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与两人(2/2)
这些虚无的幻影,在制造者达成目的后转瞬即逝。
可是,无名者,你明明有无数种办法削弱我对违和的抵触,为何非要去通过一个我根本不感兴趣的集市让我降低警惕?
难道你会认为,我在期待吗?
还是,那并非我的期盼,而是你的?
其实我的意愿并不强烈,他反复提及,恐怕除了诱杀之外,也曾憧憬过吧。
我不知道其他人经历这种事后会有什么感触。
后怕?仇恨?憎恶?还是感慨万千?
但那时我只是挥散眼前尘烟,跟在两人身后平静的走出这片被摧毁殆尽丧失生机的干枯树林,再没回头。
“你要杀了我吗?”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黑影顿了一下。
它没有回答。
很奇妙对吧,事实上从意识到自己置身幻境时,无论身体因威胁如何反应,我的精神始终平稳而放松。
它们似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两个系统管理,普遍意义上的情感,无论遗憾、满足、喜悦,都不足以让精神动容。
我其实对这种经历很新奇,哪怕身体疯狂警示我现在大难临头,也没有反抗的想法。
“青年”所做的一切,无非都在降低我精神的警惕。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明知道这是陷阱并且警惕毫无松懈,会产生什么后果?
这只是一场毫无意义而愚蠢的实验罢了,我唯一付出的代价是自己。
这是我如今记忆中第一次错估情感对精神层面的冲击,因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那种熟悉的混沌感,如果出现在千风神殿之后,我一定能意识到和我的另一个状态有关。
但蚕食的进度最终被人为打断,脱离精神层面控制,我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刺骨的寒冷和四周炽热的火光,两种感受交杂。
手指僵硬的动了动,再睁眼时,戴着奇怪帽子一身红色的少女用树枝戳了戳我:“动了动了,还活着。
不知为何,这带着喜悦的声音我竟听出几分遗憾。
我:。
不论如何非常感谢。
“你是?”
“我是胡桃,往生堂堂主。你刚才被邪祟缠上了知道吗?哎呀呀,半夜三更的还是雪天,要不是着火了都不知道这儿还有个人。”
往生堂,我听过这个名字,以前只知道负责生死丧仪,原来邪祟他们也能管吗?
我声音干涩,勉强道:“谢谢。”
“不谢不谢,本堂主心地善良,刚好也在擅长领域。”
或许是仰躺的姿势比较舒适,又或许是刚从环境中脱离有些乏力。虽然环境不太适合,我还是一动不动躺在原地。
胡桃在戳我,但我没有理会。“客卿别在哪儿傻站着了,快过来看看。”
先前就感知到附近还有一个人,现在看来并未出错。
“堂主。”
脚步声停下后,视线里进入一个衣着讲究的年轻人,他站在胡桃身后不远的位置,然后移动视线,与我对视。
那瞬间,我的身体防卫迅速反应,手脚发麻。
这种感觉即使是之前面对邪祟都没有的。就像在三月晴朗的春风中,被一群冰史莱姆忽然踹入湖面还未解冻的冰水中。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一动,似乎在确认什么,那种令我本能防卫的气息一闪而过,无影无踪。
“他怎么不动。”
钟离打量了我一下,沉吟片刻回复道:“以普遍联系而言,人在遭受精神上的攻击后,反应迟缓是正常的。”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了,我是让你看看他身上的伤。”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一瞬的沉默有些无奈。
“有些擦伤和烫伤,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姑且带回去看看吧。”
“真难得,客卿这么热心。”
“哈哈,只是顺着堂主的意思说罢了。”
“既然如此,那人也顺便拜托客卿带回去了,我去前面看看。”
少女很快消失在视野,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钟离问我要他背吗的时候,我摇头拒绝了。
谢谢没有自找死路的习惯。
站在钟离身旁
他忽然问了我一句:“其实,你能解决吧?”
“嗯?”
我还没反应过来,擡头望向钟离侧脸。
他转过身,再次以那种审视而冷漠的目光盯着我,片刻后,他轻轻道:“我是说,邪祟。”
对这句话我的脸上没有回馈,背后却瞬间生出一层冷汗。
“是吗?您想多了。”
“帕诺斯帕诺斯。”
是胡桃的声音,我睁开眼,面前除了他意外,还站着队伍中的其他人。
胡桃眨了眨眼戏谑的说:“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