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2)
余意探过头,看着傅允川手机上面的自己,又小心翼翼扫了一眼傅允川的脸。
他发现了?
不可能吧,自己也没露馅啊。
余意一直到傅允川看完都坐立不安,整个蛇扭曲成一团,胆战心惊。
手机里的播放的就是余意出道的那场演唱会,他银色的短发在一众人中十分显眼,浅金色的瞳孔简直和二小一模一样。
傅允川回头看了眼白蛇,它见自己回头,撇开视线假装在看别的东西。
好蠢。
这真能成精吗?
傅允川想着找一下这个团员的微博看一下,搜了半天都是他们团其他人的,这个人没有微博。
手机闹钟提醒他要赶飞机了,他只好把手机收起来,跟二小道别:“我走了。”
余意收回假装看别处的眼睛,傅允川已经起身。
他赶紧用尾巴勾住了傅允川的手腕。
傅允川心一软,摸了两下他的尾巴尖:“我明天再来。”
余意没有放开,勾着傅允川到旁边,把大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肩膀上的重量砸在傅允川心上,他擡起打算解开尾巴的手一顿:“我要走了,不赚钱怎么养你。”
他说完感觉手腕上的尾巴一松,心里有点空。
刚才还依依不舍的,提到钱就赶紧让他滚蛋,傅允川的脸黑了黑。
他刚要擡脚离开,腰上一沉,一股大力,熟悉的冰凉感传来,意识到二小要做什么,他吓了一跳,大声喊道:“你别上来,太重了..卧槽,快下去。”
余意假装听不见,往上一拱整个上去,压得傅允川喘不过气。
可能是笨蛋会传染,傅允川一时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你不想让我走?”他问。
肩膀旁边的蛇头晃了晃,像是因为傅允川不明白他的意思而生气,他越晃傅允川承受的压力越大。
“行行行,不是因为这个,你别动了我知道了。”
余意打个哈欠,拽着傅允川往后,把自己的平板和小手机往他兜里揣。
傅允川这才有些感悟:“你想跟我一起走?”
余意赶紧点头,激动得用尾巴拍拍傅允川的腿。
傅允川扶着他腰侧的蛇身:“带你走,你先放开我。”
余意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美滋滋松开他,反正他陪不了傅允川多久了,他现只是一条宠物蛇,宠物粘人这很正常。
与其自己在这瞎想,待得没意思,不如撒个娇缠着一下傅允川,不带他走他就不下来。
呵呵,雌父总说他笨,他关键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傅允川给怀里的平板拿出来放到床上:“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等等就回来。”
白蛇因为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在床上盘成一团摇着尾巴,听到他的话还举起尾巴跟他“挥手”。
它浅金黄色的瞳孔里面的情绪那么好懂。
这条笨蛇,他说什么都信,出了这个门他不回来了怎么办。
蠢死了。
余意在傅允川走后,蛇脸揪成一团,他小心挪动下尾巴,动作太剧烈了,有点痛。
但这不能让傅允川看出来,不然肯定不会带他走了。
他卷着身体过去眯眼看了下伤口的位置,没什么大碍,张嘴给自己吹两下,疼的话呼呼就好了。
雌父说的。
傅允川过了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余意有点紧张,不会是医生不让他出院吧!
