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1/2)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收集物资,确认情况,在玩乐之余,禅元不免把任务拿出来,顺手牵羊,看看能不能一趟搞定全部。
“确实是寄生体。”禅元看着熟悉的虫族通用语,面色凝重,“似乎发展出了独特的群体生活方式,文字方面依旧照搬我们那一套。实力比你我上次遇到的要弱。”
他围着车辆转一圈,打开后面放着云虫的储物箱,看两眼后关上,挖出车辆里的能源物,牵着恭俭良的手慢慢地往里走。
“不玩了吗?”恭俭良神色平平。在极寒情况下,防护服和外骨骼挡住一部分低温,他的手依旧没有半分暖和,“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雄父。”
禅元真想揉一揉宝贝雄主的脑袋。
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抵抗低温,也无力在一天之内搭建出安全屋,便说道:“可能要晚一点。”
“为什么要晚一点。”恭俭良语气变得急促起来,“你选的东西都好丑,雄父肯定不喜欢。不要管这些东西啦。我要去见雄父。”
怎么见?
复活术?亡灵召唤术?禅元一个疏忽,让恭俭良又想起温格尔的事情。在这个四世同堂极为普遍的年代,禅元对死亡的印象仅来源于自己的曾祖雌父。长辈的去世,在他心中是一段模糊不清的片段,没有哭没有笑,事后也不会生长出痛苦,最多是若有若无对重要节日少一分礼的安排。
他没有感觉。
别说是温格尔阁下,就连他自己的雌父雄父,在去世的那一天。禅元也不会有感觉——他极早有自知之明,自觉成年雌虫与原生家庭会越走越远——他终将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或加入一个能将利益最大化的家庭。
他没有太多深刻的情感。
可恭俭良不一样。禅元没有办法假设他去世的样子,更夸张一点他甚至不敢去想象雄虫变老变丑的那一天。他挣扎着,溺水般去扑住自己的鱼,不顾水弥漫到咽喉,溢到嘴边,痴痴地看着一尾红色潜入深海。
“你说话。”恭俭良忍不住大喘气。他捂住脑袋,思维跳跃不安,颅内有什么东西在尖叫。暴躁之余,雄虫踹了一脚雪,连带禅元背着的半扇肉都蒙上薄冰,“你说话!禅元!你说话!”
“我们和雄父通讯。”禅元握住恭俭良的手,安抚道:“现在就打好不好。我投影到你的面罩内,好不好。”
“真的吗?”恭俭良鼻尖红红的,显然被这个提议吸引住了,“现在有信号吗?”
禅元默默将这些疑问记在心里,剥丝抽茧拟态雄虫的心理状态。
他说道:“不是很好。雄父看不见你,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真的吗?”
“真的。”
禅元瞧见面罩下那双眼睛隐约带着水汽,恨不得上前用舌头舔抵那两枚泪珠。他握拳,克制自己呼吸平静下来,若无其事道:“星际通讯比较消耗能量。雄主能帮我找一些东西吗?”
“什么东西。”
“能量转换设备,或者类似的装备。”禅元在车辆里翻找,“我打算把车先藏起来。如果能在上面装个移动信号塔、能量转换器,雄主和雄父通讯就容易很多了。”
这个说法,轻而易举地说服了恭俭良。
小雄虫第一次心甘情愿给禅元打下手。这也是他凶残的背面:一种微妙的顺从。
这种顺从,是对一个人的信赖,对一个人的屈服。
无数人对凶兽的征服,对强者的征服正基于此快感:露出獠牙亮出爪子随处发疯的野兽,唯独对自己乖巧地露出肚皮,摆出一副亲亲抱抱的可爱样子。
“我”与他来说,是特别的。
禅元对此垂涎已久。他正试探着从一个将死之人手中剥夺权柄,将其收入囊中。
他不会对恭俭良用强,更不可能驯化对方。
越凶猛,越残暴,当露出肚皮和软肋的那一刻,才越有成就感。
“禅元。”恭俭良将皮剥下来,晾在一边,“还有什么要我做吗?”禅元刚过去看一眼,见那张坑坑洼洼宛若破洞的人皮马甲,违心夸奖道:“哇。雄主做的真好看。让我想想,把腿剁成碎肉吧。”
《雪地积木》要求等块大的尸肉,这可要不少技术水准。
足够恭俭良再琢磨一段时间了。
“碎肉吗?”恭俭良歪了歪脑袋,觉得很没有意思,“还不如烧掉呢。这附近好像还有其他人。”
“嗯。”禅元正在研究车上的设备,天气原因,他的动作不如星舰上快,“我和你一起去。先回趟航空器,和甲列、伊泊汇合,再出发。”
车辆可以交给甲列继续研究,伊泊观察力灵敏,二人正好相互配合,防止寄生体入侵大本营。
为以防后续有什么指纹输入、瞳纹验证的麻烦事情。禅元将寄生体的指头剁下来,眼睛挖出来,装在袋子里。
恭俭良则尝试下拧断对方的脑袋,感觉没什么意思后,用外骨骼一拳一拳活动筋骨,等禅元终于好了,把车开到云层内,寄生体已经冻成一团肉沫,看不出什么人形。
“走吧。”禅元捧起雪,照旧给恭俭良擦拭血污,“回去吃点东西,和雄父打个通讯吧。”
《雪地积木》下次再玩也不迟。
航空器内。
“不管怎么说……下次杀人前能不能关一下公共频道?”甲列接手车辆,也接手禅元的工作。他们在航空器外挖出一块平地,再挖空几片支柱,让云层塌方压住来路,形成一个全新的密闭空间。
禅元检修自己的武器,顺便将发现的事情记录在电子文档中,解释道:“你总要习惯战斗啊。”
“战斗是战斗。但是……队长,你不会觉得寄生体惨叫的声音很渗人吗?”
