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1/2)
三十三
为了庆祝找到鸡,第二天一早知青宿舍就开始烧水。
许淑宁把鸡倒吊在门环上,比划着从哪里下刀,踌躇不定之时回过头道:“你们都站这儿干嘛?”
她身后一排人,口水都快滴下来,表情却都不太一样。
其中以陈传文的最夸张,他半眯着眼道:“杀孽深重啊。”
梁孟津听着这话不好,手一伸锁住他的喉咙,往后拽一下道:“你才造孽。”
陈传文咳得震天动地,没忘记揶揄道:“又不是说你,你急啥?”
梁孟津的脸色这才叫更急,捂着他的嘴说:“闭上。”
许淑宁则是挥挥手上的刀,颇有狐假虎威精神道:“孟津当然跟我一派,难道跟你吗?”
又喊说:“老郭,看看水。”
郭永年怎么看这鸡都已经是盘中餐,想着自己能分到那个鸡腿,以至于第一声后没能缓过神来。
还是齐晴雨给他一肘子,他才反应过来撸袖子说:“等着。”
很快,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水就端过来。
许淑宁把鸡脖子上的一点毛拔掉,划拉一刀后把放着糯米的碗移过去,准备做米血。
血往下滴,许淑宁也不忍直视,再度回头道:”你们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吗?非站这儿?“
齐阳明双手一摊老实说:“今天的任务就是喝鸡汤。”
天才大亮,日头尚未高高挂起,还不知道这汤要炖到几时,许淑宁好笑道:“感觉我跟老母鸡差不多。”
人在哪儿,后面都跟着一大串。
这话一说,人人都笑起来。
院子里少见的充满热闹,仿佛提前过起年来。
陈传文是个好组织活动的,见状提议道:“来玩点什么吧。”
说起玩,齐晴雨又最精通,她甚至连小学时候的皮筋也带着,满满一兜的孩童玩具。
但这会怎么看都颇有些幼稚,齐阳明第一个后退道:“打死我我都不扔沙包。”
知青里他最大,现在已经成年,再疼妹妹的心也不足以支撑他这么做。
齐晴雨不意外哥哥的不配合,扭过头道:“你们呢?”
郭永年心想自己就是八岁都没玩过这些,更何况转年要十八。
但他只微微垂眸看,人就不自觉地点点头。
多好的人啊,齐晴雨兴高采烈意有所指道:“有的人,还一母同胞呢。”
齐阳明才不在乎几句话,揉乱妹妹的头发看向另一边说:“永年,不用陪她胡闹。”
他知道舍友性子好,可大老爷们扔沙包跳皮筋的,真不像回事。
郭永年倒是挺乐意的,说:“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没玩过。”
同住一个屋檐,彼此之间的情况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
齐阳明拍拍他的肩膀,铁汉生出柔情来说:“来,今天我舍命陪君子。”
至于这么夸张吗,齐晴雨给哥哥一个白眼道:“你不许碰我的沙包。”
又笑眯眯道:“梁孟津,你跟淑宁一组呗。”
梁孟津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至此找不到下一句,点点头没说话。
齐晴雨心满意足地双手叉腰道:“来,我给你们说一下规则。”
什么就来,陈传文摆脸色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排挤我?”
齐晴雨理直气壮道:“你肯定要参加的。”
就像她压根没想过许淑宁不玩一样。
陈传文在心里计较,觉得勉强算能接受,撇撇嘴道:“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话音刚落,院门被人拍得震天动地,连地都仿佛跟着颤动两下。
许淑宁拔鸡毛的手一抖,在围裙上擦擦说:“外面喊什么呢?”
陈传文的方言最好,皱着眉头道:“大概是还我鸡来的意思。”
鸡?几个人齐刷刷望向木盆,眼睛相互看来看去。
齐晴雨还拿着要做毽子的尾羽,往身后一藏说:“这不是我们的吗?”
好问题,昨天对此最确定的郭永年道:“绝对是。”
他抓着鸡翅膀道:“咱们这只这儿的羽毛不一样。”
可惜现在只有鸡皮,大家也看不出哪儿不一样。
许淑宁的心最细,眉头微蹙道:“只怕有理说不清。”
下乡以来,知青们没少听说东家西家的闹矛盾,一把葱有时候都是大事。
像这样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恐怕是要吵起来。
陈传文当仁不让道:“我去讲。”
他率先拉开院门,站在外面的人没留神,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
是位瘦弱的大婶,她心情本来就不好,此刻更是大骂。
日常的方言慢悠悠地讲,知青们理解起来尚是有难度,更何况叽里呱啦的一长串。
原本信心满满的陈传文变得迟疑起来,挠挠脸高声道:“你先听我说句话?”
这种时候,客气等于是落下风。
大婶对普通话也不太熟悉,只是凭对方的态度判断而已,更加的唾沫星子乱飞,手指乱戳。
许淑宁心想真是白指望,两只手在边上各扯一下说:“别让我挨打。”
郭永年和齐阳明还没理解过来,就看她往前跨一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扯着嗓子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证据呢!”
比喇叭都响亮,还尖锐得像一根针扎在人的心头,场面一下子有片刻安宁。
许淑宁深谙世事,咽口水润润嗓子道:“你刚刚讲的,我们听不懂。”
合着刚刚那串话是讲给聋子听了,大婶不甘示弱道:“你们昨天找回来的鸡,我家的!”
许淑宁还是很相信郭永年的判断力,坚持说:“是我们的。”
再说了,队员们把家畜当成半条命,少根毛都马上能发现,眼下都快吃午饭的时间才知道,听上去一点不合理。
大婶高高昂着头道:“我家的!我儿子看见了!”
什么叫看见了,那当时怎么不出来说,偏偏这会子找上门来。
许淑宁只觉得对方话中哪哪都是破绽,说:“我们也看见了,就是我们的!”
车轱辘话绕两圈,彼此都说不出个五四三来,大婶是个急性子,索性又骂开。
许淑宁压根听不懂,但知道都不是好话。
她只觉得本来好好的日子,霎时间被蒙上阴霾,不虞道:“你大爷的。”
仿佛谁不会说脏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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