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分寸(1/2)
自有分寸
古青城来往热闹的城门口,一辆装饰华美金贵的八驱马车风驰电掣,轰隆隆飞快驶过城门口,过道时激起的尘土腾飞,路边一个挑着担子的卖货郎情不自禁侧过身掩住脸,呸呸了两声,没好气地朝着那辆冲入城中渐行渐远的马车骂了两句:“赶那么急,找死啊你!”
他被马车扬起的灰尘扑了一头一脸,此刻放下自己担着的货物,一脸晦气地拍打着自己的衣裳。
“你好?”
这个娇俏甜美的声音使得卖货郎身子一酥,他诧异地停下自己抖落灰尘的动作,看向声音的来源。
不知何时,他的面前已经站了一个穿着脏兮兮灰色斗篷的人影,她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戴着的斗篷帽檐下罩着一张黑色的面纱,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即使这样宽大的斗篷也掩不住她如柳的细腰和傲人的身段,这个少女看上去个头娇小,头顶的灰色帽子却不知道为何凸出了好大一块。
卖货郎下意识对上她的眼睛,在目光交汇这一刻,他像是被迎面打了一棍,晕头转向,被迷的七晕八素,失去了任何反应能力,只能痴痴地看着她。
朝霞织伸出手,在他面前摆了摆手,娇憨纯洁的眼神配上她这下意识的动作,显得既妩媚又无辜:“这位哥哥,麻烦请问一下,这里就是古青城吗?”
卖货郎这才猛然惊醒,他立刻面红耳赤,心跳如雷地点点头,面对着仅仅露出一双眼睛的朝霞织,如同是见到仙女下凡一般,从心底感到了惊艳和紧张:“是的,这里就是古青城。”
狐妖一族天生魅惑,继承了若烟一半血统的朝霞织,举手投足间,总有着让人怦然心动的勾魂魅力。
面对这样一双剔透而魅惑的眼睛,没有哪个普通人能有招架之力。
朝霞织长舒一口气,甜甜一笑,狐貍眼眼角微弯:“谢谢这位哥哥。”
说罢,她径直越过他,朝着古青城里走去。
“等等!”卖货郎出声唤她,见朝霞织停步,转身看来,他挑着扁担快步走过来,怀着一丝期待道,“你要到古青城做什么?是找人吗?”
他见她年纪轻轻,孤身一个人,袍子脏污还裹得这样严实,大概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又是这样风尘仆仆,想必是赶了很远的路,不由得好心道:“如果是要找人,我可以带你去,我在古青城卖了这么久的货,走家串巷,这地方,我熟。”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卖货郎对上她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颤,再度意识恍惚。
她可真美啊。
这双风情万种又纯洁天真的眼眸如此澄澈,长长的睫毛上都沾着灰尘。
这世上为什么会生有这样让人神魂颠倒的天生尤物?
这一路从雍云洲赶到天启洲,朝霞织对路人的示好早已见怪不怪,她摇摇头,真诚地笑道:“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卖货郎愣了一下,朝霞织已经转过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古青城。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古青城中,卖货郎这才回过神来,站在原地,许久才感叹道:“唉,真不知道那帽子下,该是多好看的一张脸啊!”
在踏入古青城地界后,朝霞织悄无声息地汇入人群中。
她低着头往前走,帽子下的那一团动了动,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悄悄地拨开她头顶的帽檐。
帝江盘在她的头顶上,此刻趴着她的头发上,小声道:“你可千万不要暴露了你半妖的身份,仙门可不会容忍半妖的存在。”
这一路上,她和帝江日夜不停地赶路,此刻终于抵达了古青城。
离九岭就差一步之遥。
朝霞织擡起手,将它的爪子拨回去,小心地将帽檐拉低,小声地说道:“知道了。”
昨晚她实在熬不住,在树上打了个小盹儿。
一觉醒来,却没有了帝江的身影,朝霞织寻了它半天,才在九岭附近的小径上将它拦住。
“九岭这地方让我一只兽去也行,我是神兽,仙门不会找我麻烦,但你是半妖,要是他们发现了你,可就麻烦了!”
帝江被她揪着后颈皮,一个劲地乱扑腾,三对翅膀不停地扑扇。
朝霞织将它整好,放在自己的头顶:“不是说好了吗,用你的瑞气盖住我的妖气,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帝江语气不甘:“且不说我们找不到上九岭的路,再说,咱们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朝霞织理好了自己的发髻,认真地说道:“不会被发现的,再说,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就跑!”
