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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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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世

3.前世

窗外的风,漏了半拍。

临近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红透了半边天的火烧云将边城染得透红。

陈霜意站在门边,夕阳余晖顺着门框斜洒进来,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她说完这句话,屏气凝神,并不去看正死死盯着她的林闻清。

“今晚?”林闻清看了她许久,悠悠问道。

陈霜意深呼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原本就是打算今日走的,可白日里他还“病着”,匈奴又在城外叫嚣,她自然不能独自离去。

再加上,那时她真的以为,林闻清是为了给自己捕鹰,才去冒险,才会受伤。

她满心愧疚,恨不能替他受罪。

可如今,误会已消,他不过是使苦肉计叫匈奴人放松警惕,伺机掳走他们的三皇子而已。

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差这一夜,明日再走吧。夜路难行。”林闻清穿上了衣服,示意副将离开,走到了陈霜意面前。

陈霜意站直了身子,没有动。

林闻清也没再靠近,而是站在了离她不远处的对面,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在生气?”他开口问道。

陈霜意不摇头也不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在生气吗?

可她气什么呢?好像没有可以生气的理由,难不成真的怪他?怪他没真的去给自己猎只鹰来,还是怪他没将计划提前告诉自己?

好像,她根本没有可以生气的理由。

“为何突然要走?昨日不是,还不怎么愿意吗?”林闻清没再继续纠结她到底怎么了,继续问道。

陈霜意低着头,抿了抿嘴唇:“只是怕明日万一大雪封路,该没办法走了。”

林闻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而是走到了桌案前,拿起纸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陈霜意挪动脚步,往外间走去,打算吩咐人去将行李收拾好。

“别回了。”林闻清不知何时已经写完了,走到了她身侧,拉住了她。

“明日便会有大雪,你今晚走,也是来不及的,这一路上天寒地冻的,若是有个万一,该如何?”

“不如留下吧,等开春了,本王亲自送你回去。”

若是昨日,林闻清说这话,陈霜意应当会十分喜悦,可今日听见了,她心里毫无波澜半分欣喜也没有。

她略微点了点头,往后撤了半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但并没有开口拒绝他:“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妾身,听从王爷的,便是了。”

字字句句都在表达对他的肯定,却又字字句句都在疏远他。

林闻清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但摸不清陈霜意的心思,也没想着多问什么,见她似乎意兴阑珊,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站在门口,彼此隔着几步远,相顾无言,陈霜意看了一眼林闻清,便匆匆将脸别了过去,林闻清看着她的侧脸,拧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后,陈霜意便没再提回金陵的事,她在边城住了下来。

这一住,便是三个多月,一直到次年春暖花开,边城城外的黑河解冻,河水淙淙作响,她才开口同林闻清说,要回金陵的事。

这三个月来,两人便一直不咸不淡的相处着,陈霜意从不主动但也从不拒绝,规规矩矩的守着为人妻子的本分。

林闻清许是觉得新婚不久便抛下她来了边城,想要弥补一二,倒是时常会带着她出去玩一玩,或是寻些新鲜玩意给她。

她一一接受,并谢过,但从未回礼。之前捧着一颗热心过来,被林闻清亲手浇凉了,便再难热起来了。

一直到次年的二月头,冰雪消融,春风送暖,林闻清才渐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点点端倪。

