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1/2）
第一百十四章
覃天弘不傻，从几人的表情里就看出来在他出去的这十几分钟里发生过什么。估计是任万睿那两人来过了，但是没谈拢。
他心里着急，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在一些扯东扯西的事情上，可是他们又是一个团队，任万睿那两人要是没参与到编曲排练中，到时候影响的还会是他们所有人的票数。
他自己还好，粉丝多大众投票稳定，这里的其他人却不一定了。
想了想，覃天弘还是说：“等过会我去A1看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其他人闻言赶紧点头。
这一等就又是好几个小时。
覃天弘再和任万睿以及刘和熙两人见面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了。
“走走走，带你吃饭去。”六点过十分，饿的饥肠辘辘的高可梨抓住沈妤妤的手，“刘和熙你也想别练了，不是说人多了食堂连饭都吃不饱了吗？赶紧一起去吃饭吧。”
跟高可梨学舞学得满头是汗的任万睿看向刘和熙。
刘和熙早就累了，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练习的手又酸又麻，尽管如此他面上的表情却是亢奋。
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这些天就是应该加班加点地把落下的那些补回来才是。
他擡起头对沈妤妤笑了笑，“沈老师，高老师你们先过去吧，我想再练一会。沈老师刚才说的我左手跟不上右手的问题我快要克服了。”他平时很少笑，更不会像现在这样露出两个显得他更加可爱的酒窝。
沈妤妤颇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顺便提醒，“注意手指肌肉状态，高强度的训练容易拉伤肌肉。”
别看古筝要用的就两只手，其实有多累只有真的练过的人才知道。尤其是练习节奏又强又快的曲子，光是一轮下来就足够让人手指发麻、气喘吁吁。
刘和熙放松手指仔细感受了一下指关节的张弛情况，确定只是正常情况下的肌肉紧张后轻松了口气。
“谢谢沈老师关心，我会注意的。”
高可梨心情不错地对两人挥挥手后，亲昵地挽着沈妤妤的手臂走了出去。
等舞蹈教室重新安静下来，刘和熙才重新看向自己手下的古琴。
经过刚才几个小时的练习，古琴比刚拿过来的时候看起来柔软了些，好似少了几分神秘感，多了重见光日的温和阳光，就和他一样。
玳瑁指甲刚放到琴弦上，刘和熙才注意到深色的琴身上落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
他诧异地回过头，对上了满头大汗的任万睿的视线。
任万睿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还被吓了一跳，“我打扰你了吗？”
刘和熙摇了摇头，“天快暗了，你先去食堂吧，今天半夜吵着饿我不会给你开小灶了。”
“咳咳…”任万睿脸一红，“咱们说好的不提这件事的。”
开小灶这事还要从食堂饭菜难吃说起。
不管男女、只要是奔着成团去的练习生就没有几个不控制饮食的，训练营索性就从源头帮他们控制了。食堂的伙食油水少样式少，天天就是减脂鸡腿和鸡胸肉的来回切换。
任万睿进训练营的时候没那么瘦，一周后愣是给饿瘦了一圈。
这本是件好事，但对有点吃货属性的任万睿来说却是痛苦地肠子都快打结了。再加上rapper学跳舞训练量加大，有几天把性格内向的吃货打击得差点想回家。
好在后来训练营开放了一次，任万睿借此机会跑出去囤了一堆鸡脚鸭脚各种零食回来。
作为和他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刘和熙的床底下现在还藏着一个小功率锅子，就是为了偶尔给任万睿开小灶打打牙祭。
至于为什么是刘和熙来，还不是因为任万睿那小子一碰到吃就没有半点自觉性，没人监督的情况下很可能自暴自弃煮上两三包泡面。
被提及窘事，任万睿身上的疲惫都因为尴尬减少了一半。
