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2)
“你喜欢他,和你有尊严的活着并不冲突。你与他相爱,本就是一件好事,你没必要担忧这么多。”
“而且,一个男人若真的爱你,即便你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允许的。”
“他是舍不得你吃半点苦,受半点委屈的。”
“你成日里,都看的什么没营养的东西?是不是那些个富家千金为了穷小子挖野菜的故事?”
陈霜意沉默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问道:“那母亲还爱父亲吗?你会原谅他吗?”
她突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陈颦儿和陈平年兄妹同她说的话。听说陈博远如今日日在家中闹腾,整理日颓靡不振,将自己灌的醉醺醺的。
“不会。”
平宁长公主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到了远处。
“可是我和闻清查过,父亲确实是受人所害。那个女子给他下了蛊,他的神智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便是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你也不肯原谅了吗?”
平宁长公主站起了身,往亭子外面走了几步,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温柔的初春暖阳照耀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她回过头,站在阳光下,朝着陈霜意微笑。
“即便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可曾经的伤害,也是真的。”
她眉眼之中,带了一阵酸楚,慢慢地,擡手,抚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即便一切都是误会,可陈博远内心深处,想要一个儿子,这是真的。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话,都更伤平宁长公主。
她为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儿不值,为陈霜意不值,为自己这十几年的委曲求全隐忍不发不值。
况且,她如今已经三十多了,老天垂怜她,给了她一个孩子,她无法保证肚子里这个孩子就一定是个男孩。
若是个女儿,她满心欢喜,陈博远却大失所望,日子不就又过回去了吗?
那种无望的日子,她不需要。
想到这,平宁长公主又朝着陈霜意看了一眼,其实她一直很怕陈霜意会因为她的缘故,而畏首畏尾,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作为母亲,她能给她的,都想给她。包括爱与被爱的勇气。
平宁朝着陈霜意笑了笑,温柔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平宁长公主的睫毛微微闪了闪。
“我曾经爱过你的父亲,现在也依然爱着。”
“我不知道该如何同你提起这段感情。”
“是该从我十六岁那年的秋日午后,他在马球场上挥杆击球,一击即中我的心,开始说起。”
“还是该从马球会后,他跪在我母后的面前,大声地向所有人诉说着对我的爱慕之情说起。”
“亦或是,从大婚后的某日傍晚,他下值后急匆匆地跑回来,怀里揣着已经化掉的芙蓉蜜冰山说起。”
“毋庸置疑,所有人都认为本宫的这一场婚姻,是失败的。但本宫并不这么认为,很多时候,曾经拥有过,就已经足够了……”
陈霜意一下子便懂了平宁长公主的选择,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
“好的,母亲,我会支持的选择的。”
“就如同你,义无反顾地站在我们这边一样。”
她其实很感激那日平宁长公主赶来,救下了他们,不然她真不知道那日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平宁长公主无奈地笑了笑,对于这件事,她很多话想说,但又不能说。
只能劝慰陈霜意。
“皇兄不仅仅是你的舅舅,首先他是天下人的皇帝,他做每一件事,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很多时候他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做事。”
“所以,你也不要怪他逼你们分离,我想,皇兄这么做,定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陈霜意将头埋在平宁长公主的怀里,没有答话。
她自然知道这其中或许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也自然知道陛下也有他的难言之隐。
所以,她也很难对陛下有什么怨言。要说有,那也是因为陛下重责林闻清,打得他昏迷了好几日。
如今便是清醒了,也下不来床。
“你信母亲的,别因此而记恨陛下,也别因此听信任何人的挑唆,等一切尘埃落定,陛下自会给你一个解释。”
陈霜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林闻清被贬,自然不必再去廷尉府当值了,不过他也没法去,伤成这样连床榻都下不来,还如何能去上值呢?
廷尉府的同僚们,倒是一同来看过他,后来便再没人来过了。
倒是大理寺的柳承晏,三天两头的边往秦王府跑,原本陈霜意还是挺欢迎他的,但是频率一高,陈霜意便不由的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能是想来抓青鸾。
是以,陈霜意将青鸾派回了长公主府,暂时不让她再来秦王府了。
听闻这两个月,柳承晏找人,都快找疯了,不知道内情的人还跑去找他父亲礼部尚书柳朝南询问,柳承晏到底是丢了个什么宝物,找了两个月,还在坚持。
不过柳承晏也很纳闷,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就能凭空消失了。最后的线索,在秦王府,所以借着林闻清生病的由头,他三天两头的便往秦王府跑。
“我听闻,你之前在军中,便是昨日被敌军刺了一刀,第二日依旧能骑马上阵毫不含糊。”
“如今怎么,这板子当真这么狠?你这都休养半个月了,还没好?床都下不了了?”
