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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落神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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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早已是个死人了,甚至没有轮回——但那又何妨?

她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自己的过去,甚至没有功夫去细究如何使自己从残缺的命格中获得解脱和安宁。

于此刻,她有更要的事情。

她是剑尊,她有重担。但凡她神智尚存,便要恪守本心,无愧于行 。

玉临渊接过九霄,她将九霄别在身上,擡起头来,恰好看见元浅月脸上眉眼轻垂,露出一个黯然的笑容。

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某个地方,这个笑容如此复杂而悲哀,又带着一丝看破红尘的释然和自嘲。

这是玉临渊曾经见过的笑容。

……在濒死之人,心愿已了时回光返照的脸上。

只是一瞬,元浅月立刻收敛了这幅叹息般的神情,看向玉临渊,说道:“事不宜迟,我立刻出发去九岭。你要去什么地方,不用同我说,临渊,凭借九霄,我也找得到你。”

她不能再将玉临渊当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徒弟来看。她有自己的计谋,自己的打算,只要她说过不会戕害苍生,那她就相信她。

玉临渊点点头,元浅月经过她的身边,朝屋里走去,与她擦肩而过。

玉临渊忽然开口唤道:“师傅。”

元浅月顿住脚步,向她看去,玉临渊转过脸来,露出一丝狡黠而残忍的神情,轻声说道:“师傅,与我同行,说不定是一条不归路。”

要保下玉临渊,就代表她要以自己的剑尊之名去为玉临渊说服四大宗门。

要保护一个命中注定会成为魔神的弟子,这并不是一个心怀苍生的剑尊该有的所作所为。也许她会被整个仙门厌弃,甚至被仙门当做丧心病狂的叛徒,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说不定会遗臭万年,不得善终。

她终于如了玉临渊所愿,以几乎可预知的方式,一步步跌落神坛,趟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眼睁睁地看着圣人跌向她所在的黑暗,她在深渊中如愿以偿,却又在此刻感到了无法抑制的心痛。

元浅月看向她,玉临渊姝丽柔美的脸上,竟然罕见地出现了一抹从未见过的动摇。

从一开始,她就打定主要,要以保留人身承受魔神之力的未来去诱惑元浅月,此刻却又后悔将她带上贼船后将会发生的事情。

那是几乎可以预料到的同门倒戈,刀剑相向。

任她机关算尽,任她心思诡谲,她总归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孩子,此刻发觉自己将元浅月的将来彻头彻尾地拉下泥沼,行将就错之际,忍不住也会有所迟疑。

元浅月怎么可能想不到自己要与玉临渊同行的代价?

这一趟回去,就算是将玉临渊的计划全盘托出,仙门也不会理解,不会赞同。只要她一意孤行,仙门必然将她视作同谋,自此以后她再不是剑尊,也并非邪魔,她为两道所不容。

元浅月朝她轻轻一笑,说道:“临渊,这世上我别无他求,只求无愧于心。”

玉临渊轻敛眉眼,微微低头,在元浅月离开后,她的脸上痴迷和狂热像是燎原之火熊熊燃烧,蚀骨刻心的贪婪像是潮水将她灭顶,连呼吸都在诉求着渴望。

——看她跌落尘埃中,依然光芒耀眼,阳光终会穿过阴云,明珠从不曾蒙尘。

她太爱,太爱这样坚定不移,心怀信念的元浅月了。

即使渴望像业火灼烧着她的心肺五脏,但她是个善于忍受渴望,且耐心极好的猎人。这缓慢的编织罗网和循序渐进的引诱,朝夕,年岁,来日方长,她的滋味甚至值得她终其一生去捕捉和品尝。

比世上一切都珍贵,都美味。

夜凉如水,临水照江。

停在江边的飞魇马车挑了个好位置,舒宁影站在江边的一块青石上,圆月在江面上被波光粼粼的浮光打碎,昳丽梦幻。

江边露深湿重,飞魇马车停在江边的低矮树林边,一张偌大的绵软床榻凭空落在飞魇马车不远的地面上,四支雕花床脚华美精贵,顶上挂着月白色罗帐,罗帐上还垂着无数金珠挂饰,四周层层叠叠挂满了金线编织的垂幔轻纱,华丽得简直不像话。

龙千舟惬意地坐在床上,司婉吟一条腿跪在床沿上,正在慢条斯理地伸手替她摘下头顶上的一根蝴蝶簪子,眼角余光不时掠过江边相距不远的舒宁影,沉默无言。

龙千舟也忍不住看了几眼舒宁影,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司婉吟道:“你说这舒师叔,是不是想跳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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