他连拍了两下刘和熙的肩膀，催促道：“你快练吧，让我听一下和刚才有没有进步。”
刘和熙弹了这么久，自己的耳朵早就有点不太能辨别好坏了。他忍不住略带期待地看着任万睿，询问道：“我下午的练习里你觉得有进步吗？”
任万睿眉头一挑，声音都无意识地放大了一些，“当然有啊！沈老师都快手把手教你了，我还没见过这样认真负责还愿意一对一的老师。”
托刘和熙的福，他也得到了高可梨一对一的指导。
刘和熙点点头，说：“沈老师很厉害。”
任万睿不是很懂古筝，但是想了想他还是评价道：“和熙，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弹得很好了，可是和沈老师有些没得比。沈老师的弹奏中很少会出现有些不协调的或者刺耳的声音，你的演奏中却偶尔会有。”
刘和熙轻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一时间他眼中的敬佩也跟着流露出来，“是我的左手重音不够突出，衬得右手音旋突兀。沈老师左右手琶音匀称，该丝滑的地方丝滑、该转弱的时候转弱，她是真的厉害。”
任万睿耐心地听着他讲。
外行人并不是很能听得懂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但他还是不明觉厉。
尤其是这么厉害的沈妤妤还是他们的导师，他觉得有沈妤妤在刘和熙肯定能够练地很好。
任万睿便擡手鼓励地拍了拍刘和熙的肩膀，“别着急，我相信你说的那些都是可以被你克服的，再说了有沈老师在你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他鼓励人的时候语气很坚定，连带着刘和熙的情绪都被他带动起来。
刘和熙点头，抚着琴弦的手指都好似更坚定了几分。
“我再练习一遍。”刘和熙说，“等这一遍结束我们就去食堂吧。”
任万睿小鸡啄米，“嗯。”
食堂的严苛果然是刻进练习生们的DNA里的，不过是六点出头去食堂的路上就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高可梨说估计除了任万睿那两人其他人都在食堂。
高可梨也不着急，在去食堂的路上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沈妤妤。
两人是并排走着的，沈妤妤目视前方，高可梨则是将脑袋直接左转九十度审视着身边的人，那眼神饶是沈妤妤都没有办法装作没看到。
眼看都快要装上柱子，沈妤妤赶紧用一根手指将高可梨的脑袋给转了回去。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别连路都不看了。”
高可梨轻哼了一声，埋怨道：“我问了你会如实回答吗？”
沈妤妤轻笑，“能回答的问题都会告诉你。”
“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嘛。”高可梨总算是看路了，她语气中还有一点点的哀怨，“你以前都没有告诉我还会弹古筝，亏你上这个综艺我都要担心死了，没想到你根本就是深藏不露。”
沈妤妤心中闪过一丝无奈，没想到高可梨在意的居然是这件事。
她有些好笑地看了高可梨一眼，不太在意地说：“我只是学过一点，没有学精的技艺常挂在嘴边不就成了卖弄了吗？这不算什么秘密，更不是什么深藏不露。”
高可梨：“……”
要不是知道沈妤妤就是这样的性格，她都要以为这人是故意在卖弄了。
想了想她突然换了个问题问沈妤妤，“你觉得刘和熙弹奏的水平怎么样？”
“还可以吧。”沈妤妤中肯道：“挺认真挺好学的，基础也还算稳固，但是对音准的把控还不够。”顿了顿，她有些含蓄地补充了一句，“也可能是那架古琴的问题。”
高可梨撇了撇嘴。
她想评价一个学了十二年古筝的琴手为“基础还算稳固”的也就沈妤妤了。她小的时候也是被父母送去旁听过几节古筝课的，刘和熙那样的，虽然有缺点，但绝对称得上专业级别。
至于沈妤妤的演奏，高可梨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当时那个国家级别的古筝老师都没有她厉害。
沈妤妤的演奏不仅是听觉上的盛宴，就连看她弹琴都是一种享受。
一想到这么厉害的人还是自己的朋友，高可梨心里忍不住的骄傲。