柳承晏不解,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壮汉,就突然病成了这样?往日里,受刑挨罚的,他也见过不少,也没有他这个样子的啊。
林闻清不想理他,将脸转到了一边:“你若是还想找到人,就闭嘴。”
“好。”柳承晏听话地闭上了嘴,但没有全闭,“伤真这么重?你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你是不是同陛下,在谋划什么?”
林闻清的眼风,冷冷地扫了过去,他坐起了身子,目色凝重地看着柳承晏。
原本柳承晏也只是瞎说而已,他这么猛地做起,突然就吓了他一跳。柳承晏闭上了嘴巴,用眼睛朝他眨巴。
“出去。”林闻清不想再听他聒噪了。
柳承晏还想说些什么,屋子紧闭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吱呀”一声,陈霜意端了份点心,绿梅跟在她的身后手里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见陈霜意进门,柳承晏拾趣地让出了床榻边的位置,站到了一旁。
绿梅轻车熟路地将汤药放下,也跟着退到了一旁。
陈霜意坐到了床榻边缘,拿着帕子细心地替林闻清擦了擦额前的细汗,扶着他的身子,将他拉坐起来,又将他揽进了怀里,让林闻清靠在自己的胸口处。
而后陈霜意端起盛着汤药的碗,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汤勺舀着药水,一点点地往林闻清的嘴里送。
林闻清虚弱地靠在陈霜意的怀里,连进药都不能,好几次汤药都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陈霜意自是急的不行,连忙又将碗勺放下,拿着帕子替他擦拭。
“是不是很苦?”陈霜意一面擦拭着林闻清脸颊边的药汁,一面问他。
林闻清摇了摇头,委屈道:“没办法,再苦也得喝,不然我这身子,不知道何时才能好,日日这样麻烦你,我心中有愧。”
这下子,陈霜意更心疼了,看向他的眼睛里都带着水意:“你怎么不舒服还要替别人着想啊,我哪里就会怕麻烦了?”
目睹刚刚林闻清突然坐起,迅猛地仿佛立刻便能用一只手掐死自己的柳承晏,心态崩了。
他没想到,林闻清一个武将,居然学会用苦肉计!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林闻清,默默在心底里,对他赞叹不已,要是他是林闻清,他也装病,最好装上了一年半载的。
想到这,柳承晏的脑子忽然就灵光了。
他突然就想到,怎么逼那日的暗卫现身了,他也得寻个由头,被人打一次板子。上次他受伤,她便深夜偷偷来访,丢下一瓶金疮药。
这次,他挨顿板子,怎么着,都给进屋看看他的伤势吧。届时,他就布下天罗地网,等着瓮中捉鼈。
“你还不走?等着吃席?”林闻清看着正站在一旁朝自己傻笑的柳承晏,只想赶快打发他走。
“绿梅送客。”
绿梅点头,立刻便弯腰对着柳承晏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只是她弯腰行礼时,别在腰间的挂坠掉了出来,正是大年夜陈霜意用来包压祟钱的那只香囊。
“柳大人,请。”
柳承晏一低头,便看见了那只刻在他脑海中的香囊,他猛地站住了脚,看向绿梅。
“柳大人,请随我来,郡主和郡马要歇息了。”绿梅又说了一遍。
柳承晏恍惚了一下,跟着绿梅走出了屋子。
“这位姑娘,请问你,怎么称呼?”
绿梅在一旁带路,被柳承晏这么一问,她偏过脑袋,看了柳承晏一眼。
“奴婢叫绿梅。”
柳承晏低着头,盯着绿梅腰间那个香囊,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你可会武功?”
“家中可有姐妹?”
“何时来得秦王府?”
“还是说,你是郡主的丫鬟?”
“那么你……”
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到最后一个问题时,绿梅打断了他。
“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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