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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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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悟

这场暴雨比想象中下得更久。

卫姝瑶在屋里等了许久,既没等到谢明翊,也没等到宝枝,连梁锦好像也跟随谢明翊回了宫。

她本想把那玉佩扔了,却又担心惹来更多祸事,在屋内坐立不安。

卫姝瑶走到榻边,小心平整了垫上微皱的痕迹,又取了两枚香丸扔进香炉里,转身披上外裳,才走到窗户前,一一用力推开,散一散屋内遗留的淡淡血腥气。

那人身上的血味并不重,遗落的血迹也被他细心清理干净。但她对血气敏感,仍是觉得胸口发闷。

她打了盆冷水,揩拭着脖颈上粘稠的血液,直搓得娇嫩肌肤发红,才稍稍平复了心绪。

待屋里气味散尽了,卫姝瑶才慢慢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卷册来细细核对,想试着辨别出徐琼枝收到的书信上的四个字。

许是今日突发的事件让她绷紧了神经,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她正要翻到最后一页时,忽地看见一个眼熟的字样。

书页出了那四个字的形状。

“舆……图……”她没来得及再念一遍,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姑娘!姑娘——”

擡眼就见宝枝神色惶恐,慌张地赶进来,“出事了!畅春园出大事了!”

“临春轩死人了!”

卫姝瑶嚯地起身,难掩惊愕,一下将卷册碰落在地,“你说什么?”

畅春园确实出大事了。

徐琼枝死了,死在临春轩的寝居里。

听完宝枝的禀话,卫姝瑶怔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攥紧了那一张书页。

二人赶到临春轩时,远远便听得一片纷乱的嘈杂声。

宫里和刑部的人已经来了,将临春轩封了起来。但外面仍然站着些人,三三两两地低头交谈。

卫姝瑶还没迈过去,就见长丰县主站在院墙外,正和奶嬷嬷低声说话。

“没想到她竟然自尽了……”

卫姝瑶拉着宝枝,停了脚步,远远听见长丰县主的话从寒凉的风里飘过来。

“她与人暗通曲款,被人发现了羞愤自尽……这种人得亏没选入东宫,哪值得太子殿下分半点眼神?”

“即便不想入选,早作甚去了,偏要等到入了园做这样抵死不从的样子,给谁看呢?”

长丰县主蹙着眉,语气颇为不快,“大选之前出这样的乱子,真是晦气。”

“小祖宗,您收敛收敛这张嘴,莫要妄议此事。”

“我说错什么了,依我说,圣上就应狠狠责罚徐家……”

奶嬷嬷忙捂住了长丰县主的嘴,好声劝了几句,才拉住她匆忙离去了。

卫姝瑶愣了许久,面色发白,倚在树干旁,迟迟未动。

她刚察觉出徐琼枝有问题,怎的人就没了?

长丰县主与徐琼枝走得近,口中所言的“暗通曲款”又是怎么回事?

直至有人禀告锦仪卫指挥使过来,她才回过神来。

遥遥看见罗淮英入了小院,她正想在外面等一等他,好借机问个仔细,胳膊冷不丁被人倏地攥住。

卫姝瑶神色惊恐,擡眼撞上云舒那张清丽冷艳的面容,身子又是一僵。

“卫姑娘,你怎么了?手抖得厉害,额上也出了许多汗,我不妨带你过去歇歇?”云舒柔声开口,将手里的帕子递上。

宝枝只知道卫姝瑶与这位云家姑娘甚有嫌隙,正要上前拉开卫姝瑶,却见她回望了一眼。

“宝枝,你先回去吧。”卫姝瑶轻轻出声。

宝枝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退后,低声道:“姑娘,我在一旁等着你。”

卫姝瑶没有再拒绝,侧目望向云舒,开口:“云姑娘,借一步说话。”

云舒这才缓步前行,往凌霄阁附近的凉亭走去。

卫姝瑶脚步有些凝重。

她虽然恨徐家,但与这位徐家庶女素未谋面,心中感受一时复杂难言。

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般没了。何况,她只是猜疑徐琼枝与北狄交涉,怎就突然……

云舒给她倒了盏温茶,道:“徐家那姑娘,听闻是用匕首自尽的。”

卫姝瑶莫名想起那个男人。

他匕首上落下的血迹犹自粘在脖颈上似的,让她身上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云舒擡眼瞥了一眼卫姝瑶,“你可知,昨日圣上下旨复了徐氏贵妃之位?”

“徐贵妃复位,前朝后宫少不得要给太子殿下添烦心,殿下自然不喜。”她意味深长地拖缓了声音,“今日出了这桩事,这贵妃怕是白复了。”

不必她多言,卫姝瑶也清楚个中缘由。

秀女自裁,连累家族不说,且她与人暗中有染,令皇室颜面扫地,只怕徐相也要遭人弹劾。

若再往深处挖,徐琼枝和北狄人有来往,徐家要洗刷清通敌罪名,不死也要脱层皮。

云舒微微眯起眼睛,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对于他真正痛恨之人,他素来是睚眦必报。”

“卫姑娘,你认真想想,你究竟哪里值得他这般护在身边,你不明白吗?”

卫姝瑶想起自己的兄长,想起他是这大魏最负盛名的武将。

想起他曾经与宁王来往密切。

而谢明翊,视宁王为死敌。

“你真的了解沈奕么?”

低哑嗓音如绳索缠绕,将卫姝瑶的心绪缓慢收拢,成了一团乱麻。

这场春雨来得汹涌。

天色已晚,宫人们还在忙碌清扫,说这大雨怕是什么预兆,今年雨季许要遭洪灾,又说圣上的病要加重了,需得更小心侍候了。

掌印陈全听着小宫人们的窃窃私语,并未阻拦,转身进了乾元殿内。

自上次吐血后,皇帝身子每况愈下,虽吊着珍奇药材,已经不大吐血。但他面色仍是憔悴虚弱,阴沉着脸。

殿内摔了满地的碎瓷,连新进贡的名贵兰草都被摔成一地泥泞,宫人们已经司空见惯,正熟练地清理着满地狼藉。

“太子人呢?怎么还没回来!”皇帝面色萎黄,怒吼拍桌。

昨夜文华殿失窃,丢失了几样不要紧的东西,但那贼人竟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大内高手捉拿都被他侥幸逃走,此事令皇帝勃然大怒,急急召了太子入宫,命他严查此事。

谢明翊去了不多时,捉到了贼人同伙,已经去了诏狱亲自审查。

可不等那边出结果,又传畅春园出了命案。

皇帝愈加恼怒,刚把宰辅徐瞻召入宫中狠狠叱骂了一顿,罚了他俸禄,犹自不解气,如坐针毡般等着谢明翊回来禀报昨夜之事。

陈全快步上前,示意宫人们下去,这才躬着身子劝道:“圣上保重龙体,太子殿下去诏狱亲自审讯了,今夜怕是赶不回来了。”

陈全低声又劝谏了几句,皇帝一脚踹过来,“滚,叫太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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