那阵子,他便没怎么去军营,整日里陪着陈霜意,小心试探,细心观察。

不得不说,在夫妻之间相处这件事情上,林闻清总是做的比陈霜意要好很多。他太过敏锐而机警,总能通过陈霜意的一些细微变化,而去判断她是否喜欢他的安排。

大到一次出行,小到一份糕点,或是一句话。

陈霜意其实没那么矫情,若说是之前还有气,其实也早该消了。只是,她总觉得,她与林闻清之间,少了些什么。

但具体少了什么,她也说不清。

偶尔无聊时,她也会想想,自己与林闻清为何不似旁的夫妻一般,有争吵有欢笑有感动有深情。他与她之间夫妻一场,倒像是一桩交易。

不过,从一开始,他们这一场婚姻,便就是交易。

是皇家与秦王府的交易。

睡意沉沉的午后。

陈霜意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看着绿梅他们收拾行李。

“王妃,咱们真的要回去了吗?”绿梅将陈霜意的冬装收进了木箱中,一面转头问她。

陈霜意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装箱,却没说话。

“可我觉得,您应该再留一阵子。”绿梅眼见着近些日子陈霜意和林闻清二人关系亲密了好些,若是这时候回金陵,再隔个一年半载的不见,什么感觉都没了。

再见面,又是睡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了。

陈霜意咬了咬下嘴唇,仍旧没说话。她的唇角破了一点皮,现在被她咬了一下,还有点疼。

是昨夜胡闹,林闻清咬的。

她分不清林闻清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心里没她,可在那事上,却不知疲惫也不加节制。

或许,真如她堂姐所说,男人的情和欲,其实是分开的。心里喜欢不喜欢都没关系,冲动来了,不喜欢的也能卖力一睡。

想到这,陈霜意蹙起了眉头。

“堂姐和堂姐夫,和离了吗?金陵城可有信来?”

陈颦儿早她一个月大婚,嫁于了静安侯府世子萧启临。哪成想,婚后一年,竟叫她发现萧启临养了外室,还生了个庶子,硬要带回侯府认祖归宗。

陈颦儿本就对此恶心的不行,却又要被逼着认下那个孩子,做那私生子的母亲。

她一贯性子软弱,被逼着认了孩子,又纳了那名外室进门。原以为自此以后萧启临会因她的大度隐忍而感动,至少会怜惜她些。

哪成想,有了这一开端,侯府后院的妾室通房,便如雨后春笋似的,一个个冒了出来。

陈颦儿一再妥协,一再忍让。

只得到了萧启临的变本加厉。

去年夏天,她怀了身子,被妾室陷害,孩子没了。可萧启临非但没有责罚妾室,反而是怪她身子不好没有留住嫡子。

镇国公府出面,将陈颦儿接回了陈府,说要与静安侯府和离。陈霜意动身来边城时,两方正拉扯着。

绿梅点了点头,急忙回道:“王妃不提,我还给忘了。前些日子,来了口信,说是已经和离了,但大小姐心情似是不好,整日以泪洗面。”

“难不成是舍不得萧世子?”红杏从柜子里将陈霜意的披风拿了一件出来,放到了一旁的衣架上,猜测地问道。

陈霜意摇了摇头:“堂姐应当是,为自己这些年的蹉跎不值。”

“女子嫁人,便如这第二次投胎,嫁得好夫君体贴婆母仁慈,便能过得舒心些。若是嫁的不好,那便是数不尽的眼泪与委屈。堂姐好歹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受了委屈,还能提和离。可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大概便就是如此委曲求全蹉跎一生了。”

听着她这话,红杏和绿梅也纷纷点头。

红杏是个机灵的,见缝插针地说道:“幸好咱们王妃嫁的好,王爷看着面冷,但其实心热。前些日子,听闻王妃打算回金陵了,早早便安排了护卫,又提前派人去金陵那边告知了一声。”

“我看着呀,咱们王爷,当是不舍得王妃走的。不然,便再留些时日吧?”

陈霜意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可快把绿梅给急死了,一屁股坐在了陈霜意对面的火炕上,急得脱口而出:“王妃怎么就是看不出来呢?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眼看着着急,却使不上力。您和王爷,一个心思深遇事不愿多说,一个面冷心热心里想着对方却只字不提。”

“如此这般,何时才能互相明白对方的心思啊?”

