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现代篇(1/2)
番外·现代篇
英俊不似真人的青年站在人群中,面若冰霜,眉头紧皱。
他一身利落玄衣,身后背着一柄与他几乎融为一体的黑剑,杀气凛然。
最扎眼的是那一头高高束起的银发,不像是任何拼某淘某上买得到的劣质高温丝,也不像那种用漂色剂染出来的粗糙质感,而是泛着一种天然的、高级绸缎般的光泽。
各色各样的视线如潮涌来,紧紧黏在他身上,徘徊不去。
有大胆的漂亮女生顶着头上两只夸张的兔耳朵,红着脸上前询问:“你、你们好,你们扮演的什么角色?可以和你们合张影吗?”
青年目光下移,瞳孔中闪过一抹似有似无的金色,美得兔耳朵女生一震。
紧接着,不等女生开口,就见他神色警惕,把手中牵着的清秀男生挡在身后。
而后转过身,语气严肃紧张:“哥哥,这里好奇怪。端木是不是弄错了?”
兔耳朵女生两眼发光捂上嘴:“……”
一朵烟花在她脑袋里无声炸开,四周围观的人群激动自发地为她配上了画外音:
“妈呀!竟然是骨科!好香!!”
“这是最近哪个新番里的人物吗?怎么没见过!”
“小哥哥的妆哪里化的,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绝了!比我纸片人老公还好看!”
“是年下吧?我赌一百块是年下!!!”
伏商耳朵里充斥着这些意义不明的话语,看向众人的眼神愈发不善。
虽然没见过,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发呆的姜朝眠终于回过神来,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伏商要去抽剑的手,拉着他跑出人群。
嘈杂的人声被甩在身后,头顶是炫目刺眼的聚光灯,场馆中弥漫着熟悉的现代的味道。
姜朝眠从没想过,他还真能有重回现世世界的这一天……
自打那日周沅灰飞烟灭之后,昆仑、蓬莱和武陵齐齐倒台,神兽归位,天地间原本枯竭的灵脉竟然当真又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没了书院,天下灵脉被重新瓜分,不再有任何门派能独占最好的灵脉,各人凭本事按先来后到的顺序修炼,主打一个享用灵气,人人平等。
有时候也会有零星争斗,但巫族只需要派出少许人手,就能维持秩序。
毕竟没有人会傻到愿意得罪他们,他们可是梁渠最亲近的侍族。
先前书院的弟子们化整为零,纷纷流入其他门派,其中吸纳新人最多的当属巫族,其次便是太清山的清风门——因为据说清风门的新任掌门是梁渠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
当然也有一些人,被原本极度信任的师门伤了心,宁愿当一名逍遥自在的散修,例如青渊之流。
端木一族重新拿回了属于家族的灵石矿,兢兢业业地重回生意场,只不过如今生意排第二,与巫族合作侍奉神兽排第一。
他们不必再像过去一样依附于书院,按时上贡以求得庇护——尽管端木沧本人非常乐意——但没人敢在神兽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
当然,对于重新洗牌的修仙界,梁渠其实完全不在意,更没有一丝一毫要主持公道的意思。
大部分时间,这位重归神位的神兽都陪着自家道侣在大陆不知哪个旮旯里乱晃,根本找不着神影。
两人在修仙大陆各处玩得乐不思蜀,直到数十年过去,才被端木华的一则讯息召唤回来。
端木华说,他研究出了一种阵法,可以用来穿行于两个世界。
姜朝眠领着伏商一路穿过拥挤的人流,好容易到了一处防火门后,见四下无人,这才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
伏商一手抚着他的背脊轻轻拍了拍,蹙起眉头:“端木家的小子肯定弄错了。你不是说过,你来的世界根本没有妖魔鬼怪?”
那为什么刚才那些人,有不少长着野兽的耳朵、爪子还有皮毛?
头发也是五颜六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甚至看到了和他们差不多打扮的修仙者,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体内没有一点灵力。
姜朝眠擡起头,眼角弯弯,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没错,阿华太厉害了!咱们真的过来了!”
“可那些人……”
“那些人是在spy……额,就是把自己装扮成各种不同的角色。”姜朝眠一边解释,一边小心推开一条门缝望出去。
端木华的这个阵法还挺巧妙,居然直接把他俩送到漫展来了!这么一来,他俩裹在人群中可一点儿也不显眼了。
伏商听说地方没来错,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看到姜朝眠那满脸兴奋的神色,胸腔里一口气顿时吊了起来。
“嘶……怎么了?”
