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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讲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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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讲理

霞光冲破云层,万物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高高瘦瘦的青年倒地,棠月捂着他脖颈的手指僵冷得无法动弹。

沈骁就是在这一刻追上来的,穿着总是一丝不茍的男人,发型凌乱,“是我招待不周还是怎么的,你们跑什么?”

陆卓衍擡眸盯着远处,密林里灯光若隐若现,显然沈骁追踪时将人兵分两路,跟着他们跑了一段山路,看这些打手连带沈骁本人均有些疲惫不堪。

不确信能不能顺利逃脱,尤其是现在还遇到傅小鲤这种情况。

只见沈骁一声令下,打手们争先恐后冲向陆卓衍。

悲痛来不及搁浅,陆卓衍与打手们缠斗,担心棠月落单,时时要分心去关注沈骁和棠月。

忽见沈骁目眦欲裂,目光死死的盯着某处。

陆卓衍心下不安,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去,后背挨了一拳,疼得他闷哼一声,擡臂一挥,将偷袭他的人掀了出去。

待看清沈骁视线方向,陆卓衍心中警铃大响,大喝一声,“棠月!”

闻声,棠月愣了愣,从梦魇中醒来,眼神恢复清明。

然而看见虞文升面目可憎的脸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可成行的想法,这个想法不断地往上冒出。

灵魂上空有道声音在说。

“你应该把刀刺向虞文升的胸膛,普通人或许刺不中要害,要反复刺一个人很多刀。”

“但你不一样,法医最是知道,如何正确地将人刺死。”

意识在摇晃,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杀了虞文升,不单单是想。

这个男人带给她八年的暴力伤害,杀死了她的养母,逼死了她的棠阿婆,傅小鲤流尽了血,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样的人,凭什么活着啊。

此刻的棠月异常清醒,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做好准备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沈骁兴奋地看着她,打手们跟着停下动作,目光同样望过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虞文升用完好的那条手臂,撑在地上不断后退,嘴里发出难听的嗤笑声,“要不是舍不得我花出去养闺女的钱打了水漂,我真该在那天就弄死你,让你和你妈滚去

棠月从地上捡起那把医用剪刀,思维清晰,虞文升一定是听见她当时和陆卓衍说的那些话了,才会那么准确地刺破傅小鲤的颈动脉。

她偷拿过来防身的剪刀,她教陆卓衍的威胁办法,最终却都落在了傅小鲤身上。

脑子几欲炸裂,脚下的树叶被她踩出沙沙声,寸寸挪向虞文升,她高高擡起手上沾满血的剪刀,眼睛像是精密的仪器,瞬间找出虞文升身上能一击致命的位置。

剪刀裹挟着风声……

陆卓衍高喝:“棠月!”

棠月神色一动,手上动作跟着顿了顿。

陆卓衍想要冲上来,沈骁一个眼神,打手们趁机摁着他的肩膀,将他扣住。

此刻的陆卓衍顾不得许多,心脏太疼了,喑哑的嗓音颤抖着,“棠月,活下来,你妈妈,棠阿婆,还有傅小鲤,他们那么爱你,拼了命的护着你……”

“因为你还年轻,你还有希望,你不是一个人,别把自己困在孤岛,为了一个人渣……”

“不行,棠月!”

“不行!”

“求你……”

“活下来!”

最后三个字带上了哭腔。

沈骁看热闹不嫌事大,鼓励道,“别听他胡说八道,小公主,咱们有仇一定要报仇。”指着傅小鲤,“不然你弟弟能安心吗?”

他的鼓励不知是否起了作用,棠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虞文升骂骂咧咧的挑衅中,眼神狠戾,仿佛地狱来的活阎王,剪刀有着劈山碎石的力量。

这一刻虞文升怕了,他意识到,棠月是来真的,她是真的要杀了他,清醒地杀了他。

“别开玩笑了,你……”

话没说完,剪刀撕裂空气。

唰啦——

唰啦——

一声又一声,残忍至极。

所有人屏息凝神,陆卓衍终于撂倒了打手,朝着棠月奔去,见虞文升仰面躺在地上,手指颤抖。

而棠月背对着他。

陆卓衍承认那一刻他害怕极了,钻心噬骨的疼痛。

时间仿佛按下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棠月身上。

终于棠月站了起来,转过身,看见陆卓衍那一瞬,垂下眸子,紧抿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害怕被大人责罚。

沈骁他们也好奇,到底怎么样了。

却见她一步一步走向陆卓衍,直到站在他面前,剪刀才从手里滑落。

紧接着,她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抱着陆卓衍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因为失律而疯狂加速的心跳,眼睫轻颤,像是在感受生命与活着这件事。

