脸上的怨毒和杀意被难以置信的骇然取代,瞬间化为惨白!他们是最忠诚的神族战士,守卫弑神桥,执行神君律令!为何裁决之剑会指向他们?
答案在剑光落下时揭晓!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切割朽木般的、令人头皮炸裂的锐响!
白金剑光横扫而过!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数十名神族守卫周身爆发的护体神光,如同烈日下的肥皂泡,瞬间湮灭。坚固的神甲在剑光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如同被热刀切过的黄油,无声地断裂、破碎!
金色的神血如同数十道凄艳的喷泉,在平台上骤然爆发!残肢断臂混合着碎裂的内脏、崩解的神甲碎片,在惨白剑光的映照下,如同最血腥的抽象画作,轰然泼洒在洁白的神石地面。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只来得及发出半声,便被剑光中蕴含的恐怖审判意志彻底抹去!
剑光掠过,生命成灰!
噗嗤!
那名手持断矛的神将首当其冲。他试图用残存的半截矛杆格挡,矛杆却在接触剑光的瞬间化为齑粉。剑光毫无阻碍地切入他的腰腹!坚固的神甲连同其下的神躯,如同薄纸般被轻易切开!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腰部以下的部分,在狂暴的白金神焰中瞬间汽化、消失!剧痛和极致的恐惧只存在了万分之一刹那,意识便彻底被审判的烈焰焚烧殆尽,连同那怨毒的眼神,一同化作了飘散的金色光点!
一剑!
仅仅一剑!
平台之上,数十名神族守卫连同那名强大的神将,尽数灰飞烟灭!原地只留下大片大片肆意流淌、散发着浓郁神性与血腥气的金色血泊,以及零星散落的、被神焰烧得焦黑的残破甲片。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神性能量的焦糊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恐怖气息,弥漫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口鼻之间。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接引平台!
所有幸存的飞升者,无论是侥幸在能量风暴中活下来的,还是被掀飞后摔得意识体濒临溃散的,此刻都如同被冻结的雕像。他们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表情——极致的恐惧,深深的茫然,以及对眼前这完全无法理解、颠覆认知的惨烈景象的彻底震骇!神君佩剑……天域的裁决象征……竟在屠杀自己的神族战士?!为了一个……下界的飞升者?!
楚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到极致的变故惊呆了!他周身沐浴在月华星辉之中,那足以将他彻底湮灭的恐怖攻击,竟被这来自神君佩剑的、更恐怖的剑光……歪打正着地挡下了?荒谬!讽刺!却又带着一丝冰冷的生机!
这因玉佩引发的混乱,这神族自相残杀后留下的短暂真空,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稍纵即逝!
逃!
必须立刻逃离!离开这该死的弑神桥!离开这充满恶意的神族视线!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灵魂的剧痛和意识的枯竭。楚烬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强行榨取意识核心深处最后残存的一丝力量,更将怀中那枚仍在爆发清冷光辉的月华玉佩所传递出的所有能量,尽数灌入脚下的神石地面!
目标——平台边缘,那片流淌着细密金色神纹的区域!那里,是通往天域深处、离开这弑神绝境的传送节点!
“走——!!!”
意识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楚烬残破的身躯化作一道微弱的、裹挟着月华星辉的青色流光!速度被他催发到了此刻的极限,如同被死亡追赶的箭矢,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传送节点飙射而去!沿途掠过那些金色血泊,带起几滴粘稠的金色血珠。
“拦住他!亵神者!”平台高处,神族统领的怒吼如同炸雷,带着被彻底戏耍的狂怒!他周身神光爆涌,手中的方天画戟猛地指向楚烬!一道凝练的白金神光如同闪电般射出!
但迟了!
楚烬的身影已然没入那片流淌金色神纹的区域!空间传送的光芒瞬间亮起,如同水波般将他即将消失的身影包裹!
就在传送光芒彻底吞没楚烬身影的最后一刹那——
嗡!
悬停在平台上方,刚刚完成了一场血腥审判的裁决神剑,剑身猛地一震!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白金剑意,如同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无视了传送节点闪烁的光辉,瞬间……没入了楚烬那即将消散的意识核心深处!
“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超越了楚烬此生承受过的所有痛苦总和!那不是肉身的疼痛,而是灵魂被亿万根烧红钢针同时贯穿、搅动、并烙印下滚烫印记的极致折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核心仿佛被硬生生撕裂,一个冰冷、霸道、带着无上审判意志的印记,被狠狠地、永久地烙刻在了灵魂最深处!那印记的形状,正是一柄微缩的、流淌着白金色神焰的裁决之剑!
眼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传送节点爆发的刺目强光,以及强光之外,神族统领那张因暴怒而扭曲、戟指怒喝的狰狞面孔!
光芒彻底吞没一切!
楚烬残破的意识体,带着那深入灵魂核心、永世无法磨灭的审判烙印与撕裂灵魂的剧痛,瞬间消失在传送节点的光芒之中。
接引平台上,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金色血泊在缓缓流淌、扩散,映照着上方星云惨白的光。零星散落的焦黑神甲碎片和断裂的骸骨护栏,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诡异血腥的杀戮。
神族统领死死盯着楚烬消失的地方,暗金面甲下的双眼,燃烧着足以焚灭星辰的怒火。他缓缓收回方天画戟,戟尖的白金神焰兀自跳跃不休。
悬停的裁决神剑,剑身上的白金色光芒闪烁了一下,仿佛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困惑,最终化作一道流光,瞬息间没入弑神桥尽头的金色星云,返回了那座宏伟的神殿深处。
死寂重新统治了平台,唯有那浓郁的血腥味,冰冷地钻入每一个幸存飞升者的灵魂深处,留下永不磨灭的恐惧阴影。弑神桥的试炼依旧,但所有幸存者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一个被裁决神剑烙印了审判之痕的飞升者,闯入了天域。弑神的序幕,在神族自己的鲜血与混乱中,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被强行拉开。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三章(续)
审判烙印在灵魂深处灼烧,每一次意识波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楚烬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冰火两重天的顽铁,传送的撕扯之力尚未平息,灵魂烙印的酷刑已然降临。
砰!
