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2)
番外(一)
西平的冬天,雪下得能淹没人的膝盖。
许淑宁好些年没见过这种景象,刚到家就病了。
她嫌手脚放在外面冷,缩成一团躺在被窝里。
常年离家的人,好像有很多欠缺的温暖可以补上,一早上她的屋子谁都进来过。
感觉才消停会,又是中午。
许自言放学回来,做贼一样悄悄推开二姐的房门:“姐,你睡着没有。”
许淑宁半梦半醒:“你说呢?”
哦,那就是没有。
许自言慢慢往里挪:“大姐给你买了黄桃罐头。”
许淑宁慢慢撑着床坐起来:“她回来了?我没听见声啊。”
许自言:“没进院,在巷子口让我捎进来的。”
结了婚的女人,多往娘家跑几趟,婆婆就有话要念叨。
许淑宁也知道大姐许淑云的不容易,说:“一个罐头要不少钱呢。”
许自言还在上初中,人情世故半懂不懂:“她说厂里发的。”
哪有这么好的福利,许淑宁有气无力:“你想吃吗?”
许自言当然是想,咽了咽口水:“我不饿。”
又殷勤地说:“我给你拿勺子。”
他一跑,带起阵小小的风。
许淑宁苦笑捏捏鼻梁,把枕头靠着床头放好。
多年的木架子床,人一动就摇摇晃晃的,撞在墙上还带起一层灰。
阳光从半拉窗里照进来,只剩下几不可见的一点亮。
城里的住房紧张,分给许父许母的是三间房。
他们夫妻自己住小房,中房用来作为客厅、餐厅,大房又一分为二给四个孩子住。
中间的这堵墙是木板做的,并不具备隔音的效果,只比拉个帘子再好些。空间又狭小逼仄。
但能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已经胜过许多人。
就是不知道这屋子还能住多久。
许淑宁盘算着大哥许自强的事。
他在东北插队快十年,还是去年才有的机会可以回城工作,文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这次没有参加高考,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这阵子家里的媒人都来得很勤快。
要结婚,怎么着都得给新人腾出间房来。
家里哪有多余的地方,剩的不就是这一亩三分地。
一想这些,许淑宁的头就疼。
她脑袋嗡嗡响,捂着嘴咳嗽两声,眼角飙出两滴泪花,模糊间眼前多出个影子。
许自强:“我看你这不行,还是得去医院。”
许淑宁摆摆手,喘匀气才说:“不去。”
还给她厉害的,许自强没好气:“明天要是没好转,不去也得去。”
许淑宁犟嘴:“就是小感冒,马上会好的。”
两天了,许自强瞅着都没好的意思。
他伸手又摸摸妹妹的额头:“中午再吃粥行不行?给你炒个蛋。”
许淑宁:“大姐让自言给我带了罐头。‘
许自强:“回头她婆婆又念叨。”
又问:“那罐头呢,你给许自言吃了?”
话音刚落,许自言从屋外进来:“我有那么馋吗!”
他左手罐头,右手勺子,一脸的愤愤不平,说:“二姐,你同学找你。”
同学?许淑宁一时半会想不起会有谁,看清人后说:“晴雨,这么大雪,你自己来的?”
齐晴雨:“没有,我哥他们在外面,不好意思进来。”
人太多,她不能直说,挤眉弄眼的。
倒是许淑宁大方:“没事,都进来吧。”
还没使唤,许自言已经搬了好几把椅子进来。
小小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许家兄弟也不在里面碍事,给客人端了茶就出去。
梁孟津刚刚一直没吭声,这会顾不上,摸摸她的手:“怎么这么烫。”
许淑宁:“你再摸摸这个被子有多厚。”
被子再厚,不也是着凉了。
梁孟津犹不放心:“医生怎么说?”
许淑宁:“去卫生所看过,水土不服。”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居然回了家,还会不服。”
她的嘴唇发白,笑一笑更虚弱。
梁孟津一颗心简直是放不下,眉头蹙得紧紧的。
许淑宁:“别发愁啦,我真的没事。”
梁孟津若有似无叹口气,怀念起那些出房间就能看到她的日子。
许淑宁扯动嘴角,又跟别人唠两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知道哪天出成绩吗?”
梁孟津:“今年不出成绩,收到录取通知书就是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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