即便怀疑到说过早就可以出院的医生头上,余意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傅允川。
又过了一小会,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打开门进来了一堆白大褂,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他们呼啦一下围过来,对着余意好一顿检查,被拉到各种古怪的仪器扫描,两个小时后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傅允川才拿着一大堆单子回来。
“走吧。”傅允川对他说。
余意用尾巴勾起自己的平板小手机塞到傅允川怀里,乐呵呵就要跳上傅允川的背。
傅允川赶紧伸手拦住他:“你等会,你太重了,我背不动你了。”他其实也有点小遗憾,要是过去还可以盘着摸两下,现在这么重他已经搬不动了。
程远从外面推来了一个小车,一边往进走一边整理里面的垫子,看上去好像是新买的。
傅允川接过程远的小推车,推到床边,用眼神示意余意钻进去。
余意先给尾巴搭进去,一圈一圈盘在里面。
小车买的挺大,余意盘成圈还有点宽敞,前面有个支架,余意刚擡头过去想看看这是做什么用的,脑袋就被人往后推了一下。
傅允川把平板卡在上面:“给你看剧的。”
余意擡头只能看到傅允川的一节脖子和下巴,完了,傅允川怎么对他越来越好了。
不好他不高兴,好了他也不高兴。
余意蜷缩成一团,小小年纪就要吃奇怪的人间苦。
这个小车是傅允川找人定制的,本来是打算等他好了之后好用这个推着他出去玩。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让人空运来的。
傅允川请了假,到酒店已经晚上,前些天傅允川就收拾过了,还是干干净净的,除了窗户边墙上的一点脏雨水印子外,一切都跟过去没差。
就连余意的零食柜也是填满的。
余意合上柜子,被傅允川带着去洗澡,它现在这么大一条,傅允川给他洗澡变成了一个大工程,加上傅允川洁癖的性子,每次至少要洗上两个小时。
洗完之后傅允川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一个小罐子,硬说是给他保养用的,在他身上抹了半天。
余意张了两下嘴打了两个喷嚏,这也太香了,他就没这么精致过。
好一顿折腾后一人一蛇都累得不行,傅允川的床他俩住非常勉强。
余意在床上围了个圈,给傅允川圈了进去,这样就不占地方,还能睡下了。
他的头从傅允川的头上绕过来,轻靠在傅允川的身边,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委屈他跟这个双面人贴贴吧。
希望他走之后傅允川不要哭鼻子,余意头在傅允川的脸上蹭两下,才放在枕头上。
后来的几天傅允川还是很忙,余意自己留在家里面,偶尔程远会跟他待一会,余意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有意思。
可傅允川开门回来的时候,他又想这样也还好,不是不能忍受,再过几天他想过这样的日子都不行了。
晚上傅允川回来的状态不太好,又变成余意不喜欢的那个样子。
他一身压抑的沉闷之气,回来就简单洗个漱,换上睡衣躺在余意身上。
余意觉得现在的傅允川好像很可怜。
仔细想来,傅允川没有跟亲人联络过,他也从未见过傅允川有什么朋友。
他不管是放假还是平时,都是自己孤独的一个,身边唯一还算的上是关系亲密的也就程远了。
余意胸口有点酸涩,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傅允川,他看着实在是太寂寥了,他像是被世界遗弃了。
他动着自己的身子,把傅允川圈在中间,把他靠着的位置盘成了一小坨,让傅允川能更舒服点。
余意低头,蛇脸在傅允川的头上打下一圈黑影。
傅允川擡手摸了摸他的蛇脑袋:“二小,你会离开我吗?”
余意动作一顿,没有给予傅允川回应,他会离开的,但他不敢说。
傅允川现在心不在焉,也没有在意余意的动作,在他心里余意就是他的,他是他养的,只要他不弄丢他,怎么可能离开他。
所以他并未在意没有给他肯定的白蛇。
他抓过手边余意的尾巴尖,在手里捏了两下:“我有遗传的双相情感障碍。”
余意的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像傅允川演的这个电影主人公也有这个病来的,他还搜过,是一个很特殊的精神疾病。
所以那会傅允川发疯,不是因为妖术,而是因为这个病?
“我爸也有这个病,他十分严重,也不想治,甚至沉溺于这种落差的快感中,以此为乐,我妈跟他受了不少罪。”
余意静静听着,他家庭和睦,两个父亲十分恩爱,他和哥哥们都是意外,所以他以为别人家庭都是像他们家一样,有点小摩擦,但过得很幸福。
他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家庭,这么的...畸形。
傅允川说他爸是一个天才,是属于科学狂人那种,他追求着他的学术之路,甚至不惜拿他的妻子做实验。
他说话不快,但余意很多都不明白是是什么意思,只是自己分析了一个大概,好歹也算是八九不离十。
“这个病发作的时候会有攻击性,我妈被我爸打怕了,害怕我们的病,所以在我第一次显露出这个病征兆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傅允川捏得他尾巴有点痛,余意缩了缩身体,头贴在傅允川的旁边,蹭了蹭。
他体会不到这个病到底有多让人害怕,但要是雌父不要他了,他会很难过的。
听说在森林里,长大的兽人都是要独立生活的,只有他们家是跟父亲们一起,不过雄父总想给他们赶出去。
他不过是离家几个月,已经疯狂想念雌父冰凉的手摸他的头顶。
傅允川被妈妈丢下了,因为他生了一种让人害怕的病,但要是他有这种病,雌父肯定不会丢下他的。
