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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少年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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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家中父兄娇宠了多年,自母亲去世后几乎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直至这次兄长出事她才打心底生出惧怕。

怕兄长离开自己,也怕他就此昏迷不醒,无人再护她周全。

她更为昨夜的事情生出后怕,懊恼自己冲动莽撞,行事妄为,还连累了旁人。

纵使她家世不凡,但在亡命之徒面前,这些都不能护她性命。于是,卫姝瑶又下了决心,准备把自己的箭术再捡起来,再去寻陆青婉一起学骑术。

转念再想,若非谢明翊把她从林子里带出来,不知自己会出什么事。

念及至此,卫姝瑶暗自决定,明日定要好好谢他。

如此想着,卫姝瑶总算松快了些,困意袭来,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日艳阳高照。

沈府的学堂在西侧角落的小院里,卫姝瑶刚进了庭院,便见康伯上来领路,亲自送她入了学堂。

等卫姝瑶入了学堂,却没有看见谢明翊。

她莫名觉得有点失望。

卫姝瑶安静地翻看卷册,跟着同窗们一起诵读课文,时不时悄悄擡头望向门口的方向。

只是,心心念念的那人始终没有出现。

卫姝瑶收拾完东西后,正要离开学堂,却在踏出学堂的小院时,一眼望见了熟悉的身影。

沈兴良站在树下,正与康伯说话。

卫姝瑶想了想,上前行了礼,柔声问道:“沈将军,我能否问问,沈奕今日去何处了?”

沈兴良诧异地望着她。

那小子素来生人勿近,英国公千金突然打听他作甚?

“啊,是这样,前几日我借了他一份笔记,想还给他。”卫姝瑶忙又补了一句,试图掩饰窘迫。

沈兴良没有多想,告知了卫姝瑶之后,便着急去诏狱办事了。

霞光坠入林冠之中,映照得满院泛着绮丽色彩。

沈府仆从甚少,除了几个巡逻的护院外,几乎不见人影。

卫姝瑶提着食盒,跟着康伯慢慢往后院行去。

“沈小副将受了伤,这几日都不会去学堂了。”康伯领着她往里走。

卫姝瑶心中一紧,他昨夜不是还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受伤呢?

“他怎样了?是何缘故受伤?”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身上伤势要不要紧?”

康伯愣了一下,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今日老爷命他出去办事,他一个时辰前才回来,个中缘由老爷也尚未得知。”

卫姝瑶自知方才失态,忙扯了几句别的岔开话题,勉强盖过。

“喏,老爷让他这段时日在沈府养伤,他就住在最里面那个小院里,你若有事寻他,下次可自行过来。”康伯站在月牙门前,伸手指了个方向。

卫姝瑶谢过康伯,深吸了一口气,敛了思绪,迈步朝院落正中的小屋走去。

因着康伯就在外面等候,卫姝瑶也不必担心避讳什么。

但不知为何,越靠近那间屋子,卫姝瑶就觉得心跳越快,紧张得手心都快渗出薄汗。

他怎会受伤呢?

她见过谢明翊舞剑的身姿,也听兄长点评过他的身手,说他比平安还要高出一大截,何人能轻易伤了他?

况且他昨夜还好端端的,今日竟伤得卧榻不起,难不成……

卫姝瑶心如乱麻,思索他是不是撞上了那歹徒,又烦恼是不是自己连累了他。

行至门外,卫姝瑶已经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当即嫌恶得胃海翻腾,脸色发白。

她勉强忍住恶心,擡手敲门。

但手指将将碰到木门,却见门“咯吱”一声,忽地自己开了条缝。

她心里咯噔一下,攥着食盒的手指又紧了紧。

“沈奕,你在吗?”

门扉半掩,从里面透出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他得流了多少血啊?

卫姝瑶心下一急,用力一推,迈步闯进了屋里。

窗外晚霞即将沉入大地,屋内光线霎时黯淡下来。

借着朦胧的灿霞余光,卫姝瑶眯起眼,望见榻上躺了个人。

她脚步一顿,犹豫着低唤了一声,“沈奕?”

榻上的少年毫无反应。

卫姝瑶搁了食盒,匆忙上前两步,又低唤了两句,“沈奕,你没事吧?”

他、他不会是死了吧!

卫姝瑶头皮发麻,心下一慌,再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前。

便见身姿颀长的少年阖眼躺在榻上,眉头轻拧,眼帘紧闭,一张俊朗不凡的面容苍白如纸。

他那身玄色劲装上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血水源源不断渗出来,衣裳一片濡湿。

见此情形,卫姝瑶吓了一跳,忍着难闻的血腥味,屏息上前。

她紧张得发抖,颤着手放在他鼻下,小心翼翼地试探。

极其微弱的气流拂过她的指尖。

还活着。

他应当只是昏迷了。

卫姝瑶总算松了口气,余光瞥见他身上斑驳伤势,秀眉紧蹙。

她想着自己是来谢他的,眼下他昏迷不醒,道谢的话是说不出口了,替他做些什么倒是不难。

譬如……给他包扎下伤势?

可男女有别,她总不能直接上前去掀他的衣裳,何况康伯就在外面,应该赶紧去叫大夫来啊。

卫姝瑶默了片刻,匆忙转身,就要出去喊人。

谁知脚步刚挪了半步,手腕倏然被人猛地扣住了。

她疼得低呼一声,惊惶回眸。

便见谢明翊睁着一双漆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凛冽寒意霎时迸出。

“是你?”

