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江妄之一直没把这只脆弱的小东西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这只仓鼠要死了。
很小一只,轻轻躺在他的手心里,呼吸逐渐微弱地永远闭上眼睛。
在那之后江妄之再也没有养过小动物。
眼前的江元白和那只仓鼠重合,江妄之肩膀上被江元白咬过的地方好像莫名其妙开始疼了,他呼吸越来越快,脑子也快被汹涌情绪冲击得一塌糊涂,又不敢动江元白,最后想起来要出门去找医生,却发现江惟就站在门口。
江妄之来不及多想江惟怎么又站在门口,着急地喊:“江惟,你快过来看看他是不是要死了?”
江惟显然要比江妄之冷静得多,他快步过来坐在床边,探了探江元白的额头。
期间江妄之不安地凑着脑袋过来,被江惟推了一下,“去叫医生过来,他发烧了。”
江妄之连忙应了声好,又一阵风跑出去。
江惟和江妄之并不是一个系的学生。江妄之是机甲系,江惟则是医疗系机甲系双修。原则上,第一军校并不允许双修,但会对极个别优秀的学生破例。
再者就是,江惟和江妄之经常会玩身份互换的游戏耍弄别人,连机器和任课老师都无法识别这两人,他们在学校互换身份乱上课程也几乎和双修没区别。
江惟回忆着学校里教过的知识,想把江元白轻轻抱起来,没成想只碰到肩膀,床上的人就自己睁开了眼睛。
江惟马上收回了手,敏锐地察觉江元白眼尾和鼻尖都还在发红,眼睛湿漉漉的水润。
很明显,江元白是哭着睡着的。
江元白刚睁眼,还有些迷茫,脑袋热得他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他迷迷糊糊眨眼,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眼睛里的水雾又要凝聚,但余光瞥见一片熟悉的衣角,身体慢慢变得僵硬。
江…、江惟怎么会在这里?
双胞胎恶劣的行径还在脑子里循环播放,江元白完全不敢动,他没发现他的眼泪已经下来了,手指紧紧地攥着被子,惊恐地看着江惟。
被恶作剧的恐惧还残留在心底,江元白有点后悔最后咬了一口江妄之。
江惟会记恨他吗?
会的吧,江惟这么讨厌他。
可他只是太生气了,他不能生气吗?
江元白想,他是住在别人家里,他也许没有生气的资格,他应该和江妄之道歉。
于是,就像是他被那对父母退回去孤儿院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对他们说——
“对不起。”
唇色不正常地嫣红,江元白眼泪越来越多,他说完就垂下眼睛,柔软的发丝已经被眼泪打湿。
江惟坐在床边,房间里华丽的吊坠灯能让他清晰看到江元白的模样。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得浑身都蜷缩在一起,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脆弱、麻烦。
“哭什么,不需要你道歉。”
江惟伸手想替江元白擦眼泪,在江元白往后退缩的那一刻,抓住江元白退缩的手,不容置疑地擡手擦拭江元白脸颊上的泪水。
眼泪很凉,但江元白发烧了,脸又很热。
江惟先是用手掌托着江元白的脸,再用另一只手去擦他的眼泪。
江元白睫毛紧张地乱颤,江惟觉得自己也没用多大力气,但江元白的脸已经被他擦红了一片。
江元白有些不解江惟的动作,发烧的高热让他变得比平时更脆弱,被江惟扶着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抗拒,但又不敢反抗。
挺瘦的,确实是江妄之说的小老鼠和小矮子。
江惟让机器人拿来纸巾,正想继续替江元白擦眼泪,房门便再次急急地被打开。
焦急的帕里和江妄之、还有几个医生一起进来了。
江元白看见帕里,就像是雏鸟看见妈妈,用力地挣开江惟的怀抱,没穿鞋就跑过去,紧紧地依着帕里,哭腔十分脆弱。
“帕里,新衣服坏了,对不起。”
一旁的江妄之看了眼心疼安慰江元白的帕里,才对上坐在床边的江惟的目光。
双胞胎的心有灵犀似乎将某种情绪发酵加倍,江惟和江妄之同时挪开了目光。
——他们都是弄坏江元白新衣服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