“还好吧。”
“就是、听觉上的虐待。”
“有吗?”禅元装聋作哑,支支吾吾。
恭俭良则专心面对墙壁,看着面罩投影里的雄父,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说这话。那样子看得人觉得汗毛直立,禅元偏靠着,还亲昵地贴在恭俭良身上。
“没救了。”伊泊打手势给甲列看。
甲列同样无声回应道:“自救吧。”
他们两个正常人跟不上队长和雄虫的思路,全力保全自己,努力在这次人物中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
“有点信心好吧。”禅元都没往他们两身上看一眼,道:“照这个速度。我们应该是第一个找到寄生体基地的队伍。”
军功不会少。
“会被发现吧。”甲列心有余悸,“寄生体之间可以直接用脑电波传讯,况且……”他们队伍里还有一个雄虫。
恭俭良专注看着雄父的视讯,和外界的讨论相比,他更在意为什么雄父说话会咔咔顿顿,中间似乎挑了好几帧,图像也不是很流畅。
“禅元。”雄虫不满意,雌君要遭罪,“信号。”
“能源不够呀。雄主。信号塔也没有搭建好,和第三星舰都联系不上,信号质量当然差啊。”禅元口蜜腹剑,歪主意一套又一套,“雄父身体也不好。等信号估计要很久。”
“哦。”
“我们再玩一点。万一有什么收获呢?”
以战养战并不可耻,瞧着寄生体一个个膘肥体壮,看上去油水颇丰,互相之间也没有亲密无间。禅元笃定对大部分寄生体来说,这片云层没有什么大危险,也没有什么大利益,来得人不多,水平也不够。
顺便,再多搜集一些Q107基地的消息。
“好吧。”恭俭良拍拍手,和雄父乖乖说了“再见”,关掉视讯,气质猛然一变,“随便杀对吗?”
禅元笑道:“当然。”
他拥抱住可爱雄主,轻声道:“玩得开心。”
云层挖矿进展到后半段,人会越来越少。大部分坚持挖矿的寄生体,属于又没能力又没财产的苦哈哈底层人士。对他们来说,能够挖掘到云虫,收集可利用的物资,就算是不虚此行。
通常,一支挖矿队会组织3-7人共同进行。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团结,而是租车的钱很贵,能拼车大家就一起拼车。
至于落地后挖矿多少,就看各自本事。
不同于捕猎或者贩卖物资,挖矿的寄生体因为实力原因,多数倾向于组队。他们之中还会衍生出详细的分工,例如“矿工”“运输工”等等。长此以往,以挖矿为生的寄生体在改造躯体时,也更考虑增加便于工作的能力。
寄生体星杯、宏远、白元三人就是这样一支娴熟的三人小队。
其中,善于逃跑的星杯充作运输工,另外两人做矿工,在这片土地谋生足足有六十年之久。
今天,他们的运气很好。
“也挖掘得差不多了。”矿工白元看着满满当当的云虫和冰晶,开始计算成果,“云虫的价格最近有点下降,也不知道这些天有没有升回来。”
“管他升不升。”另外一位矿工宏远皱眉,收起自己背上的骨架,道:“冻死我了,我现在就想回去喝一点雄虫血。”
寄生体的食物,可以是雄虫的任何体液。
当然高级一点的寄生体会选择直接吞噬雄虫的精神触角。
毕竟,对他们这个种群来说,精神才是最核心的本源。
运输工星杯对两位同伴的吵闹习以为常,背上物资开始最后一批运输。“我先过去。在门口等你们啊。注意安全。”
挖矿基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也算是所有工作中最温和的一类。
可近些天,接连有一些失踪的消息传来。三人有所耳闻却没放在心上。运输工白元挥挥手,“知道啦。又不是云虫成虫。”
“说不准人家早回去了。”
“拼车这种事情看情况啦。”
眼见运输工星杯先走一步,二人也不闲着,收拾最后一点零零碎碎,准备离开甬道。
一股浓烈的香味骤然袭击二人的脑部,口水下意识分泌出来。矿工白元探出头,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悄悄地戳了戳同伴的胳膊,“真香。去问问哪个雄虫的血?”
所有的雄虫都被圈养在基地里,没有人想象那些娇弱的生物能够行走在冰天雪地中。
“笨蛋。”矿工宏远推开同伴,低声道:“这个香味怎么可能只是鲜血?”
他们对视一眼,下定决心要去看看是什么。
茫茫的云层中,上下左右皆是雪白。当太阳照下来,无论是人,还是影子都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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