“心跳真好听。”她轻声呢喃,“嗯。”

“活下来,我答应你了,陆卓衍。”

话音落下,陆卓衍难以置信地看着坐起身大喘气的虞文升。

失而复得的酸楚将他整个人填满,擡手回抱棠月,太过恐惧导致手颤抖不已。

棠月终于明白,曾经她或许一无所有,但现在并不是这样。

刚刚想杀了虞文升,又想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

陆卓衍努力告诉她——她已经拥有了想要的。

这个结果令沈骁非常不满,看着捡回一条命的虞文升,顿觉无趣极了,准备发布命令,让人把陆卓衍和棠月带回去,至于死了的傅小鲤,那是虞文升的事情,与他无关。

就在此刻,密林里冲出一伙人,高喊着,“别动!你们被包围了!”

有一道嘹亮的男中音底气十足,“你们这伙盗猎者,我盯上你们很久了,别想逃!”

来人正是赵警官,可是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些傻眼,布局几个月,就是来抓盗猎者的,这是怎么回事?

短暂愣神过后,陆卓衍认出对方,“赵警官,我是新月宠物医院的陆卓衍,当初小鹃鸠的事件,就是我们医院报的警。”

特警拦住了沈骁的去路,抓捕了一众打手。

而他的老巢,赵警官的小分队早已埋伏了人手。

赵警官想起陆卓衍是谁,同时看见了地上满身是血一动不动的傅小鲤,大惊失色,没想到会有命案。

快速联系刑警队的同事江警官,出乎意料的是江警官就在附近。

确定好位置,早已集结的特警和刑警快速赶来,江警官和祝警官见到现场痕迹后,快速布控。

赵警官了解完事情始末,协助两位刑警将犯罪嫌疑人悉数抓获,解救出了藏在山洞里的小月亮和一众女孩子。

急救车赶到现场,医护人员忙碌起来。

棠月和陆卓衍都受了伤,被擡上担架之前,棠月看见他们去搬运傅小鲤,轻声问,“我再看看他。”

医生点头,让她过来再看一眼。

知道真相的人,都说棠月和梁舒余长得像,其实傅小鲤和妈妈长得才像,棠月盯着傅小鲤看了很久,用袖子慢慢擦去他脸上的血迹,露出原本清俊的面容。

青年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仿佛只是睡着了。

抓捕结束后,沈骁和桑姨双双落网。

沈骁就是杨骁,当年星火打火机厂大火,唯一逃出来的就是他和母亲。

在慈山的时候,他跟在林局长那个开洗脚城的二弟身边几年,刑法上的赚钱内容学了个遍,奈何林家出事,殃及到他。

他对林家宿有积怨,觉得棠月之所以会出生,还需要仰赖他给傅昂牵线搭桥,所以沈骁自认为可以肆意掌控棠月的命运。

贩卖/器官不过是他其中一个小生意,拐/卖/妇女儿童,早在慈山就跟着林局长的二弟学了个十成十,桑姨是他最得力的下属,合作好几年。

至于盗猎国家一级野生动物,这件事与他无关,是桑姨那一伙人干的。

陆丹臣也被带走调查,临走时,他深深地望着陆卓衍,陆卓衍撇过脸,只说了一句,“一直以来,我都希望不是你。”

陆丹臣怔怔地望着他,脚步踉跄,被带上警车。

除了这些证据,其实陆卓衍从棠琳那里知道真相没多久,陆商祺就带着那份真实的亲子鉴定来找过陆卓衍,只说了一句,“哥,对不起。”

陆卓衍咨询过邓清和,虞文升这次死刑是跑不了,进去了的陆丹臣量刑会复杂点,要看他在车祸案的整个参与程度而定。

陆丹臣进去了,陆老爷子作为陆家的大家长,不得不重新主持大局,为陆家挡去风雨。

这一次老爷子钦点陆淮陪候身边,手把手教他如何处理这些危机。

陆淮表示: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35,不是25,不用像教家里其他小辈那样教。

棠月和陆卓衍都住在陆家医院,陆老爷子来看过陆卓衍,他们短暂交谈过。

陆老爷子:“我知道你怨我……”

陆卓衍靠着墙,冷声质问,“您是觉得活着的人才重要,死了的人,就不重要了吗?”