姜朝眠的手突然被攥紧,再用力一拉,整个人跌进身后的怀抱里,被人抱得密不透风。
他转过身,见伏商一脸委屈又防备地盯着他,“哥哥,你是不是更喜欢这里?”
姜朝眠:“?”
不等他回答,伏商斩钉截铁道:“反正你要是不想回去,那我也不走。”
姜朝眠乐了,故意装出失落的样子:“可是阵法只能维持两个月,等到两个月之后,我们就会被强制传送回去。而且阿华说过,这个世界对使用灵力法术有限制,就算真留下了,我俩也没法像之前那样过日子。你什么都不会,我只能去打工挣钱养你……”
伏商的神情几番变幻,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变成废物,不能保护姜朝眠的狼狈模样。
这谁能忍?
忍不了。
他咬紧后槽牙,恶狠狠磨了几回,“你别管,我会想办法的。”
姜朝眠“噗”地笑出声,擡手摸摸他银白发亮微微炸开的头毛:“傻子。”
“我高兴不是因为更喜欢这个世界,是因为能带你来看我生活过的世界,”他凑到一脸呆相的神兽脸颊边,叭唧亲了一口。
“你在哪,我就喜欢哪。”
三个小时后。
姜朝眠两手托着腮帮子,垮着一张苦瓜小脸,丧兮兮地蹲在路边。
他的唇角还残留着少许红肿的痕迹,伏商目不转睛地盯着,意犹未尽地回味刚才在防火门后的那一个吻。
“怎么办……”姜朝眠烦恼地扭过头,视线和他撞在一起,一看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恼羞成怒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嘣儿。
“想什么呢!我俩都要流落街头了!”
人家都说饱暖思淫欲,这猫崽子真是不知保暖,随时淫欲!
不过这事说起来也怪他。
在修仙界时,他早习惯了什么事都有伏商打点,平时什么都不管。这次进传送阵时端木华催得急,他只提醒了一句要带钱,别的也没多想。
……没想到带是带了,可伏商只带了一叠银票,几两碎银子,还有一堆灵石。
银票兑不了,灵石没处兑——就算能当成稀有宝石卖掉,姜朝眠也不敢。
这玩意儿现世可没有,到时候要被人拿去一检验,发现了什么端倪,他俩的舒服日子还过不过了?
至于碎银……刚卖了五百二十块。
吉利,但贫穷。
用法术变钱不是不行,但一来变出来的东西始终是假的,他们一离开就会打回原形,姜朝眠不想骗人。
二来,现在也不知道法术到底能用几次,还要留给关键的时刻。
姜朝眠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眼巴巴立正认错的男人,一脸沉重:“事到如今,只有打工养你一条路了。”
本来还以为可以回来耀武扬威醉生梦死呢,哪知道是打工体验套餐。
“我也打,我养你,”伏商急忙道。
打工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人都能打,这个工有什么不能打的?
姜朝眠上下打量他一番,那眼神,仿佛在计算他值几斤几两。
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兽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寒意。
“唔,能看你当一回社畜,好像也不亏呢,”姜朝眠的眼珠子转了两圈,狡黠地笑了笑,心情舒畅地凑上前亲了一口,“好,打工!”
