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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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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翊收拾着长案上的卷册,略略擡起眼,去看榻上卫姝瑶的脸色。

他瞥见卫姝瑶安静昂起头来,神色如常地冲贺祈年笑了笑,又低声问话。

谢明翊薄唇轻抿,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长顺守在外面,正等着和他禀报今日发生的事。

谢明翊回头看了看屋内朦胧的人影,半晌,才转过身来。

他问:“她今日去了哪里,见了谁?”

长顺嗫嚅着答话:“卫姑娘去了后院柴房那处,歇息了一会儿。”

“小人本是跟着她的,可到了半路听得西院出事,只得先由着她走开了,所有守卫皆临时去了西院,所以才没留意着姑娘竟走到后院去了。”

谢明翊眉头微蹙,“西院出了什么事?”

“卫将军今日和芫大夫起了争执,而后便闹腾起来,非要出去,连周秦也被他伤着了……”长顺没有说太仔细,谢明翊心里却已经有数。

他直接往柴房走去。

谢明翊迈步进了柴房屋里。

曹文炳极力往草堆里缩,如坠冰窖般冷得全身打颤。

“涪州的事全是我一个人干的,和旁人无关。崀山的事我也全部告诉你了,绝无隐瞒。”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存侥幸谢明翊没发现白日里的事。

谢明翊扫了他一眼,眸中肃杀,“曹文炳,你妄图毁坏赈灾粮,残害百姓性命,罪无可恕罄竹难书,本也难逃一死。”

他慢吞吞地说:“可就这么死了,太过便宜了你。”

曹文炳嘴唇哆嗦,“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明翊冷笑,“南下前,孤曾遭遇了一次刺杀,你猜,凶手是谁?”

曹文炳不明白,只是往角落里又缩了缩。

谢明翊想起卫姝瑶替他挡的那一刀,心脏骤然一痛。他冷声道:“是你的主子。”

曹文炳震惊不已,瞪着血红的眼看他。

“为了让孤不能南下查崀山的事,便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拦着孤,当真是……不可理喻。”谢明翊难得上这么多话。

曹文炳心开始凉下去,他知道自己命止于今夜了。

“可惜,孤已经查探清楚了。”谢明翊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光是阴狠的杀意。

“十四年前,河州崀山一役。”谢明翊道,“你与徐瞻合谋,杀了长公主。”

曹文炳瞳孔一缩,顾不上细想谢明翊到底从哪里得知此事,也不知道太子为何要翻这桩尘封往事。

可谋杀长公主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如何能认?

曹文炳只能拼命否认,抓着脑袋大喊:“我是冤枉的!是宁王杀了她,不是我!不是我!”

说罢,他又用力磕头,一边磕一边大叫起来,“先帝和当今圣上都知道这件事,所以先帝才没有将皇位传于宁王。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

谢明翊嗓音冷如寒刃:“孤本想留着你,回京再细审。可今日看来,是留不得了。”

“带他下去。”谢明翊眼眸戾气横生。

他身后的梁锦噤若寒蝉,立刻上来拖走了已经瘫软成泥的曹文炳。

东院听不见后院的惨烈嚎叫声。

屋内一片安静,只有烛火噼啪的细微声响。

卫姝瑶看着贺祈年好一会儿,眉眼轻轻弯起来,才笑着继续问话:“贺太医,好久不见。你此次回去探亲可还顺利?”

“家中一切无恙,只是师父身子有些不好,多守了他老人家几日,所以才耽搁了。”贺祈年说道。

“贺神医怎么了?”卫姝瑶秀眉蹙起。

贺祈年便说只是寻常风寒,已经好了。见他神色如常,卫姝瑶放下心来。

“在下还是先瞧瞧姑娘的病。”贺祈年温和笑了笑。

他在卫姝瑶对面的凳子坐下,卫姝瑶将手递过去,搁在小枕上。

来的路上,贺祈年已经和梁锦打听了一些,大致明白卫姝瑶如今的病况,只是终究得望闻问切才能切中病症。

长顺下去了,屋里只剩了两个人。

贺祈年取来一方干净的软帕,覆在卫姝瑶苍白的细腕上。

他指腹轻轻地搭上去,刚刚触及到她的手腕,贺祈年眉眼微跳。

冷,很冷。

若不是她还如常和他说话,贺祈年几乎以为自己摸到的是一块寒冰。

贺祈年的心骤然沉下去。

他指腹的热意透过帕子渡到卫姝瑶的手腕上,卫姝瑶微微蹙眉,浓密的眼睫轻颤。

她不自觉想要靠近那点热源,身子往前倾了些许,另一手正要擡起,却见贺祈年已经快速收回了纤长的手指。

卫姝瑶莫名松了口气,藏在袖下的另一只手蓦地缩回去,紧紧攥成一团。

“姑娘确实是旧疾复发了,是年幼时那场大病留下来的病根。”贺祈年嗓音温和,却并没擡起眼看她。

卫姝瑶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久,才低声问:“我会开始忘记身边的人和事么……不瞒你说,我近来总觉得很容易忘了什么。”

“不会。只要姑娘心智坚定,配合药物治疗,病症是可以治愈的。”贺祈年温柔应声。

摇曳烛光中,卫姝瑶犹豫着望了他许久。

她皱起眉眼,轻声问:“若我说,这不是病,是中毒,且治不好了呢?”

贺祈年抿了抿唇,坚定道:“这病在下确实无可奈何,可还是有救的。不瞒姑娘,我正是要接姑娘去千花谷,明日启程。”

“姑娘的病,怕是要在下的师父亲自出马。”他道。

刚走到门口的谢明翊面色一僵。

曲州千花谷。

他眼前倏地浮现起一个须发斑白瘦骨嶙峋的老头儿。

“以后,你就叫沈奕。”老头儿带他回千花谷的第一日,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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