被戳破的陆老爷子久久无法言语。

早前,陆淮把陆老爷子的病情告知了陆卓衍,委婉告诉他,老爷子快不行了,“他现在身体不行,好赖就这两年了,你别太气着他。”

陆卓衍冷笑一声,“那棠月呢,你为什么执意要让她把户口迁到我爸爸名下,你明明知道一切。”

陆老爷子不断摩挲胸口顺气,叹了一口气,“那孩子不是还有梦想吗?她的身世摆在这儿,如果和你在一起,她注定无法实现法医梦。”

“她的养父有牢狱史,她的生父还是那样的人物,同样也有牢狱史,咱们陆家在桐城也有一点影响力,你的一举一动很容易被放大解读,尤其是你身边要是还跟着那孩子,要是被好事之徒查到这些过往,我就问你怎么办?”

“那些都不利于你的发展,你们在一起,各自都要为彼此牺牲很多。”

“陆卓衍,我们家虽然从事医疗行业,到底还是商人,重视利益,这笔账你会算,你告诉我,值得吗?”

在陆老爷子眼里,陆卓衍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

“您是担心舅舅的处罚又多加一个伪造亲子鉴定吧?”

闻言,陆老爷子气得摔了杯子,“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想着曲解我,分开对你们彼此都好,她成为你的妹妹,这样能受到陆家庇护,也能有资格去当法医,何乐而不为?”

陆卓衍的回答依旧那么掷地有声,“不可能。”

棠月的病房在陆卓衍隔壁,晚上陆卓衍溜达到她病房的时候,故作随意把这话讲给她听,偷偷观察她的反应。

见她摇了摇头,“我不会当你的妹妹。”

这就是她的回答。

刚刚过完年,大街小巷的年味儿尚未散去,傅小鲤的葬礼时间定下,年初六。

棠月作为傅小鲤的姐姐出席。

至于本该在这里参与葬礼的傅小鲤的父亲傅昂,他在桐城机场被捕,涉嫌谋杀兰希。

傅小鲤跟踪虞文升那天回来,他见到了傅昂,也看见了傅昂手上来不及隐藏的手链,那是兰希的,最早戴在他妈妈梁舒余手上,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梁舒余当年戴着这条手链跳的楼,但后来手链就不见了,再见到是在兰希手上,她毫无芥蒂地告诉傅小鲤,是他爸爸傅昂送给她的。

抢夺手链时,傅小鲤伤到了手,却在与傅昂交手意外得知了惊人的秘密,原来当年梁舒余用他那些行/贿名单威胁,想要离婚,却被傅昂错手推下楼。

明明还有一口气,傅昂却视而不见,还布置成失/足跳楼现场。

只是没想到多年后,会在兰希身上历史重演。

那段时间,傅小鲤拿琴弦的手,总忍不住发抖。

来送别傅小鲤的人很多,大多数棠月都不认识。

叶迪哭得不成样子,杜子巍扶着她,朝着棠月鞠躬,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节哀。”

也是这时,图林乐队的成员们才知道,棠月和傅小鲤真实的关系,即便一个姓棠,一个傅,却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弟。

金灿灿和邬衡也来了,金灿灿特别难受,交给棠月一把小提琴,“棠月,这把琴是我外公当年送给师兄的,他特别喜欢。”

棠月接过小提琴,仔细端详上面的纹路,“我会好好保管。”

傅小鲤的合作伙伴颜果子和唐闻询也来了,点了香,认真送别他。

颜果子交给棠月一个小提琴挂件,“棠月,这是我们上次演出时,赞助方定制的礼物,还没来得及给他,当时工作人员来问定制礼物要写什么字,我记得他说‘平安顺遂’。”

告别仪式结束,傅小鲤的骨灰下葬,埋在梁舒余的旁边。

这是棠月第二次站在梁舒余的墓前。

第一次是她给梁舒余买下这块墓地下葬时,来过。

风轻轻吹拂,棠月将被风撩起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盯着梁舒余看了会儿,原来她和梁舒余长得很像。