姜朝眠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正式毕业工作前也过过不少穷酸日子。
但像现在这么个窘迫法,还是比较少见的。
找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的廉价小旅馆,开房两天,支出100块。
去二手店买一支勉强能上网的旧手机,顺便买张电话卡,花了350块。
卖掉两人身上的衣服,换了四套便宜的T恤短裤和鞋子,倒赚了100块——这波其实有点亏,他俩的衣服在修仙界少说也要值两枚灵石。但没办法,懂面料的买家他现在也找不到……
好在他俩可以不吃不喝,倒不用担心饿死的事。
揣着兜里可怜巴巴的最后150块,姜朝眠拉着伏商的手,进麦当当点了一个培根双层安格斯厚牛堡,一个圆筒冰淇淋,一份薯条。
全推到伏商面前。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梁渠大人。”他的眼睛亮晶晶,好像一对宝石。
伏商被蛊得神魂颠倒,对那些奇形怪状的食物视若无睹,只想凑上前讨一个亲吻,结果被一根又脆又香的怪东西堵住了嘴。
姜朝眠把薯条塞进去,红着脸小声说:“这儿跟咱们那儿不一样,别当着别人的面亲……亲我。”
伏商不高兴地垮了下嘴角,但听到“咱们”两个字,又觉得有点开心。
他的手指在姜朝眠的嘴唇上来回摩挲几下,才算勉强解了一点渴。
“你吃。”伏商端起那杯白白的东西要喂姜朝眠。
姜朝眠摇头,反手推到他嘴里,“特地给你买的,这些我都吃腻了。”
小时候,只是上学和维持温饱就已经让小朝眠使出浑身解数,他也没有条件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可以跟父母撒撒娇。
要想吃上两口洋气的快餐食物,简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所以后来我自己上班挣了钱,天天顿顿都去买,连续吃了没两个星期就不行了,闻见味儿都想吐。”姜朝眠怕伏商不信,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之前干的傻事。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不腻味了。
只不过现在更想把这一口快乐省给伏商。
在他心里,伏商也是个可怜巴巴什么都没享受过的小孩。要不是现在没钱,他巴不得把修仙界没有的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等打工的薪水发下来,我再带你去吃别的噢!”姜朝眠说。
冰冰凉凉的甜味在嘴里弥漫开来,伏商却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他盯着手中的冰淇淋,沉思片刻后,猛咬了一大口。
然后揽过身边人的脖子,一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亲了上去。
“唔唔——!”
甜甜的奶香在两人纠缠的唇齿间溢出,姜朝眠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唇舌相接的刹那忘了先前的推拒,下意识地昂起头回应。
伏商对他的乖巧无比满意,越吻越深,原本搂着他背脊的手也不安分起来,悄悄掀起后腰的一角衣服,滑了进去。
这世界的衣裳真方便,等回了修仙界,也要叫人给哥哥做一样的。
姜朝眠呼吸急促,被亲得手脚发软。
过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来这里是公共场所,被人围观的社死感激起了他唯一一丝清明,一巴掌拍在伏商肩膀上,把他推开。
“你、你别捣乱!”姜朝眠羞得满脸通红,紧张地用余光瞄向四周。
但想象中的谴责目光并没有出现,众人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姜朝眠:“……”
他看着浮在自己身边一米处的结界散发的微光,面无表情:“法术是让你用在这种时候的?”
“现在就是重要时刻,”伏商理直气壮,“我想亲你。”
姜朝眠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夹住他的脸颊,把他捏成小鸡嘴,咬牙切齿道:“再浪费,以后就都没得亲。”
伏商脸上顿时露出被雷劈了一样的震悚和委屈。
姜朝眠郎心似铁,把汉堡塞进他嘴里,“快吃,吃了回家。”
两人暂时落脚的小旅馆藏在市郊一处破败的街区里,条件也和周围的环境一样,老、破、小。
饶是在地牢里关了千年的伏商,走进房间也忍不住瞳孔地震。
这地方还不如金鳞陂的地宫。
墙壁泛着陈年的灰褐色,不少地方卷了皮,顶上有渗水留下的痕迹。
几平米大小的空间里,只摆着一只发黄的塑料衣柜和一张简陋的铁床。没有被床垫挡住的地方看上去锈迹斑斑,人一坐上去就吱呀作响。
房里除了昏暗的顶灯,唯一的光源是床边不远处一个半米见方的小窗口,能听见外面街道上的车来车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床上的被褥看上去还算干净。
“你以前就住这种地方?”伏商情不自禁地抓紧姜朝眠的手,心脏一抽一抽地痛,不敢想象没遇到自己之前,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是!以前有工资,是和别人合租的单间,比这个好多了。”姜朝眠有点内疚,脚趾在鞋里蜷缩起来。
没钱真是寸步难行,再加上他俩还没有身份证……神兽跟着他,也算是吃到了新鲜的苦。
“乖乖,先委屈你两天啊。等打工的钱到了手,我就带你换个地方住,”姜朝眠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发,“要不……你先变回猫崽?”
伏商先是摇摇头,接着又改变了主意,点头道:“好。”
于是睡觉的时候,床上长出了一只雪白的大猫,刚好把整张床填得满满当当。
姜朝眠看着那张陡然变得华丽起来的床:“……”
“我是说你变成小号……这样我可以抱着你睡,”姜朝眠说。
大猫舔了下爪子,示意他躺到自己肚子上:“床脏,你睡我,哥哥。”
姜朝眠:“……”
可是现在是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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