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上☆位（1/2）
意☆外☆上☆位
序-
这个世界的存在，是一个盛大的谎言。
只要在书的一页写下具有因果关系的内容，就能将之与现实世界替换。
也正因为有了「书」的存在，才会有无数个“我”的可能出现，而我借助人间失格找到了书。
因此，看到不同世界的“我”的存在。
从获取来自“我”的记忆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计划着要打造一个织田作能够活着写小说的世界…而我，即使死去也没有关系吧。
因为这个世界的我，和织田作并不是朋友啊。
当然，也因为我意识到了——
这个世界，并没有「他」的存在。
所有世界中唯一一个的他。
——长谷川沢介。
-01
横滨最最危险而又难以突破的屏障，港口Mafia最高的楼层，首领办公室内。
一袭黑衣的青年坐在办公桌前批阅着文件，左眼处缠着的绷带显得整张脸阴郁而苍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他擡眸看向窗外。
“…芥川君顺利加入侦探社，啊，已经进行到第二阶段了么？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开始第三阶段。”
太宰治垂下眼眸，似乎这一切只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以至于他兴趣缺缺，盯着白纸黑字的文件发呆。
…啊，很快了呢。
就像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不会再次停下，在齿轮迅速滚动下带出的蝴蝶效应他漠不关心，总而言之…他很快就能得到解脱了。
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计划，牵扯着所有局中人和局外人的命运，藕断丝连地将这个世界的未来穿插在他所谋划的每一步之中。
以世界为棋盘，生灵为棋子落笔。
不远处的大门传来敲门声。
“请进。”
太宰治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双手交叠，安静地等待中岛敦——也就是港口Mafia的「白色死神」，带来他意料之中的好消息。
“失礼了。”
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
“首领，我是敦。响应您的号召前来。”
中岛敦半跪在地，一只手放在胸前以示尊敬。
“那么，这次的作战结果我已经听说了。仅凭你一人就歼灭了敌方的部队吧。”
太宰治的声音十分平静。
“是的。”
中岛敦颔首。
太宰治便简单提了几句他的分析，政府高层的计谋在他口中变成了一张没有秘密的白纸，而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宰治三言两语就直击要害。
随后，太宰治微微歪了歪脑袋，“啊呀，那么第三阶段的任务——就靠你了呢，敦。”
“…什么？”
中岛敦略微有些疑惑，但太宰治并没有打算多言为他解答。
“…等等——首领。”中岛敦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并非是尽数歼灭，还剩下两个人。”
…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两个？”
太宰治眯起眼睛，纯黑的眸中划过一丝微妙的阴鸷，“我记得我只让你留一个人下来，将消息带回给那些高层以达到震慑的目的…难道你又一次违背了我的命令吗？敦。”
“不！不是这样…”中岛敦有些着急地向前一步，“我确实只留了一个人！但是——原地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
“忽然？”
太宰治迫人的气场没有收敛半点，中岛敦可以很明显地发现他心情的糟糕。也正因此，他十分犹豫要不要将“那件事情”说出来。
但沉默半晌，在太宰治的威压逼迫下，中岛敦还是支支吾吾地低着头道：
“我将他带回来的原因是…他在陷入昏迷前，叫了首领的名字。”
“我的名字？”
太宰治微微一怔，眉头稍稍松开。
零星几点猜测浮上心头，伴随之的是极强的戒备感以及极力抑制的颤意。
“是的。他说他一定要找到您，他还说，他只记得他的名字，是…”
“——长谷川沢介。”
那一刻，太宰治瞪大眼睛，瞳孔紧缩。
耳中其他声响尽数消褪。
-02
“…谢谢。”
长谷川沢介接过水，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对着对面的娇小的少女颔首说道。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少女就是港口Mafia知名的杀手「三十五人斩」，只是单纯感谢她对自己的关心。
泉镜花摇了摇头，只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
长谷川沢介按了按发痛的眉心，他闭目思考了好一会儿，但大脑依然是一片空白。
“我只知道我的名字是长谷川沢介。”
泉镜花想了想，又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你和首领，是什么关系呢？”
“首领？啊…你是说太宰吧。”
长谷川沢介慢吞吞地说道，语气很轻。
“我想，我们大概是恋人。”
