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题(1/2)
谜题
谢明翊给卫姝瑶上完了药,见她神思困顿,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没有再多话。
待他走后,卫姝瑶立即卸下了故作轻松的姿态,胡乱梳洗了,愁着脸缩进了被窝里。
她满腹心事,身上明明累得乏了,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兄长当真还活着?
那,谢明翊为何不告诉她?
云舒所言,她是诱饵……又是何意?
她倏地又想起,谢明翊曾经追问她兄长与宁王之事,彼时她费尽口舌才绕开了话题。
……若兄长并没死,以谢明翊对宁王谋反案的处置力度,他定会捉拿兄长吧?
不,不对。
他分明答应了自己,说要送她和父亲平安离开京城,可见父亲确实与宁王没有共谋勾结,只是宫变当夜被牵连而已。
卫姝瑶手指攥着被子,脑仁儿疼得厉害。
她年少时体弱,凡事都是父亲和兄长会为她打点好一切,从不必她操心。现下,她突然有些沮丧,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想不明白这桩桩看似无关却又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事情。
罢了,既然想不清楚,便先搁置着。无论云舒所言是真是假,再过三日她就要见到父亲,届时再追问父亲好了。
卫姝瑶重叹了口气,扯紧了被子,闷头沉沉睡去。
许是担心畅春园再出乱子,第二日原本安排贵女们的赏春宴没有如期举行。
卫姝瑶落得个清闲,转而琢磨起细作之事,可不免又会想到云舒所言。
她和宝枝一齐坐在院子里吃饭时,满脑子还在想云舒和谢明翊究竟有什么过往。
“姑娘,总要吃饱饭才有力气想事情。”宝枝说着,将食盒打开,将里面装的一一拿出来。
卫姝瑶看着那摆了一桌的小碗,有酥油鲍螺、玫瑰酥酪、燕窝鸭腰汤、淮山枸杞粥等,都是她爱吃的。
可她实在没甚胃口,轻声道:“你且多吃些,我不饿。”
宝枝迟疑片刻,道:“您总得尝尝,这可是梁锦特意拿来的,料想是殿下的吩咐。”
卫姝瑶愣了下,方才拿了筷子,慢慢用膳。
饭毕,许是见卫姝瑶精神焉儿,宝枝便与她说起这两日在园中打探到的消息。
畅春园一共来了十三位贵女,皆是皇帝和徐贵妃早先定过的名单。徐贵妃虽然被贬斥为嫔,但皇帝回宫后又念起她的好,这几日转了性子,不仅解了她禁足,连带着临幸她的次数也多了。
“姑娘可知,徐嫔娘娘是如何解了禁足?”宝枝一面收拾碗筷,一面低声道:“说也蹊跷,先前钦天监夜观天象,道东边天象异动,彼时众人皆未放在心上。孰料,这位居东边的畅春园就这般巧地走水了。”
“圣上召了钦天监细问,司监大人说,需得五行水旺之人才能解决这异动天象呢。”
听到这里,卫姝瑶倏地擡起眼,冷冷嗤笑了一声。
徐嫔名为徐沁澜,出生于雨水节气,可不是五行水旺么?
