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1/2)
三十八
小朋友们一走,许淑宁就觉得可以说些大人话。
她一边扒拉着地一边道:“下回有这种事你也得叫陈传文,不然他心里会不舒服的。”
梁孟津心想给钱传文估计都不肯出来,解释说:“他不会动的,要猫冬。”
虽说是十二月,一天寒似一天,但大小伙子艳阳天就猫着,委实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在西平时,她哥这个季节都要去玩雪,手上动出疮来也一天不耽误,活力满满得像要把冰融成水。
哪像陈传文这样,许淑宁想起他在院子里的全副武装,一言难尽道:“行,猫着吧。“
梁孟津其实心里挺羡慕的,因为他从小身体不好,风一刮父母恨不得叫他穿八件衣服出门。
搞得他对添衣的嘘寒问暖很有阴影,为了显示自己,到现在还只穿着两件。
此地兴许是荒废许久,连吹来的风都透露着一股萧瑟。
他心想明天要是弄个感冒出门准挨骂,期期艾艾说:“你冷吗?”
许淑宁穿着厚外套,尚且觉得寒气渗进骨头里,看他一眼就知道绝对不够保暖,没好气道:“又逞强。”
梁孟津尴尬笑笑,别过头打个喷嚏,看不见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冒出来。
反正就是老老实实地认错,下一次还会再犯。
许淑宁瞪他一眼,看到还只露出冰山一角的花砖说:“你回去穿衣服,再拿工具。”
树枝都弄断好几只,没点真家伙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去。
梁孟津扶着石头站起来,看她没有动的意思说:“你不能自己在这儿。”
许淑宁在家的时候,每个月月初天不亮就得一个人去粮站排队。
凌晨三四点的天看过不知多少,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来回穿梭,压根不是娇花一朵。
她道:“几步路的事情,刚刚彩虹不就是自己去的。”
难道她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吗?
自己去的?梁孟津眉头一皱说:“不对啊,她是跟冬瓜一块走的。”
他还以为是叫上人,冬瓜才跑没影了。
许淑宁刚刚可是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都没有看见冬瓜。
她摇摇头说:“只看她一个人。”
现在想想着实很奇怪,因为彩虹是娃娃们里的中心之一,到哪都很少看到落单,身边总是一帮子想跟她玩的小伙伴。
当然,这个年纪本来就爱扎堆,走路的时候恨不得把整条道占满,连去个厕所也声势浩大。
梁孟津跟他们接触更多,更加深有体会。
所以他愈发不明白彩虹怎么会自己到知青点去,嘀嘀咕咕道:“下回还得西瓜皮跟着。”
总是亲兄妹更放心,许淑宁道:“以前也是我去哪我哥到哪。”
小时候大家各玩各的,直到她头回被小青年吹口哨。
亭亭玉立的少女,偶尔也会吸引那些满怀恶意的目光。
别看她是在家属院上的学,大家擡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邻居,但总有几个不受管控的人。
危险分子,只能防范于未然,许自强其实并非善于言辞的人,只是每日跟在妹妹身后。
说真的,好像长大才有哥哥样,小时候只嫌弃她哭包一个。
思及此,许淑宁道:“西瓜皮就是生来的好哥哥。”
不夸张地讲,梁孟津觉得西瓜皮的品德足以和郭永年媲美。
他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生出比对亲弟弟梁孟京更多的耐心,偶尔也觉得很愧疚,这会说:“我不是。”
许淑宁只知道他有个弟弟,却很少听到提起。
她难得好奇说:“为什么?”
细说的话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梁孟津只概括道:“他很活泼。”
许淑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用这两个字很客气,十有八九是调皮的意思。
尤其是八九岁,最最人嫌狗厌,像她弟许自言就一天要挨八次打,要下乡那个早上温情脉脉的气氛里,她都没能忍住不揍他。
她道:“我懂了。”
梁孟津看她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嘴角上扬道:“他也有优点的。“
人本来就有好有坏,再正常不过。
许淑宁率先往前走道:“肯定不像你天冷不加衣。”
梁孟津心想那确实不像,因为梁孟京的身体很好,三岁能连哭一天不用喘口气,力气向来比同龄人大,从早到晚的跑跑跳跳,小脸永远红扑扑,是他这辈子都渴望得到的生气和活力。
起码在家时,他总是用羡慕的眼光看弟弟,下乡后才发现世人的苦难很多,他那点愤懑也在渐渐平息。
连带着反省起来,好像自己原来哪里都做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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