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怀疑(2/2)
电话里佐藤的声音透着嘲讽:“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百田不择手段也要爬上警视厅长官的位置了。”
松田皱下眉,想到黑泽对自己殷切的期许。他若无其事询问了三名伤者的情况。
得到的回复是——
黑泽的后背和降谷的左腿都有小面积烧伤,同时黑泽的右手还骨折了。乌丸因为被黑泽护着,情况相对好些,但也有脑震荡,已经吐了几次。
“……我知道了,多谢。”
松田冷着脸挂断电话,实在想不明白如果这件事是黑泽做的,他伤害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正在这时,萩原拍拍他的肩膀,面色严肃说:“别想了,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话说得也有道理,他们只负责拆弹以及和炸.弹有关的事,查案还得靠别人。
萩原拖着松田到居酒屋,好巧不巧是之前松田和黑泽约会的那家。
开了门,烧烤的热气扑面而来,人们喝着生啤高谈阔论,和网络上担忧炸.弹会突然降临的那批完全割裂开来。
先到一步的阿航热情地招呼他们过去,几人脱了鞋坐在榻榻米上。阿航先开口道:“公安部也太可恶,都抢走我们几次活了!”
阿航也是搜一的,和佐藤、高木是同事。
发生了爆炸案,现在本该是最忙的时候,却因为风见插手,变得有时间和人好友在这里闲聊。
萩原抿了口酒:“那班长吃完就回去了?”
“对啊!”阿航的语气里难掩愤怒,“回去抓紧睡几个小时再去跟佐藤他们换班,我现在可是保镖!”
萩原默了下,转头看松田。对方从落座开始,没说一句话,只是闷头喝着啤酒。
眼看他一杯见底,还要继续,萩原伸手拦住,毫无征兆问:“你到底有没有给黑泽展示过那个模型?”
松田顿了下,面颊浮现几许绯红,脸色却冷得出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到这话,萩原也生气了,更加用力地抓住松田的手腕:“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松田阵平。别妄想能对我说谎。”
坐在两人对面的伊达怔住了,嘴边的肉丸都忘了啃,浓黑的酱汁顺着木签一直流到手上。他慌忙擦了擦:
“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萩原犹豫了下,视线从阵平不茍言笑的脸上转开。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私家车里的炸.弹和……”
他话没说完,被松田急匆匆打断:“Hagi,别乱说!你有证据吗?”
“我不说,别人就查不到了吗!”
在松田印象里,萩原很少这么大声对他吼,除了在警校里几个人乱斗那次。
他缓缓垂下眼,捂住一阵阵绞痛的胃,泄愤似地抢过阿航手里的肉丸,咬了一口……
听完萩原的叙述,阿航满脸不可思议。
在他心里,黑泽是他们的教官,一日为师,终身为师。那个不惜用自己的死亡给他们上最后一课的人怎么可能是危害公众安全的爆炸犯?
但就像黑泽想教会他们的——
怀疑身边的人往往最难。
阿航一口气闷掉啤酒,重重搁下玻璃杯“砰”的一声。
“Hagi刚才说爆炸发生前,Zero作为乌丸莲耶的秘书进了店。那黑泽教官的身份,Hiro可能知道吧。”
虽然降谷和景光的从没告诉过其他三人自己的工作性质,但大家都有隐约的猜测。
萩原像坠落深渊的人抓住了一根丝线,瞥了眼阵平赶忙说:“有道理,那马上给Hiro打电话吧!”
对于萩原的提议,阵平不可置否,但眼里闪烁的光透露了他内心的期待。
说做就做,伊达掏出手机拨打景光的号码。
“嘟、嘟、嘟……”
松田不自觉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但提示音响了许久,都没等到景光接起。后来,电话被自动挂断,松田体内的血液也由热转冷。
他的一颗心脏慢慢沉了下去……
因为萩原的坦白,阿航没有回家而是又急匆匆赶回医院。他把消息一字不落地告诉佐藤。
佐藤虽然内心也不相信黑泽会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保险起见还是决定上报给目暮和风见。
他们各自分工时,高明坐着轮椅慢慢滚过来。
“高木警官,我想看看阿阵可以吗?”
