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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价还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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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个鲛人。

即使没有亲眼见过鲛人,但她在九岭这十年志怪也看得不少。能长得这样昳丽梦幻,又生有蓝色的眼睛,那只能是鲛人了。

要是在往常,她肯定要把这个鲛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个够。此刻龙千舟却顾不得多看这个鲛人几眼,只觉得惊慌失措,心都吊在了嗓子眼。

玉临渊果然与魔族有勾结!她果然会成为魔神!

玉临渊手上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把剑,正是九霄,流畅的线条和浑然一体的碧蓝色剑柄正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微微颤动的剑身上,月白色的剑穗轻摆,流光溢彩的剑鞘让人挪不开眼睛。

玉临渊纤细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剑身,也不说话,仍然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

从马车外飘过的浮云连绵浸带着丝丝凉意,看来她们在天上。

在心里把司婉吟的名字念了一百遍,龙千舟这才勉强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问道:“玉临渊——婉吟呢?!”

她的心都拎在了嗓子眼里,生怕听到什么不能承受的答案。

玉临渊似乎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旁边舒宁影侧眸望了望外头的浮云下的连绵山岭,替她答道:“回九岭了。”

龙千舟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这才稍稍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身子,颓然地坐在马车上,酝酿了半响,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舒宁影沉默了,旁边镜沉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龙千舟,充满了警惕和打量。

玉临渊长睫下漆黑的眼珠一转,落在龙千舟的面上,饶是她天家贵女,此刻也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压迫和威胁感。

那双眼睛漆黑冰冷,冷得像是冬日里的冰雪,目光所过之处犹如针刺,令人心生惧意,彻骨生寒。

见鬼了……上次见到的玉临渊是这样的吗?

龙千舟被她扫了一眼,霎时间有些怀疑自己上次所见到的那个跟在元浅月身边的玉临渊,和今日这个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玉临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同她说话,思虑片刻,她停下手里的九霄,收敛眉眼,屈尊降贵地开了金口,扬起一边眉梢,语气讥诮地问道:“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不想知道!龙千舟被她的话激得一个哆嗦,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玉临渊身上并没有魔气,龙千舟的辟邪手镯也没有一个起反应的。她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披散着头发,连最后的这只玉簪都被玉临渊折了,只剩下两只手上十几个手镯。

龙千舟慢慢地摸到手腕上的手镯,心都被攥紧了。她浑身血液好似沸腾起来,紧张地往一个藏着遁逃之术的手镯上探去。

镜沉霜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的动作。

玉临渊将九霄放进归墟里,垂下长睫,嘴角微勾,轻轻叹了口气:“别在我面前卖弄小聪明。”

龙千舟的手立刻僵在了原地。

玉临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像是看见一只被吓得浑身紧绷的小兽,忽然间又起了逗弄的兴趣,轻笑道:“怎么这么紧张,我是个人,不是魔族。”

她伸出手来,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自己耳垂上的黑色耳钉,泛着金石冷光的黑色材质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这五道天机锁可都是好东西,只要我化身成魔,就会立刻嵌入我的魂魄里,叫我遭受凌迟之痛,神魂俱裂,还怎么能跟你在这里好好说话呢?”

龙千舟愣了一下,对面玉临渊将手收了回去,微微一笑。

“这可是师傅亲手给我戴上的,我都舍不得摘下来。”她抚摸着自己颈脖上的玉白项圈,神态自然又散漫,“师傅的心真狠啊。”

片刻后她又笑了起来,乌发雪肤的脸庞上,澄澈透亮的眼眸里浮现一种的近乎病态的贪婪:“不过我就喜欢她对我这么狠。”

明明这样温软无害的脸庞,明明轻柔灵动的嗓音,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能让龙千舟感到脊背发凉。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这样说话更吓人了!

龙千舟脊背发凉,敢怒不敢言。

看样子玉临渊并没有取她性命的打算。龙千舟壮着胆子,嗫嚅着开口朝她问道:“你怎么没跟元师叔在一块?”

反而跟舒宁影和一个鲛人混在了一起?是她叛逃了吗?

玉临渊放下手,手指微屈,轻扣了扣马车里的茶几,面上神色复杂,慢条斯理地说道:“师傅回九岭了,至于我,我有别的事情要做。”

龙千舟听她这样说,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半,转瞬又疑惑地看着她,忍不住还是惴惴不安地问道:“那我……”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自己就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带上她能有什么作用?

玉临渊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说道:“我需要一个卧底,给我里应外合,随时可以给我监管九岭的动向,司婉吟的身份和性格,很适合来当这个卧底。”

龙千舟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怒声道:“婉吟嫉恶如仇,平生最痛恨妖魔邪祟,宁死也不会与妖魔为伍,你要婉吟去九岭做卧底?!背叛师门为你这魔神卖命?!不可能!她绝不可能答应!”

玉临渊微勾嘴角,轻笑道:“你看,连你都知道不可能,那说明卧底这一职,她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龙千舟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控制住了她吗?”

玉临渊朝她微微挑眉,用怜悯的语气朝她柔声说道:“我哪里用得着什么法子控制她?你在我手上,她就会心甘情愿为我做事。”

龙千舟恨声说道:“不可能!你就是杀了我,杀了她,她也不会与妖魔同流合污!婉吟不是那种会屈服的人!”

玉临渊点点头,十分赞同地拊掌,微笑着说道:“是啊,司婉吟是个不怕死不怕痛的硬骨头。但你不知道,有时候,折磨一个人,不一定是要落在皮肉上呢。”

龙千舟瞪着她,一时间怀疑她是在诓自己。但玉临渊诓她能有什么好处?

片刻后,龙千舟才浑身发颤,一脸愤恨交加地说道:“你让她做你的卧底,就是葬送了她的前程!婉吟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这辈子最大的志向就是钻研剑道,修炼剑术,你这样做会毁了她——”

她说着说着,越想越委屈,又气又恼又恨,竟然落下泪来,泣不成声。

玉临渊啧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对麻烦的厌弃和鄙夷,龙千舟擦了擦脸,面上早就是一片温热湿润,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她干脆捂着脸哭起来:“你要卧底,我去做你的卧底不就行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放过婉吟吧!当我求你了,你放过她吧!”

她哭得又伤心又恼恨,龙千舟从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过去的十年里好逸恶劳的恶习。她仗着自己出身高贵,身边又有司婉吟,整天摸鱼划水,没有认真修习法术,才会在今日陷入如此被动的地步:“你让我叛出师门也不要紧,你让我成魔也不要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不能毁了婉吟的前途,她好不容易才当了济生宫的亲传弟子,让她去当卧底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我去,我去当卧底成吗?!”

玉临渊盯着她,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景,片刻后,她才轻柔一笑,阴鸷而轻缓地说道:“你觉得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龙千舟哭声一滞,擡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她从不相信世上有对旁人的爱恨情仇做到完全无法共情的人,但此刻,她亲眼见识到了。

玉临渊根本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感情,她的心是金石浇筑,只有非人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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