傅允川或许只是压抑太久,想倾诉一下,他自顾自地说着:“我演的蒋逢,跟我有一样的病,可他一直不着调的母亲知道后,却带着所有积蓄带着他去各个医院看病。”
演他母亲的是一位老戏骨,蒋逢的母亲与文涵完全是两种人,蒋逢妈穿着这个小镇子里最时尚的衣服,画着浓妆,头发烫的大卷披在身后,手上夹着吸了一半的烟。
傅允川能回忆起她带着点皱纹的手覆在他的肩膀:“没事的儿子,会治好的,这个医院不行我们去下一个看看,妈陪着你。”
他擡起一只手抚摸过肩膀的位置,那里还在隐隐发烫。
虽然不过是一场戏,但他多想听到在那个窄小的出租屋里,母亲能说:“没事的小川,会治好的。”
“妈一直陪着你。”他喃喃道:“我嫉妒蒋逢,我们是一样的病,但却截然相反的方向,他有支持他的朋友,鼓励他给他优待的老师,甚至还有一个不是亲生的,但却那么爱他的母亲。”
余意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傅允川,蒋逢的母亲不是亲生的吗,他在剧本里没有看到啊。
傅允川并未给他解释这件事,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余意的头靠在傅允川肩膀的位置,拱了他两下,虽然傅允川没有朋友和母亲,不是还有他呢吗。
在他发烧的时候他不也守在他身边,给他端茶倒水的,他犯病不也有他拦着,搞什么这么悲情。
但傅允川没有在乎他的动作,还是那副灵魂被抽走了的状态,余意见这样不起作用,眼珠转了两圈,将头又往傅允川的身上挨了挨。
他侧过头看去,面前就是傅允川白皙的颈窝,他刚洗完澡,这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余意伸出分叉的舌头,在那处白皙的颈窝舔了舔,张开嘴猛地咬了下去。
尖锐的两个牙齿刺进傅允川锁骨往上一点的地方,他还在缅怀自己痛苦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傅允川想,这感觉好痛,比之前每次都痛,难道是病又恶化了?
平时都是头疼心痛,怎么今天脖子疼?
病症转移了?
这好像有点严重了,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过。
肩膀传来的疼痛太真实,已经有具象化的倾向,他还不想变成神志不清的疯子,他有点害怕。
不然明天请假回去找医生再看看拿点药吧。
越来越痛了,还是刺痛,很尖锐,好像都痛得流血了。
不行了,怎么感觉手臂也开始疼了,好像有什么在扎他一样。
难道这就是医生一直说的,那些对母爱的执念和怨念总是会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吗。
还是打电话给医生问问吧。
他主要是害怕要是自己犯了大病无法控制,赶紧从身旁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电话本里的心理医生拨了过去。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这个心理医生向来是养生派,每天九点多就睡了。
但傅允川是他最尊贵的被vv客户,所以只有傅允川的来电,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接。
“喂,你好傅先生,是出了什么严重的状况吗?”
傅允川听到他的声音像是找到了救星,声音急切:“医生我最近接了个电影,这个电影的主角也有跟我一样的病,但他却是跟我不一样的方向,他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身边有朋友,有父...”
“所以您受了些刺激,现在感觉有复发的迹象?”医生不想听他的废话,出声打断。
傅允川“嗯”了一声。
心理医生的语调总是会带着一种奇怪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但傅允川安静不下来,因为痛,太痛了,这怨念的针扎得太深了。
心理医生问:“药吃了吗?”
“我没有药了。”
电话那边有些沉默,现在也不是追问为什么没药的时候,他现在在国外度假,回不去,傅允川看着好像很严重的样子,这毕竟是给他巨额钱的老板,他也不想让这个大财神出事。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傅允川的声音十分激动:“医生,我现在很疼,疼死我了要,感觉流血了。”
“痛?哪里痛?”远在大洋彼岸的医生握紧了手机,皱着眉,心里思考着傅允川的病症,之前没听傅允川说过犯病的时候哪里痛啊,是最近恶化了,想起了一些过去的童年创伤吗?
“脖子想办法,浑身都开始疼了...”
心里医生是国内最顶尖的,专攻的就是双相情感障碍,也接触过不少病例,这种着实罕见。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一边对着电话说一边架在鼻梁上:“傅先生,现在我们打开视频看一下。”
很有可能是傅允川犯病时自残伤害了自己,随后忘掉了这段时间的事,只知道痛。
这种情况就是最糟糕的一种了,这样随时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着伤害自己。
傅允川接受了对面发过来的视频邀请。
手机是斜着放的,傅允川好像在调转手机的方向,他没有看到脸。
不过在手机里的画面,医生发誓这辈子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骇人的场景,傅允川的身上缠着一条巨大的白蛇,他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两颗牙齿,抖着舌头,猛地一口咬在傅允川另一边的肩膀处。
随后他听见傅允川倒抽一口冷气:“医生,我另一边肩膀也开始疼了!”
