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终（1/2）

梦终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本来空气中暧暧流动的暖意滞涩，冷空气一时灌入肺中，长谷川沢介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与麻木。

“哈？！！！”

他听到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充满愤怒地抓住太宰治的领子，“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太宰治任由他抓着，目光却错过他和他身后那个人交接…啊，真是好可怕的眼神啊。

哈哈，真是好玩呢。

“证据都在这里了，中也不会还想替他狡辩吧？”

太宰治语调散漫，手上的文件和指纹鉴定书被中原中也着急地一把抢了过去，他能感觉到中原中也指尖的颤抖，以及激动情绪下的无所适从。

但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审判终究是会来临的。

那么——他就只能暂且充当十字架前的恶毒祭司了。

“不，不可能是他的——他那个胆小鬼，怎么会…”中原中也声音颤抖。

“…别看了。”

长谷川沢介慢吞吞地说道。

他捂住耳朵，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流出猩红浓稠的血液，疼得无法动作。

“是、我、啊。”

“是我啊…偷走的这些文件的人。”

中原中也身形猛地一顿，他半蹲在地上翻阅纸张的动作停住，青年眸光晦涩攥紧拳头回头看向语气轻飘飘好像不甚在意的长谷川沢介，对方却只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混蛋，到了这一秒还在用那种表情伪装自己……

“……”

执意在外面留到这么晚…是因为他听说凌晨会有烟花祭来着的。

中也应该会很喜欢吧？

可惜点亮夜幕的数点火光还未登场，他贪婪的梦境却已经醒来。

原来面前还是冬日啊…

“对、不、起。”

长谷川沢介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脸。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神经质地重复着，声音哑得像是断带的老旧收音机中不断闪出的几分噪音。

中原中也俯身，目光停留在那一页看了不知道多久的纸张上，这个一向会在他崩溃了的时候安慰他的人沉默着。

啊…所以果然是死刑吗？

“总之，先把他带回去吧。”

太宰治完全无视了两人的痛苦，只是自顾自笑眯眯地说道。

“…我。”中原中也指尖用力，很艰难地转身面向长谷川沢介，“我知道了。”

太宰治毫不意外他的决定。

毕竟他很了解中也对港口Mafia的忠诚，以及他加入组织时对森首领说出的那一段誓言的含义。

最无法原谅背叛的人，不就是中也吗？

寒风，吹起了长谷川沢介的发梢，男人沉默着，像是完全放弃了挣扎。

中原中也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却很轻很轻，不像是要将他送入刑场，反倒似乎是要在这个冬日的夜中和他私奔。

去吧。

逃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风激动地紊语着。

但是，太阳又怎么能和他私奔呢？

长谷川沢介恍惚地回神。

中原中也心情复杂地把他拽下栏杆，长谷川沢介不愿意走，高挑的男人低着头，二人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只能僵硬地对峙着。

直到中原中也复又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

他似乎很疲倦，但又带了一丝希冀。

即使是狡辩…只要你愿意说出来，我也能在最后欺骗一下自己的……

你不是叛徒，对吗？

但长谷川沢介却没法狡辩。

他只能任凭自己的心脏被一柄柄刀刃恶狠狠地划伤，却无法开口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当然是因为…

我深爱着你啊。

在决定离开这条时间线时，长谷川沢介为了给中原中也在自己离开的行为上补充一个完整的逻辑，便策划了这么一场大计谋。

“他因为背叛组织离开中原中也”。

“他本来就是卧底。”

“与他相恋不过是为了利用他。”

即使知道中原中也会因此憎恨他，但某个认定自己已经要离开再也不会回来的胆小鬼还是任性地做了。

中也会忘记他，然后更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证明，人往往要为自己的冲动而付出代价。

太宰治能那么快发现证据并找到他，离不开他自己的策划和有意留痕。

他背叛的痕迹和证据，被他当做线索一点点布在局中，既能确保港口Mafia的人绝对能顺藤摸瓜找回文件，却又将自己狠狠钉死在了名为背叛的囚笼底部。

现在的他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为什么？”

中原中也抓住长谷川沢介的肩膀，情绪不甚稳定地重复道。

长谷川沢介摇摇头，唇间只是轻轻地落出了几个破碎的字眼，几乎要融入风中一并消散去了。

他也连同这无法言说的话语一般，那宛如被摔碎的玻璃瓶般一片片散落零碎的躯体，因为此刻碎得彻底所以完全捡不回来了。

只能被丢弃，被厌恶。

静默着自我厌弃地停留在原地。

“なぜなら（因为）…”

“あなたのことが好きです（我爱你啊）”

长谷川沢介怔了一下，笑着缱绻地低语。星群隐入重云，幽暗的光下他的容颜是那么地不真切。

中原中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真是的。

……这个混蛋！

他，怎么可能是他呢？背叛这种事情…不，以他对长谷川沢介的了解，对方绝对不可能做出背叛这种事情。

他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但铁证如山，中原中也只能先将长谷川沢介带回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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