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仙（十五）（2/2）

“符长老经常喜欢折腾些奇奇怪怪的符，这就是他以前教我的。虽然稀奇古怪的符效果一点都称不上神通广大，多数拿来应急却挺好使。”

三两对宁喻的讨人喜欢的认知多是从其他弟子嘴里听说，不像鹤厌，自被妄虚仙尊带进望雪峰，就知道宁喻有多受宠爱。

练气期卡十几年不想学剑可以随意跑各个峰头，去蹭其他长老的本领，所以会绘制符文也不是多稀奇。

料想宁喻能打败那尸傀，也是符长老教他的自保手段，鹤厌也就没再多此一举去问。

有自保手段总归是好事。

宁喻道：“就像这问话符虽说可以让有哑疾的人说话，但也仅限于问答。有点类似真话符。”

他解释：“真话符是让人说真话，问话符自然是人回答问题。怎么可能会神奇到让有哑疾的人立马全好，想说什么说什么。真要有那么厉害，哪里还会有大夫的存在，直接卖符让人贴上不就行了，一劳永逸。”

话说的确实在理。

相世忠不免有些失望，可也总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

“啊啊啊。”他催促。

宁喻挑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还记得几天前那个夜里，被石头砸的那一下吗？”

相世忠睁大眼睛：“记得！”

那神情，仿佛在说：是你！

宁喻咳了声：“对不住，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是人是尸而已。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那里离见仙镇似乎并不近？”

相世忠看向那具纹丝不动的尸傀：“追他，跑了。”

宁喻心道：那就是尸傀躁动的时候，恰巧撞上了，三两便借此试着操控警示一下。

没想到他反而多管闲事，紧追不放。

“那进入金银城呢？是躲三两还是找什么人？”

他记得那一夜三两人正在城外，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见仙镇。

相世忠：“躲他，找你。”

后头的回答出乎了宁喻预料：“找我？”

相世忠点头：“对。”

他看看三两再看看宁喻,宁喻懂了：“你的意思是看到我和三两在一起了所以想要找我？”

点头。

“是要提醒我三两有问题？”

再点头。

这也能说的通，就是找他的途中点背的碰上了太辉宗的人。

索性也是撞上了。

“最后一个问题。”

相世忠似有所感，人安静了下来。

三两也直勾勾的紧盯着相世忠。

宁喻郑重道：“是你杀了见仙真人吗？”

“是。”

相世忠说：“不是。”

两个答案？

三两心绪起伏，挣动着镣铐道：“怎么不是你！你以为我没看到吗相世忠！”

他吼道：“我亲眼看到你剥了真人的皮！亲眼看到你砍断了他的四肢砍掉了他的头把他扔进了臭水沟！！你敢做你承认了，你凭什么又反口说不是！？”

三两想到十年前亲眼看到的那一幕，眼睛通红：“真人哪里对不起你！是不是就因为他那次对你见死不救，让你心有怨恨，所以才对他痛下杀手！”

宁喻更惊了。

怎么中间还有见死不救的事？

他没有被三两绕进去，而是坚定的顺着相世忠的答案问：“你说是你杀的，是你自己亲自动的手？”

相世忠分明早已死的没血没泪了，闻言却仍是生生挤出了一行血泪。

“是我亲手杀的！”

再古怪难听的声调都没能掩饰掉其中的痛苦愧疚，他想抱头，却早没了双手，只能拿头疯狂磕着地，像是在疯狂道歉。

宁喻忙擡手制止住他，问：“既然你说是你亲手杀的，又为什么说不是？”

“因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记忆！就像被谁暗中操控了一样！”

无意义的音节含混着字字泣血的狂乱，竟逼的相世忠打破了问话符的限制，生生多逼出一句长话：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像变了一个人，等我清醒过来我已经做了！我跳下去捞，我捞不完……”

沉底的尸肉混着腌臜和秽物，他再拼不起见仙真人的尸体。

宁喻心脏重重一跳，立时严肃的擡手握住相世忠肩膀，索问何意。

三两却斥道：“你放屁！说什么自己像是受操控，变了一个人，我看你分明是想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过，胡乱编造一个说法想要说服自己！”

宁喻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三两师弟……”

相世忠教他一说，眼神也逐渐变得迷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为了让自己好受点，有意模糊了真相。

“我看他明显是在胡言乱语！谁都可能受操纵，唯有他不可能！”

三两斩钉截铁道：“因为他是由真人亲手炼成！”

大概是真相实情憋的太久，三两提起十年前的旧事句句咬牙切齿，难掩其中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