医生的吓了一身冷汗,他强行让自己先镇定下来,一字一句得跟傅允川道:“傅先生,您先别紧张,我的建议是要不要先报警?”
这下傅允川转过摄像头他才看到全貌,能不疼吗,那身上都被蛇咬的惨不忍睹,血次呼啦的,他说的那几个地方,裸露出来的都被蛇咬了两个大洞。
傅允川刚给手机正过来,点开大屏,也看到了身后的白蛇,他们通过手机的摄像头对视。
余意见傅允川终于注意到了他,张嘴讨好得舔掉了牙上的血迹,他没咬太深,好得慢。
傅允川:......
“你咬我干什么?”傅允川丢下手机转过头掐住余意的脖子问。
余意心想果然恢复正常了,他看电视剧学到的,那些中了药的人,都是用刀割一下大腿,疼痛疗法,就能保持清醒,他怕傅允川犯病就控制不住了,赶紧在一开始就抑制住。
确实有用,电视剧也不是都瞎演。
傅允川对着手机的摄像头看了眼身上,从脖子到肩膀再到手臂、手上、腰上...
妈的,怎么大腿根还有俩洞!
“不是你有病我有病,你咬我这么多口干什么,晚上没吃饱?”
他骂骂咧咧下地,开始翻箱倒柜,余意在床上打个哈欠。
都快一点了,还折腾啥呢,清醒了赶紧睡觉,明天他还要去拍戏呢。
傅允川的骂声还在继续:“晚饭怎么可能吃不饱,二十八个菜都吃了,就着三盆米饭,我才吃个半饱,一看盘子都舔干净了,你是绞肉机啊,那肉到嘴里嚼也不嚼,直接就咽,自己不能吃辣也不看着点,那三个川菜一股脑全倒嘴里了,辣得在那拧巴来拧巴去,折腾我八百遍给你倒水...我他妈买的皮鞭去哪了!”
余意听到这里一个聚灵,什么皮鞭,拿皮鞭做什么!
他立了这么大功,干什么抽他!
啊!痛痛痛!傅允川这个畜生,亏他这么尽心尽力掌握力度没有咬太深,下次他要狠狠地咬!
啊痛!
麦里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掺杂着破空的鞭子声,心理医生在这边只能看到那边的一小点场景。
原来这条巨蛇是傅允川养的宠物,他本以为傅允川会养个可爱点的,再不济也是会治愈人的小动物,可没想打他居然最后养了一条这样的。
一条巨蟒,带着尖利牙齿和惊人力量的冷血动物。
不过...他笑了笑,他们关系很好,白莽这么大的体型怎么可能被傅允川到处抽着跑,它不过是不想伤害傅允川。
医生打个哈欠挂掉电话,什么动物无所谓,这个也起到了一样的作用,甚至效果好像比预期中的更好,傅允川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傅允川用的是那个定制款“爱川”小皮鞭,屋子就这么大,余意躲也躲不到哪去,慌乱中挨了两下。
两人鸡飞狗跳到两三点,程远受不了过来敲门:“傅哥,你和二小干什么呢还不睡觉。”
这才就此停战。
余意缩在床上一边,哀怨得看着傅允川。
傅允川丢掉小皮鞭,凑过去看了眼打到的地方,他其实就想吓唬吓唬他,要不是他乱躲,这两下也挨不上。
就是红了点,没什么大事。
傅允川冷着脸关灯:“睡觉!”
余意缩在一边团成一团生闷气。
傅允川扯着他的尾巴往身边拽:“赶紧的,进被窝!”
余意这才委委屈屈钻进去,他太大了,缩回被子外面的尾巴,弯在傅允川的身边。
折腾到这么晚,俩人都又困又累,很快都睡着了。
傅允川先醒的,这段时间都是这个点起来,养成了生物钟,他就没定闹钟。
醒来的时候他感觉怀里有点奇怪,他用手抓了两下,滑腻的触感,但不像是他的蛇,可他房间没有别的人,他伸手向周围摸去。
胳膊?还有...头发!
怎么好像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