正巧门被打开，长谷川沢介与站在门外的二人对视，一个是带他回来的白发少年，而另一个则是…
“治君…？”
长谷川沢介喃喃道。
谁也不知道那一秒钟太宰治心跳如擂，梦中百般苛求，期待的那一个人就在眼前——而且，他说。
“我们是恋人，对吧。”
长谷川沢介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里只有最最澄澈真挚的爱意，一如他从主世界获取的记忆里那般。
那样令人心颤的目光，终于有一天落在了他身上。
中岛敦悄悄走到泉镜花身边，“小镜花，你没事吧？”
泉镜花摇了摇头，眼底流露出一些不自在，中岛敦知道她的意思应该是说他们俩要不要先出去给二人留点空间。
但此人身份不明…万一是哪个敌对组织派来的间谍，伤到首领的话…
中岛敦还在踌躇，太宰治却率先开口了。
拥有黑色微卷头发的青年声音干涩，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开口说话，但语气却没有丧失首领应有的威严：
“敦，小镜花。你们先出去吧…”
得到首领的许可，两人也没再犹豫。
毕竟他们相信太宰治的判断能力，这个男人可怕的心计是为所有人所知的。
身处港口Mafia首领的最高位置，想杀他的人络绎不绝，每一天都有全新的不怕死的组织前来刺杀他。
但无一例外，连第一层的警戒都无法突破。
他只需要坐在首领办公室，就能将前来组织的目的和手段算尽。
但此刻，太宰治坐在长谷川沢介旁边，露出了一个很乖的笑容，没有被绷带缠住的那只眼中神色雀跃。
“…是的呀。”
太宰治握住长谷川沢介的手，语调轻轻，还带着点撒娇般的抱怨：“…沢介，怎么可以问出这样的话呢？”
“抱歉…我好像失忆了。”
长谷川沢介有些不安地低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太宰治有种莫名的疲倦和心底滋生的莫名的黑色欲望。
长谷川沢介极力掩饰。
太宰治却并不在乎，只是捏了捏他过分苍白指尖，“没关系哦。”
太宰治的声音轻得仿佛随时就要被风吹散，“…没关系。”
因为，你根本不属于我啊。
对“他”的愧疚，却意外地被我享有了呢。
这个盛大的谎言中，你是唯一坠落的真实。
我从没想过，原来我——居然能从“他”的手中将你偷走啊…
即使这听着很荒谬，而“他”——也就是我自己。
但是，我绝对不可能会有将你还回去的想法的…即使，是要为此编造一个更大的谎言。
我也，绝对不会放手。
-03
然而偷来的月亮放在身边也只会让人心里越来越空洞，时刻想念着他的气息却又担心他是否随时就会离开。
就这样离开这里，回到天上去。
…回到“他”的身边。
“至少在计划完成前…你应该是属于我的吧？”
太宰治喃喃道，一向清明的思绪难得紊乱。
“所以治君居然是首领吗？好厉害。”
长谷川沢介坐在首领办公室里的休息室沙发上，神色怔愣。
而他，好像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要怎么做才能配得上对方呢？
长谷川沢介很苦恼。
“要是我能帮上治君的忙就好了，否则…”会很快就被丢掉的吧。
长谷川沢介艰难地扯出一点伪装的微笑，但心里却只有焦躁不安和惶恐…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告诉他如果不变强不想办法留住对方，这件事情迟早会发生的——
不，好像…已经发生过了呢？
长谷川沢介有些恍惚。
“是吗？我…”
比“他”好…吗？哪怕只有一点。
太宰治偏头暗暗地观察长谷川沢介，发现对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之后他又有点莫名的慌张。
沢介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和他——不像吗？
不、不行，不能这么快失去你的…
我要、要想一点办法才行。
可是明明，主世界的“我”，对沢介一点也不好。
明明只是一个不敢将爱意诉之于口的笨蛋、白痴。
-04
在他所获取的记忆中，长谷川沢介是很爱很爱那个“太宰治”的，但对方的态度却总是模棱两可。
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很黏着对方，心情不好时又将他当做呼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宠物。
沢介，很痛苦。
太宰治想道。
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我身边也有一个沢介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他那么难过。
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又或者是旁观者清的原因，太宰治很清楚很理智地找到了“自己”之所以对长谷川沢介态度阴晴不定的原因。
“因为，太害怕了…这样莫名其妙的爱意。”
太宰治喃喃自语，他抓紧自己胸口的衣服，“但是、只有被人深深地爱着，才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活着的不是吗？”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好好抓住他的手。
因为这个肮脏的世界，太过难熬了啊。
我才不会嫌弃他的叮嘱麻烦。
才不会当着他的面和女性闲聊看他吃醋。
才不会已读不回让他难过。
“……”