待看清了眼前娇小人儿,谢明翊极快地敛了杀意,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你来这里作甚?”许是他受了伤,声音较昨夜愈发低沉,裹着几缕沙哑。

卫姝瑶被他手指捏得腕骨发疼,眼泪登时就落了下来。

“你……你先松手,呜呜……好疼……”

也不知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差点儿捏碎她的手腕,她哪里还顾得上姑娘家的矜持端庄,一边呜咽一边去掰他的手。

谢明翊眸色一顿,顺势松开了她的手。

见她泪眼盈盈的,小心揉着手腕,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他眼尾轻挑,下意识开口问道:“有那么疼?”

卫姝瑶蓦地擡头,怒瞪了他一眼,“很疼的!”

谢明翊眼眸微微眯起,盯着她的目光晦暗不明。

卫姝瑶莫名一怂,又改了口,咬到舌尖似的,小声道:“是……有那么点儿疼……”

谢明翊默了半晌,敛了神色,垂下眼眸,沉声道:“不知卫七姑娘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说着,便要撑手坐起来。

他起身时动作虽然流畅,可卫姝瑶亲眼看见,他身上的伤口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又迸裂开来,血水又溢出不少。

然而见这人竟依然面无表情,神色淡漠,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卫姝瑶闻着愈加浓烈的血腥味,下意识退了半步,头皮发紧。

“你、你还是躺着吧!”她看他伤口的血渗得更厉害,忙催促道:“你不许起来!”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人一向独来独往,性子孤傲,她竟用命令仆从的语气对他说话,不知他待会儿要如何生气呢。

可出乎意料的是,谢明翊起身的动作稍稍顿了下,到底没有下榻,只是随手捡了个软缎枕垫在背后,斜斜倚靠着床柱。

他轻飘飘又睨了卫姝瑶一眼,眸光中含着几分道不明的疑惑。

卫姝瑶袖下的手指蜷缩成小小的拳头,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些。

她是来谢他的,又不是做亏心事,为何总觉得心慌?

“我是来谢你昨夜相救之恩。”她强作镇定,极力将声音放软,道:“我听康伯说你受了伤,所以特意来探望你。喏,我还给你带了些吃食,盼你早日康复。”

“无碍。”谢明翊淡淡应了两个字。

卫姝瑶怔了怔,这人怎的油盐不进?

她硬着头皮把话继续说下,“对了,你没有遇到什么凶神恶煞的狂徒吧?”

谢明翊垂着眼眸,一声不吭。

卫姝瑶心中一咯噔,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她清咳了一声,道:“你也知道,近来京中出了那桩命案,人心惶惶的。我是怕你抓凶心切,也像罗指挥使那样,万一因此受伤就不好了。”

她总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被自己牵连。

约莫是他伤势颇重,谢明翊唇色白了白,唇角忽地勾起一点极浅的弧度。

“你是在关切我?”他慢条斯理地发问。

卫姝瑶本想否认,却在对上他那双炯炯黑眸时,将原本的话咽了下去,嗫嚅着改口道:“是、是啊!你昨夜救了我,我关切关切也是人之常情。”

她指尖用力掐进掌心,好让自己清醒些。她平时说话也不结巴啊,怎的今日连番闹笑话?

谢明翊声音平淡应了个“哦”字。

“我送来的食盒搁在这儿了,现在出去给你喊大夫。”卫姝瑶随即转身,就要出门。

下一瞬,却听得身后响起一阵压抑的痛呼声。

卫姝瑶慌忙回头,就见谢明翊捂着胸前的伤势,蓦地摔倒在地上。

她手足无措地跑上前,扶他起来,“沈奕,你怎么了!”

卫姝瑶触及他的刹那间,被他身上的滚热烫得吓了一跳。

原来,他方才一直强撑着精神和她说话时,就已经发起了高热。

卫姝瑶闻着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强忍住胃海难受,扶着他躺下来。

她喘着气松了手,这才发现满手都是血。

谢明翊本就是一身玄衣,染血之处瞧着和水痕似的,他神色又那样平静,淡漠到她以为他根本没甚要紧的。

原来他流了这么多血!

卫姝瑶心急如焚,脸色也微微发白,不可置信地望着满手的血。

她眼角余光瞥见床头一堆零散的药罐,一眼就看见金疮药的瓶子。

“你忍着点啊,我先给你上药止血。”她慌得心脏怦怦直跳,急忙抓过药瓶子,抖着手拔掉盖子。

许是近来看到兄长和平安接连出事,卫姝瑶着实害怕亲眼看到身边的人昏迷不醒,哪里顾得上什么礼节,着急地就去扒谢明翊的衣衫。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分明带着凉意,但卫姝瑶却觉得掌心都汗湿了。

她小心翼翼扯开与伤口粘在一处的衣衫,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处,秀眉越蹙越紧,自己都替他疼得慌。

“你刚才都不觉得疼吗?”她声音带颤,将金疮药倒在他的伤口上。

谢明翊闭着眼,本想应一句无碍,话到嘴边时却硬生生又拐了回去。

他轻声道:“疼又怎样?”

谢一:老婆第一次心疼我,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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