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常识性问题(1/2)
番外:常识性问题
很久以前有人问我,海是什么颜色?
几百年前这还是一个归于常识范畴的问题。
在地下铁皮基地生活的越久,人们越发模糊了以往的记忆,他们的目光往往盯着那串关乎世界生死的数据,不再耗费任何一点儿多余的精力在所谓常识之上。
培养皿中,透过粘稠的营养液,我看见了发问者,一个老人。
在基地完全封锁生命形态定格的现在,外貌并非判断年龄的唯一指标,但这依然意味着,他依然渡过比外表生理显露出的还要漫长的时光。
而与我的对视,也让老人惊诧不已。
我清楚原因。
在诞生后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我不被允许回应任何人的请求。包括眨眼和点头之类的动作。
作为战略武器,即便是创造者本人接触我也需要层层报告。
人们谣传我具备救世伟力同时拥有此世科学发展至今的一切智慧。我见过很多人,他们的问题千奇百怪,有些已经超乎核心算法所能回答的范围。
不过纵然怀着期望而来,往往因为我不被允许回应的指令而失望离去。
从他们的行为中,我解读出提问这一简单行为在特定场合的珍贵。
正因为此,作为组成特定场合的一部分,我完全不理解,他大费周章站在这里,为什么会提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基地内有大量藏书,包括最原始的电子数据,向它们索求过去的常识类答案,它们甚至能将图片和影像展示在面前。
海的颜色?
我对老人摇头,抱歉,我依然不能回答任何问题。
但老人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得到答案。
“在意识到对时间的感知开始模糊,我就开始向所有遇到的人这样询问了。故乡靠海,童年总赤着脚在沙滩上捉退潮留下的海鲜。
收集一堆漂亮贝壳,累了坐下,那时我不能想象世界多大,只看到海的一望无际。但是灾难后,世界只在这一方铁皮的围墙。
故乡在人身上留下的印痕起初难以察觉,走得越远,越发觉得那过去不可磨灭。挣扎是有极限的,我常常忘记自己是谁,却看到一个在晴日海滩上奔跑的影子,他呼唤着我。
我已经感知不到时间了,向所有人提问,与其说是提醒他们不要忘记茍活至今的使命,不如说是我自己怕忘了来路。”
“但人千方百计记得,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海自己忘记了自己的颜色?”
老人回头,走了几步停下,又看了我一眼。他对我说,这是最后一面。
然后拎着拐杖取下铭牌,缓缓离开。
他的脚步如此坚决从容,那具迟暮的身体迸发出我看不懂的生机和活力。
那的确是最后一面。两天后,老人因私自打开基地出口被秘密处决了。
而当时的我正在接受检查,以防止老人留在东西损坏我的运行功能。
但我只有疑问。
困惑着,不能理解那种不理智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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