从正午到天光向晚,陆卓衍一直陪着她待在那儿,直到她提出想单独和那两人待会儿,陆卓衍才先回去车里等她。

月亮从上弦月变成下弦月时,棠月走下墓地。

陆卓衍递给她一杯温热的奶茶,还有剥好壳的茶叶蛋。

这一次,他把蛋清分给了棠月,将她讨厌的蛋黄吃了下去。

棠月沉默地看他一眼。

“那是什么?”陆卓衍没看见颜果子把小提琴挂件交给棠月的事情,见她手里拿着个挂件,便问了句。

“傅小鲤演出主办方那边送……”棠月顿住了,目光定格在挂件背后的‘平安顺遂’字样,后面还缀着两个英文首字母。

‘平安顺遂- TY’。

新月宠物医院之前闹事的人是沈骁安排的。

当时沈骁被传唤,出了局子,立马有了下一步动作,试图泼脏水毁了新月的口碑,过往由于这些问题关门大吉的宠物医院不胜枚举。

随着他的入狱,没有后备资金支撑这些人闹事,网上的声音渐渐小了。

陆芷桃作为冲浪选手,奋斗在网络一线,为了三哥,不断切换大小号和人掐架。

薛羽晒出部分棠月处理宠物尸体的视频。

虽然给棠月的脸打了马赛克,却还是被有心人士发现,她就是在新月医院门口为新月发声那个女孩。

一时间棠月在网上人气高涨,被称为最美宠物殡葬师。

随着警方通报结果公布,证明了新月宠物医院的清白,陆卓衍音色流氓加上即便戴了口罩也挡不住的帅气,在网上同样收获了超高人气。

过去的节目组找到他,希望再拍宠物医院系列第二季,陆卓衍正愁给分院打gg,二话不说签了第二季的合约,地点选在了即将也开业的六月宠物医院。

小月亮的父母没有在基因库里留下找她的痕迹,她很失望。

陆卓衍:“我和你棠姐姐结婚,收养你当女儿?”

小月亮拒绝:“不要,你们就大我十几岁,我喊不出口爸爸妈妈,何况……”犹豫后又坚定,“我想试着找找我的爸爸妈妈,我想知道我从哪儿来。”

“你不害怕知道真相可能是被抛弃、不是走丢了么?”棠月告诉她最坏的结果。

小月亮认真盯着棠月的眼睛,“不害怕,我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有勇气承受真相,我也可以。”

“嗯,好。”棠月笑了笑,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很少笑。

陆卓衍和小月亮都盯着她看了会儿。

突然,陆卓衍想到什么,“那你不让我们收养你,你脸上的疤,我想办法给你祛了吧,我家里有不少整形美容医院,找最权威的专家,还你最好看的脸。”

小月亮仰起头望着他,“真的可以变成最好看的脸吗?”

陆卓衍点点头,“当然可以,相信医学。”

“好。”这件事小月亮没有拒绝,笑了起来,笑容扯到脸上的烫伤,有些狰狞,亮晶晶的眼睛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至于林国晟一家子,林庭文进ICU那天,陆卓衍陪着棠月去看了眼,隔着厚厚的玻璃罩子,看着林庭文浑身插着罐子,痛苦得放弃了挣扎。

离开时,遇到了林家的爷爷奶奶,他们知道棠月的配型成功了,是可以给林庭文做骨髓移植的。

认出棠月后,林家人拦着她,祈求她救救林庭文。

却被陆卓衍断然拒绝,“搞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女朋友全身上下,没有哪处的零件可以少!”

棠月笑了一声,看着陆卓衍。

林家人乞求不成,变了脸,先是道德绑架,说棠月是林家的一份子,不许她袖手旁观。

又是全家上阵,大骂棠月白眼狼,没有林家,哪儿来的她棠月,要她还生育之恩。

任凭他们怎么闹,棠月都只有一句话,“不可能,我男朋友说了,我全身上下,一块儿零件都不能少,何况我怕死,我要长命百岁,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林庭文因为没有配型,不治身亡。

陆卓衍很担心棠月会自责,好在棠月一切表现正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从葬礼开始,或者说是从傅小鲤去世那一刻开始,棠月就一直凭借一口气支撑着。

再不愿意承认,陆卓衍也明白傅小鲤之于棠月的意义。

——儿时没人爱她,只有傅小鲤陪着她;兜兜转转,少年时代又回到傅小鲤身边。

曾经傅小鲤的人生,就是棠月渴望的,所以才会宠着他。

而一起逃走的那些岁月,他们是彼此的家人……

“你家里没酒。”棠月嘟囔。

陆卓衍微微一怔,她说的是‘你家里’,还是不能把这里当家,当作归属么?

“有啊,咱们俩酒量堪忧,你确定要?”

“嗯。”

陆卓衍在酒柜里找酒。

棠月不知何时摸了过来,伸手拿起一瓶白葡萄酒,“喝这个?”

陆卓衍擡了擡下巴颏儿,“喝。”

落地窗半开半掩,室外春寒料峭,室内温暖如春。

冷与暖的中介线上放着两个蒲团,棠月坐在其中一个上面,下巴垫在膝盖上,两指捏着高脚杯,盯着楼下波光粼粼的月盐湖。

月盐湖的冰面融化,再也没有滑雪、打雪仗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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