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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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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姝瑶腼腆着脸缩回去,小声说:“你快走吧。”

闻言,谢明翊垂落身侧的指尖微微一动,眉心忽地蹙起,捂着胳膊慢慢躬身下去。

“你、你怎么了?”卫姝瑶瞳孔一缩,连忙掀开了被子,跪在榻上,急促问道:“是不是那蝎毒发作了?”

谢明翊闷声不吭,却将腰弯得更低,一手捂着胳膊,一手按在榻沿,面上现出痛苦神色。

“沈奕,你别吓我。”卫姝瑶登时慌了神,顾不得许多,匆忙落了地,上去扶他。

白皙的手指将将触及到他的胳膊,却见他倏地反手一拽,径直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谢明翊看她在怀里惊慌失措地挣扎,一面睁着眼嗔怒地瞪他,一面咬牙切齿嘟哝,眉眼笑意愈发浓烈。

“婵婵,答应了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他将她的纤细腰肢揽得更紧,呢喃道:“怕你夜里畏寒,我陪你一会儿。”

卫姝瑶又羞又恼,正要拍开他桎梏在腰间的手,却见他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望下来。

“几日未见,我甚是念你。”他嗓音越发低沉。

卫姝瑶心一软,羞窘地将脑袋撇过去,嘀咕道:“那可说好了,只能一会儿……”

“就一会儿。”她小声重复了一遍。

谢明翊唇边扬起笑,抱着她上了榻。

方才闹腾了一会儿,两个人都乏了。谢明翊搂着卫姝瑶,不多时便阖上了眼帘。

许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卫姝瑶缩在他怀里,也觉得暖意流淌全身,睡意愈沉,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半夜。

月华如水,从窗外投落进地上,酝酿起一池清辉。

卫姝瑶先醒了,望着那片月辉怔愣了好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

身侧的男人睡得有点沉,她轻轻起身,在他割破的手指上烙下一吻,他都全然不察。

卫姝瑶垂眸看了他很久。

他确实疲乏得很了。他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

她低声呢喃,“好梦,太子殿下。好梦,沈奕。”

卫姝瑶从榻上下来,走到窗前。她借着月光,打开了兄长留给她的那封信。

兄长的信写得很仓促,应是趁人不备时急匆匆写下的,虽只有寥寥几笔,笔迹却非常潦草。

卫姝瑶一个字一个字地艰难辨认。

“吾妹婵婵,见信速归!”

“……吾彻查沈奕此人,其生辰八字与五皇子有所出入……吾年少莽撞,曾不慎伤及五皇子,致使皇子耳廓生缺,然则沈奕并无此伤……”

“切记!竖子不可信,勿要轻信此子……盼妹无恙。”

卫姝瑶心如擂鼓,眼前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发懵。

如果陈伯医书里的纸条是真的,那么他的生辰八字确实与五皇子对不上。他们月份相差了一个月。

可如何证明,陈伯的那份生辰八字就是沈奕真正的八字?

趁着谢明翊熟睡,卫姝瑶急匆匆又过目了一遍信纸,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

她心里一咯噔。

卫姝瑶僵硬地拖着步子,慢慢走到榻边,俯下身来,凑近谢明翊的脑袋。

她望着谢明翊的耳廓,僵硬地擡手,轻轻碰了碰。

他干净漂亮的耳廓上毫无伤痕。

莫要说兄长信里提到的细小缺口,连根细丝的伤痕也没有。

卫姝瑶双腿莫名地一软,一下跌坐在榻上,用力闭上了眼。

她将自己心里的猜测慢慢掰开。想起往日所有,想起谢明翊说的话,想起他极其厌恶宁王。

他说长宁宫赏月极佳,违逆圣上也要修缮长宁宫。

他曾亲手描绘长公主的画像,一笔一划描摹甚是生动。

他流落在外时姓沈,而他的半个养父沈兴良家中,挂着罪臣沈晏清的丹青……

卫姝瑶从一阵眩晕中想起来,长公主谢锦的驸马,正是前任宰辅沈晏清的幼子沈玉川。

她不记得长公主的模样了,只听兄长提起过,她周岁宴时,长公主和驸马亲自登门来贺,他们还领着小世子。

那是很多年前了,十七年前。

世人皆知,长公主谢锦薨逝不久,新帝登基,沈府惨遭抄家。此后不过几日,长宁宫突发大火,小世子葬生火海,烧得模样都认不出来了。

可是,即便事发时她太过年幼,长大后却也隐隐约约听过许多轶闻。

比如,有人说小世子没有烧死,而是被人从暗道里救了出去。

比如,长宁宫大火后,崔嫔曾消失过一段时间,以至于差点错过入宫的时辰,是她的小姨母求情,才得以让皇帝消气。

再比如,长公主其实并非在宫中去世,而是在河州身受重伤之际,惨遭宁王拖累,病重无救。回京路上,长公主去世后密而不发,一直拖到回京才发丧。

越来越多的细节被卫姝瑶忆起。

许多事她记不太清了,只是恍惚中想起来,父亲回京那日是一身素白。她原以为是父亲在半路得知母亲的死讯,提前换上了丧服。

她闭着眼细细回想。当时她跟着兄长去城外迎接父亲时,见到一片白茫茫。可彼时分明是秋末冬初,京城还没下雪。

“婵婵,怎的起来了?夜里凉。”

肩膀骤然一沉,谢明翊从她身后起来,倏地将手搭在她肩上。

卫姝瑶吓了一跳,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

她猛地睁开了眼,脊背升起了寒意。

她想起来了。

那不是大雪,是一身缟素的沈兴良和邓衍等人。他们自北境凯旋,赢得了崀山战役的大胜,收复了河州,驱逐了数十万北狄大军。

他们不会是为了她的母亲服丧。

能让诸多武将潸然泪下一身缟素的,只有一个人。

他们的统帅,她心中敬仰的大魏第一女君,——

长公主谢锦。

卫姝瑶慢慢转过身,环住了谢明翊的腰。

“怎么了,又梦魇了?”谢明翊柔声问。

“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卫姝瑶贴上谢明翊的脸,在黯淡的烛光里,去吻他的唇。

谢明翊搂着她的腰,俯下身来,慢慢加深这个吻,声音沙哑应道:“夜里凉。”

“现在就想去,陪我去,好不好?”

卫姝瑶依偎在他怀里,弯起眼睛,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

谢明翊迟疑了一瞬,颔首道:“你去找长顺,让他备马。”

卫姝瑶推门出去,迎着月夜,脸上的笑容倏地散去。

她怔愣了片刻,僵硬地擡起头来,目光茫然地望向那一轮如钩弯月,心沉甸甸坠落下去。

越坠越深。

若是心中所想没错,原来他与宁王隔着这样的血仇……

可父兄到底是如何作想?

她能劝说得动父亲兄长吗?

卫姝瑶搂着胳膊,莫名打了个冷颤。

屋里一片静谧。

谢明翊从榻上缓慢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到角落里,伸出手指。

他捡起卫姝瑶掉落在地上的信,修长的手指捏紧了信纸边缘。

谢明翊冷淡地扫了两眼那狂草般的字迹,一双清冷黑眸沉如深渊,在浅淡月辉中晦暗不明。

他漫不经心地将信纸放回原地,微微掀起眼帘,望向庭院里纤薄的背影。

“啧,这可如何是好啊,婵婵?”他唇边挑起散漫的笑意,压抑着涌动的一丝疯痴。

谢一:想知道老婆会心疼得哭了,还是怜惜地安慰我?

卫鸣:都别想,哥会出手!(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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