高木他们刚得到风见的命令,要加强对黑泽的看管。
他面露难色:“这……恕我不能满足。”为了不打草惊蛇,高木扯了个善意的谎,“黑泽是嫌犯的主要袭击目标,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任何人都不能探视。”
这话骗骗普通人或者新人警察也就算了,但高明从业经验丰富,一听就知道了古怪之处。
他眉头紧锁:“你们该不会是怀疑阿阵吧?”
高木脸色骤变,虽然很快恢复,还是没逃过高明锐利的眼睛。
他苦笑道:“诸伏警官,你腿伤还没痊愈,就别管这么多了吧?”
高明沉默许久,目光透过门缝,似乎能窥见里面隐隐约约的人影。
他用手指狠狠掐了下掌心,若无其事笑说:“如果问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来找我。我对阿、黑泽还是比较了解。”
说话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佝偻着背从隔壁的病房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双瞳异色,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高明定睛一看,门口的铭牌上写着“乌丸莲耶”的名字。
两人和高明擦肩而过,打扮成刀疤男的景光看都没看哥哥一眼。
走了一段路,他确定身旁经过的行人不会关注到自己和“老人”的谈话,遂问:“是您的手笔吗?”
走在他跟前,背着手的正是伪装后的朗姆。
景光思来想去,这次爆炸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对方。
组织的头目和三把手都受伤入院,短时间内不能康复,同为管理层的贝尔摩德又在国外拍戏。所有的权力一时间集中到朗姆这里。
刚才乌丸也确实让朗姆“暂时”全权代理组内的事务。
朗姆还在演步履蹒跚,等出了医院大门,把明亮的灯火甩在身后才问:“是不是我干的,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有。”景光掷地有声地说,“因为我不想跟错主。”
朗姆闻言回头,望着景光的眼睛,隐约的灯光把里面的欲.望照得很亮。朗姆见状,满意地笑了。
松田明知现在的黑泽不能被探视,可想见对方的心还是按捺不下去。
这时的他倒不是为了什么旖旎的心思,而是想亲口问问黑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特意甩了萩原去而复返,站在昏暗的花园里擡头仰望敞亮的医院大楼。
黑泽的病房在第四层,面前的建筑有一根小腿粗的水管笔直往上。
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尽管这么想着,松田还是卷起袖子,在寒冷的冬季夜晚,蜘蛛一样踏出了第一步。
这根水管的外部包裹着塑料,越到高处就晃动得越厉害,有好几次,松田刚把脚踩上去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算哪一秒垂直坠落也全不奇怪。
明明是很危险的处境,但当冷风拂面,他想到的却是从时光机逃出来那晚,降谷在酒店里说和黑泽做到一半。他和降谷闹了别扭,跑了很多地方去找黑泽,好不容易在超市找到,忍不住发火时,黑泽说“我今天差点从77楼摔下来,也不是在这里听你跟我大呼小叫?”
“黑泽……”松田喃喃自语。
那个时候,对方心里的恐慌会和自己现在一样吗?
他的身体因寒冷而不住地战栗,在精疲力竭的前一刻,总算咬紧牙关,踮着脚站在黑泽所在的病房窗台外。
“叩叩叩。”
松田空出只手,小心翼翼地敲响了窗。
黑泽循声望去,看清“侵入者”的面容,不禁诧异地挑了下眉。
他掀开薄被走来,右手和赤.裸的上半身绑着绷带,在皎洁的月光下,像至高无上的神明让人移不开视线。
松田看得呆了,脸火辣辣地发烫。
于是,就在黑泽开窗的那一刹那,他脚一滑,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