快到食堂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最初想问的问题，“话说你学了多久，应该是比十二年要久的吧？”
沈妤妤脚步微顿，神情有些思索起来。
高可梨一愣，“你练琴都没有十二年吗？”没有十二年竟然就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水准？！她是天才吗！
“我只练了几年。”沈妤妤说：“但是教我的人都是很厉害的琴师。”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高可梨觉得自己就是天才面前的那个笨蛋。
她试图挣扎一下，“所以是练了几年。”
“八年不到，七年多。”
“那你的老师都是谁啊？”
沈妤妤目光散了散，不知怎么的就笑起来。
“他们啊，都是些很厉害的人，你不认识的。”
高可梨噘了下嘴，“我可以认识，下次带我见见。”
沈妤妤但笑不语，并没有接她的话。
见不到的，她想。
就连她想见那些人都已经见不到了。
“沈姑娘，您怎么才回呀！”
一道身影冲过来，飞快地执起沈妤妤的手往御膳房拉，“小王爷吵着闹着要吃您做的莲花糕，翠心做得不得他的胃口，被他命人拉下去打了好几板子。”
小王爷是皇帝最小的弟弟，只比太子大了一岁。
这个顾宝怡小王爷最是霸道，得了皇上赏的好几套宅院都不肯歇，隔山差五就要回宫里闹一通。皇帝已经没有几个弟弟了，和他年龄相仿的被他杀的杀，也有死在战场上没回来的，只有顾宝怡和他的纨绔十二哥还活的好好的。
皇帝喜欢顾宝怡这种不管不顾的性格，宁愿他天天欺负宫人也不会管束他。这不，顾宝怡就闹到御膳房来了。
彼时的沈妤妤不过十二出头的年纪。
顾宝怡不怎么欺负她，之前也用一盆面粉撒过她，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差点被自己的褥子捂死，撕开那层丝绸被套才发现里面居然装满了面粉。
顾宝怡胆子不太大，自那以后也不敢再来找她，想吃什么都要找人传话。
拉着沈妤妤的是现在不太受宠的五阿哥宫里的嬷嬷，五阿哥性格古怪受到其他兄弟姐妹的欺辱，默默都被打发到别的地方做事。他的嬷嬷惦记着他，来了御膳房以后和沈妤妤走得很近，这才能把五阿哥养的好好的。
嬷嬷的手劲有些大，拉着沈妤妤手的时候捏住了她的伤口，惹得沈妤妤眉心一皱，被烫了似的往后缩了手。
“哎哟，怎么了这是？”嬷嬷被吓了一跳，赶紧拉着沈妤妤的手查看。
掀开宽大的袖子，只见她白皙的手背上横着竖着有好几道红痕，仔细看连手指上都有细细小小的划伤。在这宫里竟然还有人敢伤御膳房的沈姑娘，她可是小小年纪就得到过皇帝好几次打赏的红人！
嬷嬷的脸上划过怒意，“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她声音不小，沈妤妤赶紧擡起小小的手捂住她的嘴巴。
“嬷嬷别声张。”沈妤妤说：“这是我不好好练习该受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嬷嬷一脸莫名，“夫子打的？”
沈妤妤摇了摇头，小小的脸上是难以描述的认真，“是琴师，我以后要变成像琴师那样厉害的人。”
嬷嬷看着她的脸，好似听到了什么鬼故事。
“沈姑娘，可你是我们御膳房的呀，没了你我们怎么办？”一想到没有这小姑娘这么厉害的御厨掌勺，嬷嬷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连皇帝都爱沈姑娘做的菜，她怎么能去当什么琴师呢！
琴师说到底就是优伶，那是上不得台面的呀！
好在沈妤妤也没有要离开御膳房的意思。
她自顾自地往御膳房里走，并对嬷嬷道：“这是我自己想学的，娴妃娘娘还说让我下次去她宫里跟她学呢。不过这事我不想太多人知道，嬷嬷你要帮我守住这个秘密。”
宫里的规矩嬷嬷还是懂的，她连忙点了点头。
但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还是传到了顾屿的耳朵里，当天下午他的贴身护卫就带着两瓶上好的膏药来了。
护卫道：“沈姑娘，这是我家主子托人找来的祛疤药，你一定要记得用。”
那是两个青花瓷花纹的罐子，上面还用行云流水的字写着德悦坊。
沈妤妤拿着药膏，惊讶地手都抖了一下。
