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吻(1/2)
索吻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卫姝瑶擡起手,去拉他的胳膊,“你、你怎么了?”
谢明翊听见她嗓音里的担忧,胸口猛地一疼。他抿紧了唇,克制着心底涌动的情绪,反手拨开了卫姝瑶的手腕。
“我无妨。”他冷漠开口。
卫姝瑶眉心轻蹙,忍着他身上的血腥味,慢慢后退了一点。她想要自己站起来,可只要稍微一动,便有钻心的疼痛袭来。她挣扎了一下,竟又跌坐在泥地里。
谢明翊已经起身,垂眸睥着她。
半晌,他才淡淡问:“可还能走路?”
卫姝瑶仰起了头,深深咬紧了唇瓣,眼睛倏地红了。
被兵部尚书带走时,她没哭;被谢钧再三胁迫时,她没哭;在疯马上颠簸差点甩下来时,她也没哭。
可是谢明翊上一秒来寻她,下一秒却忽然不明缘由地变得冷漠至极,拒她千里之外,令她倍感难受,委屈得再也压不住眼底的热意。
卫姝瑶想开口说什么,心里憋得难受,可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他待她冷淡才应该是习以为常的。
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卫姝瑶垂下眼,捂着胸口,倏地咳了两声,继而激烈咳喘起来。
一声又一声,在这幽深的密林里,分外刺耳。
咳声扰得谢明翊心尖颤动,他忽然叹了口气,半蹲下身,刚要伸手碰上卫姝瑶的胳膊时,又僵硬了一下,指尖微顿。
他默了一瞬,才朝前又伸手,手掌穿过她的胳膊,贴紧在她后背上,臂弯稍稍用力,将她整个儿打横抱了起来。
卫姝瑶侧过头去,用力抓住他胸前的衣裳,脑袋埋进他怀里,忽然就哭了。
她哭得声音很小,很低,像小猫爪子一直扣挠着他的心脏,让他心房酸胀得厉害。
谢明翊沉默不语,抱着她慢慢往前走,静静听着卫姝瑶呜咽的委屈。
快走到他自己的马匹前时,怀里的小人儿才止住了哭泣,闷闷地问了一句:“你干嘛突然就生气了……”
谢明翊脚步一顿。
是啊,怎么突然就失控了?
即使早就知道她实则并不喜欢他,早就知道她只是想利用他的庇护。就算她和宁王里应外合也并不意外,他早该知道的。
明明总是软声软语央求着他,冲他笑,看似对他好,可谢明翊知道她迟早要离去的。
早晚有一天,离开东宫,离开他。
纵使他把她拴在身边,紧攥手中,可她仍是会被旁人勾走,她会千方百计挣脱他布下的牢笼。
不,这漆黑深渊里仅有的一点暖意,他怎能随意放手?
哪怕旁人沾染她半分,他甚至难以抑制地想泄愤杀了那人。
呵,为何会突然生气呢?因为他这样的人,原是不该有这些妄念的。
可是啊……他好像开始变得贪心了。
谢明翊抱着她上了马,将她横坐在身前,慢慢驱使马匹往前。
他目视前方,神色看起来毫无波澜,情绪莫辨。
卫姝瑶疼得思绪恍惚,不忘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她也不知谢明翊为何突然生气,但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他的想法。她疼得狠了,索性收回了视线,垂着眼,然后慢慢将脑袋贴上他的胸膛。
卫姝瑶衣裳湿透了,黏在身上,又冷又沉,寒意愈重,脑子也开始昏沉,强撑着不让自己睡下去,怕又起了高热。
马匹在客栈前停下,卫姝瑶下了马,任凭谢明翊打横抱起她,由他抱进了屋里。
跟在后面的罗淮英和梁锦面面相觑,看见对方眼里的欲言又止。他二人奉命前去追捕宁王,却因出了岔子,让宁王侥幸逃脱了。而卫鸣也彻底消失不见,那厢是彻底搞砸了。
虽说谢明翊一下了马,二人便战战兢兢禀报了这件事,可是谢明翊恍若未闻,只斜睨了他们两眼,一语不发,便抱着卫姝瑶走进去了。
罗淮英和梁锦皆是脊背发凉,不知谢明翊等会儿会如何动怒。
罗淮英先回了神,看见卫姝瑶那般模样,思忖了片刻,吩咐人先去请大夫来。
他犹豫了一下,又拉住了正要进去的梁锦。
“个中细节也不必急着现在说,让殿下先歇息会儿。”他摇摇头。
梁锦望着紧闭的房门,心想此次设局功亏一篑,主子不知要发多大的脾气。但他也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只得跺脚,去外面小院等着云舒回来。
进了屋里,只有两个人。
来的路上,卫姝瑶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起初她也担忧,因为自己兄长才让谢明翊错失了捉住宁王的良机,会不会更激怒他。
然而真正到了他发怒的前夕,她心里却莫名平静了,好像知道他为何生气后,笼罩在心头的雾气霎时散开,思绪也松弛了不少。
只要知道为什么生气,总还有得救嘛。
谢明翊将她放在榻上,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斜靠着床柱,垂眸不语。
走了这一路,卫姝瑶身上的衣裳已经干了大半,只余了一点湿冷。可她还是觉得后背发凉,大约是染了风寒,怕是夜里又要高热了。
她拽了拽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谢明翊仍旧没有看她,面无表情。
卫姝瑶抿了抿唇,望着他先开了口。
“我脚扭了,外面的大夫也不便看这个……殿下能帮我接骨吗?”
闻言,谢明翊终于凉凉睨了她一眼,没应声。
卫姝瑶犹豫了一下,掀开衣襟,慢慢翘起小腿,露出一双红肿的小脚。她肌肤雪白,娇嫩的脚背上割了好几道口子,如红绳缠绕了几圈,伤口四周都泛着红。
卫姝瑶咬着唇,俯身下去,轻轻戳了戳肿高的脚背,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兴吗?”
谢明翊嗓音淡淡,忽然呵笑了一下,“知道你兄长还活着,而且投靠了宁王,心情如何?”
“是不是,后悔没跟着宁王走啊?”
卫姝瑶擡起眼,眉心拧成一团,嗓音软绵地说:“怎会呢,若不是殿下赶到及时,我早就摔断脖子了。”
“啧,不是说你兄长和宁王并无勾结么?”
“早先遇到了宁王,也不吭声?”
他忽然擡腕,从袖子里将那块碎成两半的萱草纹玉佩,用力掷了过来。
“呵,定情信物也给上了。”
玉佩溅在卫姝瑶的裙摆上,水渍洇透了她的衣裳。
直至谢明翊走到角落里,卫姝瑶才反应过来,听着他的脚步声,循着他的背影望去。
谢明翊在洗手。
他修长白皙的双手浸在水池里,反复搓洗手上的血污,一点一点,洗得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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