沉重的撞击感传来,夹杂着碎石滚落的声响。刺鼻的硫磺和腐朽气息瞬间灌入鼻腔,远比弑神桥上的血腥味更加污浊、沉闷。身下是冰冷而粗糙的砂石地,硌得他残存的意识体隐隐作痛。
他勉强睁开眼,视线被一片弥漫的、带着铁锈色的灰黄雾气所笼罩。天穹是压抑的铅灰色,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厚重的浊云缓慢翻滚。微弱的光线从云层缝隙艰难透下,映照着眼前这片广袤、荒凉、死寂的大地——断裂的黑色山脊如同巨兽的骸骨,扭曲的枯树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地面布满了深不见底的沟壑和巨大的矿坑,坑壁裸露着暗红色的矿石,像是凝固的污血。寒风呼啸着掠过荒原,卷起砂砾和不知名的灰白色骨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秽土荒原。
天域的下层,神光不愿照耀的流放之地,废弃神矿与罪孽堆积的坟场。
楚烬挣扎着想坐起,但烙印带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意识体再次剧烈震颤,体表的裂痕似乎又加深了几分。他只能狼狈地趴在冰冷的砂石上,急促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烙印,如同无数烧红的铁针在搅动。他艰难地感知自身状态——意识核心如同被凿穿的水缸,力量近乎枯竭。血戮之眼沉寂,葬渊的凶戾气息微弱得难以察觉。唯有怀中那枚月华玉佩,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清凉的微光,如同寒夜里的萤火,微弱却固执地对抗着烙印的灼痛,维系着他意识不至于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一种冰冷、僵硬、毫无生机的锁定感,如同毒蛇般悄然缠上他的意识!
楚烬瞳孔骤缩,猛地抬头。
灰黄色的雾气深处,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鬼火般骤然亮起!紧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五道僵硬、高大、轮廓模糊的身影,从弥漫的尘埃和雾气中无声地走出。它们的身躯由某种暗沉、遍布划痕的金属构成,关节处连接粗糙,动作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没有面容,只有头颅位置镶嵌着两颗散发着冰冷红光的晶石,如同死神的凝视。它们手中握着制式的长柄兵器,尖端闪烁着不祥的幽光,散发着淡淡的、与审判烙印同源的秩序气息。
低阶神卫!神族最低等的巡逻傀儡,负责清理秽土荒原的“垃圾”和“不稳定因素”。
显然,楚烬灵魂深处那道新鲜滚烫的审判烙印,如同黑夜里的灯塔,为这些只认规则不讲情面的杀戮机器,精准地标注了目标!亵神者,清除序列最高级!
嗡——!
五具神卫傀儡头颅上的猩红晶石骤然光芒大盛!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沟通!五道手臂粗细的、带着强烈分解湮灭属性的惨白色能量光束,如同五条致命的毒蛇,瞬间撕裂雾气,朝着楚烬残破的身躯攒射而至!光束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焦黑的深沟,砂石瞬间汽化!
死亡的威胁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过了烙印的剧痛!
“滚开!”
楚烬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求生的本能压榨出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他猛地向侧面翻滚!动作因为剧痛和虚弱而显得笨拙迟缓。
嗤!嗤!嗤!
三道惨白光束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手臂、大腿掠过!灼热的湮灭能量擦过意识体,带来一阵剧烈的麻痹和灼痛感,体表的裂痕似乎被灼烧得更深!另外两道光束狠狠轰击在他刚才趴伏的地面!
轰!轰!
坚硬的砂石地面被炸开两个巨大的深坑,焦黑的泥土和碎石混合着分解后的能量残渣四溅飞射!冲击波狠狠撞在楚烬身上,将他本就翻滚的身体掀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块嶙峋的黑色矿石上!
“噗!” 意识体的震荡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灵魂烙印的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没有喘息的机会!五具神卫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击不中,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翻滚的楚烬,僵硬地调整方向,手中的长柄兵器再次抬起,惨白的光束在兵器尖端迅速凝聚!更致命的是,它们似乎认定了目标的极度虚弱,开始迈着沉重而僵硬的步伐,步步紧逼,压缩楚烬的闪避空间!那猩红的目光中只有冰冷的执行程序,毫无怜悯。
楚烬背靠着冰冷的矿石,大口喘息,眼神凶狠如困兽。硬拼是死路一条!视线扫过周围——左侧是深不见底的巨大矿坑边缘,陡峭的坑壁布满了松动的碎石;右侧不远处,是另一个更加幽深、入口被大量崩塌矿石堵塞了一半的废弃矿洞,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兽的口腔。
就是那里!
在五道惨白光束再次激射而出的瞬间,楚烬猛地发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那半掩的矿洞入口扑去!动作狼狈不堪,完全不顾形象,只求一线生机!
嗤嗤嗤——!
光束擦着他的脚后跟射入矿洞入口处的岩石,炸开一片碎石烟尘!爆炸的冲击波再次将他向前狠狠推了一把!
楚烬借着这股力量,如同滚地葫芦般,一头撞开几块松动的堵门矿石,连滚带爬地跌入了矿洞深处无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