帝江唉了一声:“万一跑不过怎么办?”
朝霞织信誓旦旦,成竹在胸:“大不了我就当场变成人!他们总不能把我一个同为凡人的修士给怎么样。”
“机会只有一次,要是真变成人了,可就不能再变回来了。”帝江盘在她的头顶,六只爪子掏出六颗东珠,祥瑞之气蒸腾,笼罩朝霞织的全身。
朝霞织将它顶在头顶,继续往九岭的方向前进:“变成人也没什么不好呀。”
帝江叹息道:“变成人自然不好了,那样你就只能活短短的几十年,就算是作为修士,也至多不过三四百年,再不能像妖一样,享受数千年的寿命了。”
听到这话,朝霞织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母亲,眼中浮现深深的遗憾:“要是娘亲还在,就好了。”
她刚生下来,只记得母亲那略带药香的手拂过她的头顶,充满了怜爱和疼惜。
将自己学过的一切蛊毒和岐黄之术尽数传递进她的妖丹里后,若烟就魂飞魄散而亡。
而后这一百年里,朝霞织对母亲的所有记忆都只能从父亲的口述中得来。
她顶着帝江,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路沿着行人指引,终于抵达了九岭山脚下的古青城。
但是九岭作为避世宗,并不与凡世相通,他们的宗门到底设立在哪里,山下的凡人也并不清楚。
她在这里转了半天,碰到这么多来往的凡人,到现在都没问出来一个有用的讯息。
“不是啊,你凭什么冲着箫箫表妹发火啊!”一个人高马大的白衫少年护着背后穿着绫罗锦缎的少女,脸上很是不服气,他站在客栈门口,面对着一个同他一样穿着白衫的青年,“那个玉临渊现在是众矢之的,仙门公敌,你倒好,为了她顶撞仙尊,被九岭遣返江南不说,如今还要为了她,同箫箫生气?!”
玉临渊?
听到这个名字,朝霞织立刻顿住脚,站在客栈不远处的路边摊贩旁,暗中观察。
江承恩站在客栈门口,挡在江暮辞面前,护着身后正一脸委屈的乔凌箫,指着江暮辞鼻子骂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挑断了挑箫箫表妹手筋吗?哥,你是不是被鬼迷心窍啊,被师尊呵斥都没让你清醒吗?!”
江暮辞眉宇间笼罩着一抹郁色,他疲倦地说道:“承恩,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早同你说过了,那是我们犯错在先,招惹了她,不然那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她何必对我们下手——”
江承恩恨恨道:“她孤苦无依个屁!一个弱女子会兴高采烈地挑人手筋?一个弱女子会引诱她的师尊?!如今连九岭的剑尊都被她所迷惑!你还搁这弱女子呢,我看你纯粹是脑子弱智!”
他劈头盖脸地将江暮辞臭骂了一顿,余怒未消地啐了一口,拉过身后乔凌箫的手:“我们进去,箫箫,别管他了,让他一个人呆着吧!”
江暮辞站在客栈门口,叹了口气。
他走到客栈旁边,烦躁地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在朝霞山被搬走之后,仙门大肆追捕下落不明的玉临渊,虽然对剑尊元浅月的态度模糊,但总归是要一起抓捕回来的。
而在仙门的议会上,作为新生代弟子的江暮辞竟然公然反对追捕玉临渊的计划,站出来违背师命,被虚寒子一顿训斥,让他离开九岭,回江南家中冷静冷静。
这已经是变相的逐出师门了。
而在江暮辞收拾包袱离开九岭之前,江承恩一个劲劝他去找师门认错,都被江暮辞拒绝了。
江暮辞和江承恩毕竟是亲兄弟,在江暮辞离开后,江承恩放心不下自己的兄长,还是跟着他一起下山了。
在这途中,他几次三番地劝他回去,可惜江暮辞铁了一条心,不肯回心转意,兄弟俩一路上争吵不断,各自都在心头窝了一团火。
恰巧刚刚定下客栈的时候,乔凌箫又说起来玉临渊当初在客栈挑断她手筋的事情,江暮辞忍不住发了一顿火,说了两句重话。
瞧见乔凌箫被他训得泪眼汪汪,一向极其顾着自己表妹的江承恩立刻就爆发了出来。他和江暮辞大吵一架,此刻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只剩下江暮辞一个人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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