德悦坊是邻国一个名气很大的民间医药铺，听说德悦坊的掌柜是神医，他配置的胭脂和药膏都是顶顶好的，光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想邻国使者前来上贡的时候带的是十瓶德悦坊的胭脂和十瓶祛疤膏，这就足够证明德悦坊有多珍贵了。
沈妤妤何德何能能用连娘娘们都没用的上的药膏。
她赶紧把药膏还回去，“苏侍卫，还请劳烦你把药膏还给四皇子，我没必要用这些的。”说着她还露出了自己的手给苏侍卫看，“你看，只是一些小红肿。”
苏侍卫是个脸上表情比顾屿还少的，闻言他连头都没低一下，只是毫无感情地说：“沈姑娘，我是奉命行事。”
沈妤妤都快无奈了，只能说出实情，“我这是练琴练得，今天刚消肿明天可能又被琴师教训了，这药膏我是真的不需要。”
对她的话，苏侍卫没有丝毫意外。
他微微颔首，抱着自己寸步不离的剑道：“我知道，四皇子也知道。”
沈妤妤面上一喜，“所以——”
话音未落，苏侍卫已经轻飘飘地把话给截了过去，“所以主子已经教训过那个琴师了。”
沈妤妤：“？”
苏侍卫面无表情：“下次他不会再对沈姑娘动粗。”
沈妤妤：“……”
顾屿的操作让沈妤妤哑口无言，可这确实又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事实上琴师不是每次都会动粗的，他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用小木条抽她的手背。
别看沈妤妤这人性格坚韧，实际上是常会做出来一些半途而废的事的。
娴妃娘娘酷爱琴，便从天南地北找来了几个琴艺十分精湛的琴师，其中一个还是曾经南堂四贤中的一名。娴妃的宫里偶尔会举办一两次宴会，沈妤妤和她关系不错每次都会被她的宫女请过去。
多看几次抚琴，沈妤妤心中也对琴产生了好奇，那双手就好像闲不下来似的想要触碰琴弦。
来来回回地请求了好几次，琴师才同意教她。
她手指修长灵活，又长年累月地泡在音乐声中，要想学琴对她来说不是那么难的事。学了几个月以后她的琴艺就从一窍不通到了入门，向来严格的琴师对她态度都好了不少。
大概是学得有些轻松，年轻的沈妤妤又难免心高气傲，她开始有些松懈怠慢之意。
当初好话说尽的是她，现在态度轻慢的也是她，这让爱琴如命的琴师怎么受得了，当然是折了小木条就抽在了沈妤妤懒洋洋的手背上。
沈妤妤并不觉得生气，她被教训了一番后感受到的更多的是羞愧难当。
当天晚上沈妤妤又找上了琴师，她为顾屿说的话道歉。好在琴师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了解了情况后就让这件事过去了。
只不过在准备回去的时候，沈妤妤听到两位琴师在身后说。
“妤妤和那位四皇子是什么关系，感情真不错。”
沈妤妤心想，她一个平头百姓跟皇殿下能有什么关系，大概是主仆关系。
刚想完，便听到另一位琴师道：“青梅竹马吧，妤妤从小在宫里长大，四皇子又这么紧着她。”
后面的话沈妤妤就没太听清了，她也不敢听。
她一不是皇族贵女二不是名臣之子，当顾屿的青梅，她的身份怕是不够格。
那天晚上回到御膳房以后沈妤妤久久没能睡着，有些事好像变了，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化……
琴师事件后沈妤妤好几天没见到顾屿。
平时她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顾屿的，他比她忙很多，小小年纪不是在学堂就是在军营。但是像这几天这般连苏侍卫的身影都没见到的情况却是少见的。
直到一周以后，沈妤妤被侯月郡主拉去给太子殿下助威。
那天不知道是个什么节日，身体不怎么好的太子殿下居然有兴致跟人拔河。从沈妤妤的位置只能看到正对着自己的顾之礼。
年仅十四的顾之礼已经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长相清俊气质温和，即便是手上拉着纤绳，看上去也跟拿着书卷一般，充满了书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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