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2/2)
吃完饭,郭永年去洗碗。
齐晴雨搬把小椅子坐在他边上说话,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齐阳明是看不下去了,啧啧摇头:“对我就没鼻子没眼的。”
谁说不是,陈传文闻言撺掇着:“是不是该收拾她。”
平常看着挺精明的人,居然说出这种傻话。
齐阳明锁着他的脖子:“那是我亲妹妹,你猜我木仓口对谁?”
还用猜嘛,陈传文用力地拍着他手臂。
两个人你踢我我踹你的,差点把烛台都打翻。
梁孟津很有威严地敲一下桌子:“上课了。”
苦哦,教的这小学生的内容。
陈传文跟齐阳明还是得听,愁容满面往那一坐。
与之相对,赖美丽的眼神都在闪闪发光。
她对知识的渴望,比烛火的光芒还要盛,仿佛身边的人都跟着被点燃。
许淑宁织几针毛衣再擡头,发现郭永年也坐下来听课,居然没觉得奇怪。
她从柜子里再拿出根蜡烛,把房间照得更亮。
按这种烧法,她没多久就心疼,看一眼手表:“到点该睡了。”
家家户户都睡得早,这个点队里早就连狗吠也听不见几声。
大家各自洗漱后进房间,锁好门躺进被窝里。
这天气,早晚的温差大。
许淑宁翻个身觉得冷,摸黑从床底下拿出床单垫着。
她把自己卷起来,刹那间听到一声细微的喷嚏,问:“美丽,你还有没有被子?”
赖美丽搬到知青宿舍的时候压根没带多少行李,连衣服就只有那么空荡荡的两件。
眼看的要大降温,她吸吸鼻子:“我哥还没寄票来。”
许淑宁心有不忍,打开手电筒:“你等会,我把薄棉被先借你。”
她从床底翻出来,拍拍上头的潮味:“明天得好好晒晒。”
潮吗?大队在山的低洼处,春夏秋天永远聚集着挥之不去的水汽。
赖美丽土生土长于此,半点不觉得不舒服。
她道:“谢谢宁姐。”
客气什么,许淑宁:“没事,早点睡吧。”
其实她自己没怎么睡着,天没亮就睁开眼到院子里忙活开。
地板唰唰唰几声,后脚郭永年也跟着起。
他道:“我去挑水。”
许淑宁知道修水库都是重劳力:“不用,待会让传文去。你是人,又不是铁打的。”
郭永年就是老黄牛一样的脾气,任劳任怨的。
他闲着没事做还会不安,笑笑挑着水桶出去。
许淑宁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等水烧开先冲一碗蛋黄汤,往里头放一滴油:“把这个喝了。”
郭永年一口闷,随手一擦嘴:“最近是饿得快。”
能不快嘛,许淑宁往锅里再丢两个地瓜:“你早饭也多吃点。”
郭永年知道她记账准,在大锅饭上从不含糊,心想扣的也是自己的份,点点头:“好,反正快发粮了。”
大家盼发粮比过年还期待,许淑宁也想置办出一桌年夜饭。
她道:“到时候就有白面,我包饺子。”
真是想想都流口水,郭永年不由自主地掐算。
他手捏来捏去的,好像这样日子能过得快些。
许淑宁:“你这是数不清了?”
提起这个,郭永年叹口气:“估计快了。我现在好些字不用,都忘记怎么写。”
难怪他昨天忽然开始向学,许淑宁:“正好,孟津的教书瘾能过足。”
刚出房门的梁孟津:“不是,怎么趁我不在讲我坏话。”
许淑宁亲昵道:“当你面也要说。”
好好好,她想说就说。
梁孟津无奈笑笑,蹲在下水口刷牙。。
许淑宁路过的时候拍他一下,很有被惯的坏脾气。
梁孟津被水呛得咳嗽声,捏捏鼻梁还哄她。
他倒是不太会讲什么甜言蜜语,不过句句许淑宁都爱听,吃完饭乐颠颠地赶他出门去上班。
大家跟着各自散开,投入新的一天的忙碌。
我一定会写完的!
以及本章的诗出自宋代辛弃疾的《清平乐·村居》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