“王爷很明显,心中是有您的。”

陈霜意看着窗外,早已冰雪消融,胡杨嫩叶青绿一片,远远看着,竟与金陵城别无二致。

“王爷心中,先有家国,而后才是后宅。我从未奢望过,他会将我置于江山社稷之前,也不敢如此想。”

“我与王爷这样的人,受过的殊遇越多,肩上的担子便也越重。哪里就能自私的想些小情小爱呢?”

陈霜意幽幽的叹了口气,她也只是个小女子,哪里不想日日陪伴夫君身侧,相夫教子,恩爱不移?但她终究还是要比寻常女子,多考虑一些的。

比方说,她的夫君并非寻常人,而是统帅三军的将领,旦夕之间便能决定千万人的生死。

又比方说,她是皇室嫁入秦王府的王妃,站在林闻清的角度来看,便是很难与她坦诚相待的。

他们之间,看似亲密无间,实则隔着山海。

绿梅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只是觉得,陈霜意和林闻清两人明明心中有对方,为何总要疏远对方。

“可王爷领军打仗,与您在边城,不冲突啊?我看其他几位将军,也有带家属在边城生活的呢!”

陈霜意低下了头,抿着唇,似是在思索着:“可我在这,他行事便有诸多不便,也有了后顾之忧。”

“如今群狼环伺,内忧外患,我的存在,既会让他畏首畏尾担心我的皇家的眼线,又会让外人觉得我是他的软肋。”

“能在这任性的陪他三个月,也该知足了。”

这几个月,陈霜意想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从前她还会觉得心中委屈,可如今,却不会了。

见过了边城的日子,看过边城百姓们对林闻清的敬仰,便也能体谅他的不易之处了。

都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林闻清守着这边城的天,身上的担子,只会更重。

至于林闻清与她之前,少了的那些风花雪月情情爱爱,在这些面前,哪里就值得提起呢?

“走吧,将行李收拾妥当,咱们便回去吧。”

“若是不能为王爷助力,我便更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陈霜意站起了身,将红杏方才放在衣架上的披风拿了下来,放在阳光下抖了抖,披到了身上:“临走前,咱们再去边城的街上逛一逛吧。”

主仆几人穿戴上了披风和帏帽便一起出了门。

等他们走后,林闻清才慢悠悠从暗处走了出来,身旁的副将若有所思地看着陈霜意远去的方向。

“王爷,王妃看着,不像是太后的人。”

林闻清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在上次遇刺时,便已经察觉到,军中或许有细作,但不是刚刚来到边城的陈霜意主仆几人。

但他也不敢太过武断,还是留下了她,观察了很久。

那日的事情,其实是凑巧。林闻清确实是要去猎一只鹰给陈霜意的,也确实遇刺了。

不过并不光是匈奴人,那日在林中埋伏他的,有两拨人。匈奴人放暗箭伤了,实则被他躲开了,只有肩头一点点的擦伤而已。

真正伤了他的其实是大梁刺客,总共有十二人,被他们的人抓住后,皆咬碎了口中的毒囊服毒自尽了。

死无对证,林闻清连对方是谁派来的,都没办法追查。恰巧那时匈奴人以为自己刺杀得逞,准备大军压境攻破边城。

林闻清便顺水推舟,做了一出好戏。

一边是装病麻痹匈奴,另一边,也是想试探一下陈霜意。

那些刺客若是随她一同来的,她若是知晓内情,那么当时边城大乱,将士们皆在城门厮杀,他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只有她。

他高热昏迷,身旁并无近侍,陈霜意若是想要他的命,不难。

可她没那么做。

反而是,细心妥帖的照料他,一日一夜未曾合眼。

林闻清原先只觉得,皇家想要他娶了她,那他便将人娶回来,好生养着便是了。彼此相敬如宾,两不干扰,是最好的。

可后来,他们朝夕相伴了三个多月,渐渐地她好像有什么魔力,叫他慢慢将她的喜乐摆在了心里头。

但她方才的话,林闻清也听了进去。她说的其实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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