…或许这是因为我不被所有人爱着。织田作也一样，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沢介也一样。因为这是一个黑白的世界，充满谎言的世界。
我好像活着，但其实已经早早死去了吧。
…
只是，那个雨夜。
长谷川沢介发高烧的那个雨夜。
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发现是太宰治后依然很耐心地强撑着沙哑的嗓音回复，“…怎么了？”
另一只手伸到床头翻找药品。
对面的少年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啊呀，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么弱的沢介诶，那么…”
“我们分手吧！沢介。”
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好像只是处理完了一件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长谷川沢介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手指捏着的药片也滑落指尖，他却没有知觉。
再打过去，电话已经被拉黑了。
那个人对他一向十分狠心。
“…但是，我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呢。
…什么也留不住。
我，真是一个糟糕的人啊。
-05
长谷川沢介心底总有一种浅浅的声音在告诉他，不能离太宰治太近的，也不能太黏人。
会被他讨厌，会被他抛弃。
…他不想这样。
即使忘记一切，但是…他还是很爱他。
但落在某只首领猫面前，就又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他发现了吗？我不是他。”
太宰治像一只散漫的猫咪一样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连自己的计划都懒得去思考，满脑子只有长谷川沢介疏离的举动。
“…明明想要对他像记忆里那么亲密，但是他却不愿意更接近我一点。”
是我不如“他”吗？
“……”
好吧，现在太宰治是一只蔫蔫的阴暗猫。
他也不敢过多地去纠缠长谷川沢介，只是暗地里派人看着他，并把看到的消息汇报给他…只是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因为，这个人原本并不属于他啊。
如今对方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已经是命运对他最大的垂怜了…他怎么能奢求更多呢？
我…好想接近他。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被他讨厌啊！
两个人的心声在此刻如此一致。
-
可能过了有五六日那么久。
太宰治始终一个人待在首领办公室处理文件，但是他本来事务就很繁忙，平时也基本没出过港口Mafia的大楼，所以对他来说这跟往常其实没什么区别。
他是暗夜中的主宰，根本不必暴露在光明之中。
…只是不知道沢介一直待在这里会不会厌烦呢？
毕竟我和他又不一样…我已经习惯了这黑暗如同下水道一般的环境了啊。
但是，沢介…
忽然有人敲门，太宰治握笔的力道变大，他的语气十分冷淡。
“请进。”
那个人停步站在门前，过了几秒才直直地向他走来，脚步十分犹豫。
“是谁的属下…连进来要先行礼这种最基本礼貌的都不——啊…”
太宰治不耐烦地擡头，却只看到了一张在他面前放大的苍白俊美的面庞。
“沢介，是你啊…”
太宰治的语气一瞬间又变得很乖，还有一点微妙的僵硬的讨好，他往后仰了仰头，好像在服软一样：
“…是因为待在这里太久所以很闷吗？啊啊，我就知道的。我让敦和小镜花陪你出去玩好吗？”
太宰治擡头，乌黑微卷的发丝落在面颊两边，没被绷带缠住的那只眼睛里诚意满满，但长谷川沢介却好像看到了一点焦虑。
“但是…不可以太久哦。”
他害怕他会离开。
如果不在他的视线里的话…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消失在空气中呢？就像他那一天的到来一样无声无息。
太宰治害怕，踌躇…但是他不敢拿东西困住他。他…根本没有主世界的太宰治对长谷川沢介那样毫不在意的从容，因为沢介不属于他。
因为，沢介是被我偷过来的。
离开我的话，一定会被抢走。
一定会的。
而我却根本没有挽留他的理由。
长谷川沢介没说太宰治的表情有多糟糕，这只心事重重的黑猫把所有人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唯独永远看不明白自己…以及长谷川沢介。
治君…为什么会那么没有安全感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长谷川沢介有点恍惚。
印象中的治君好像不是这样子的。但是，很可爱。
明明根本不乐意我出去，但还是强颜欢笑地想要给我一个答复。
啊啊。
为什么，这么这么可爱呢？
不同于之前坚决不逾矩的心态，长谷川沢介下意识摸了摸太宰治的头发，像是在给猫咪顺毛一样：“我不出去。”
“我…一点也不想离开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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