宝枝忽地想起什么,低声道:“听说,徐家还送了位庶女来选秀。这个姑娘打小便不得徐相欢心,一直养在外地,此次入京后并未住回本家,也来了畅春园呢。”
卫姝瑶眉心拧起,心念一转。
以皇帝往年对徐贵妃的偏宠,既解了禁足,复位贵妃是迟早的事。这等关头徐家庶女进京,其用意不得不让卫姝瑶多细想两分。
“哦,徐家那个庶女,姑娘前日也见过的。”宝枝朝着东南角方向努了努嘴,“就住那个临春轩呢。”
原来,那日看两位贵女争执全程沉默不语,身着绯红衣衫的小姑娘,竟是徐家庶女。
卫姝瑶回想当日种种,越发觉得蹊跷。
原来这一场无妄之灾,竟是为给徐贵妃复宠铺路。
卫姝瑶思忖良久,料想徐家庶女并不认识自己,否则当日她等来的不会只是一场意外的火灾,而是被拧送去皇帝面前了。
但,即便如此,为了复宠便能随意烧死无辜之人……
卫姝瑶攥紧拳头,眼底闪过怒意。
很快,她心中便有了个主意。
“殿下交于咱们的事儿不能忘,左右这凌霄阁是不会有人住了,正好方便咱们出去打探消息。”
园中贵女大多养在深闺,也不认得她,只要小心些,出去走动倒不打紧。
二人便出了凌霄阁。
大约是看卫姝瑶神采恹恹,宝枝一路都在寻话头,絮絮叨叨:“我听说,那日走水有几个胆小的贵女吓坏了,贺太医已经住进了畅春园,晚些时候想法子让他给姑娘也看看才好。”
“好。”卫姝瑶颔首,忽然笑了笑,“他上回给的龙眼肉,挺甜的。”
宝枝见她终于笑了,也跟着笑道:“姑娘喜欢吃,回东宫了,咱去求着崔公公多送些来。”
卫姝瑶却是眼神一暗,没有接话。
哪里还有下回?待畅春园事了,她就要彻底离开京城,永不回东宫了。
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了。
……也挺好。
二人行至阆苑假山下,正要穿过嶙峋山石,却见一旁的亭子里坐着个人影,朝她二人挑了挑眉,笑了笑。
卫姝瑶浑身僵硬,脚步一顿,扭头就想走。
坐在石桌前独自小酌的高挑身影,不是云舒又是哪个?
她肩上着一件天青色披风,挽了个简单低髻,一根桃木簪子随意插在髻里,举手擡足间别有一番闲适。
卫姝瑶正要转身,忽听得假山对面传来了隐约的对话声。
“……县主姐姐,听闻昨日太子殿下来畅春园了?”
宝枝忙拽住了卫姝瑶,用口型示意道:“徐家姑娘。”
卫姝瑶迟疑着,犹豫了片刻,缓步走到亭中,在云舒对面坐下。
云舒打量着她的神色,饶有趣味地给她也斟了一杯酒,又将身前的糖点往她面前推了推。
卫姝瑶尽力忽视她的示好,静默着听对面的议论声。
“县主姐姐,你看见殿下了吗,他长什么样呀?”先开口的,是徐家庶女徐琼枝。
“你急什么,过几日大选便能见到了。”这声音正是那凤眸美人,冀州赵王的女儿长丰县主。
“我怕是无缘了……若不是家中出了事,也轮不到我入京。”徐琼枝哄着她,笑道:“姐姐天生丽质,太子殿下见了必定会喜欢,连云家那位姑娘怕是也看不上了。”
长丰县主很是受用,嗤笑了一声,“若是先前云太后在世,她或有两分说话的底气,现如今云家是个什么落魄样,就凭她?也敢与我争。”
云家出过两位皇后,其中一位便是先帝嫡妻。但这位云皇后去世得很早,生下长公主后不久便去世了。宫中甚少提及,若不是今日长丰县主提起,卫姝瑶也不会想起。
卫姝瑶复又悄悄看了云舒一眼,见她纤长的手指只是慢慢摩挲着酒盏,没喝酒,面色却也不见波澜。
那边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很快归于宁静。
卫姝瑶本想起身辞行,却欲言又止。
云舒将酒盏放下,忽地轻笑了一下,“我曾说,姑娘有任何疑问,皆可问我,我必当知无不言。”
卫姝瑶撑着石桌,迟了半晌,又坐下来,低声问:“我兄长,他当真还活着?”
云舒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酒盏上,微微颔首。
“前几日,我入京路上曾见过他。但当时他行色匆匆,待我回过神来,他已经与我们错身而过了。”
云舒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不信我也是人之常理。只是,你兄长曾于我有恩,我不愿见你深陷泥沼。”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来一样东西,“这是当初他在肃州时,赠予我的东西。”
卫姝瑶犹豫着,接过那小小的锦囊。
不必她细看,只摸到那熟悉的花纹,她内心已翻涌起滔天浪潮。
——这是她亲手绣给兄长的锦囊,彼时她做了好几个,兄长笑着悉数纳下,说必定会贴身放好。
卫姝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如冒金花。
……阿哥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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