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戈的刺客（2/2）

话音刚落，他便带着剩下的两人抽身离开乘坐顶层专属的电梯一路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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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毛！玩什么呢！赶紧把这老头子的头盔毁了！”

“还用得着你说？”赤川抿着嘴，神情好似凝结了一层寒霜，举枪的手臂依旧维持原样动也不动，眼前的数排AI兵正渐渐靠近呈包围状。

信息传得可真快，三分钟之前这些AI还为他马首是瞻，现在就已经叠代完毕，认定自己为必要消灭对象了。

他边想边用余光扫了眼坐在身后的老人，闭着眼睛眉头微蹙的样子，此番下来也不必像从前那样恐惧了。

虚拟世界的钟永生在得知后路被切断的瞬间就已经几近疯狂，他的面孔在不稳定的信号中时而年轻时而衰老，浑浊的眼球映出此刻严峻的情况，他眼睫颤动还不死心，暗中计算卡顿频率伺机反击。

高处悬空的格子缓缓降落，过程中赵泽阳连同其他同学们死死抓住陆之宇的腰和衣服以便他整个人倾身向前将摇摇欲坠的叶汀接至自己这边。

随后，格子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只剩三面的外壳迅速化为虚有。

叶汀在落地的剧烈震动中醒过来，他止不住的咳嗽，墨绿色花纹烙印在脖颈处与几条青筋相互交错，步伐虚浮间还不忘拍了拍陆之宇的肩示意他先带着学生们离开。

林枫烨大步向前，一把揽过叶汀紧紧抱住几乎要把人揉进身体，像是之前一直闷着的一口气终于舒出，这下心才放到肚子里。

“汀哥，咱们回家吧。”

“嗯，好。”

唰得一声，钟永生气急挣脱禁锢，右手攥拳直接划破空气猛地逼近，林枫烨反手以掌心接住后用力朝反方向一掰，应是外面的赤川已经成功剥掉几条信息流导线，对方的力量被削弱很多，露出真实力道。

叶汀脸色发白不似真实存在的人类，垂眸低声道：“你知道赞歌计划是注定失败的。”

“你是说代码中的那些幼稚手段？”钟永生被按倒在地，冷笑一声，恢复粗哑的声音，“早就清除干净了。”

“我与这个东西朝夕相处过九年，你觉得我会只埋这一个暗雷吗。”

林枫烨眼皮跳动，他一早知道叶汀在心里做了某个足以扭转结局的决定，只是一直没有想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是刚刚打心底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叶汀转过头朝他虚弱地笑了笑，地面出现几道细微裂痕，像火山喷发般突然开合，最下方的海水味道喷薄而出，这代表虚拟世界已经不再完全。

林枫烨下意识伸手死死牵住这个随时打算牺牲自己的人的手，就算对方拒绝也绝不松开。

“喂！还活着吗。”赤川的声音传进来，比之前更加清晰。

“开始吧。”林枫烨应声道。

轮椅周围所有缠线都已经被切断，赤川收到信号后一秒踢翻头盔，蝴蝶效应转瞬即逝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四散而开。

虚拟世界濒临消亡的前一刻，命令权落在林枫烨手中。

他朝完全老态化，失去行动能力的钟永生挥了挥手，执行与他之前设定的完全相反的命令。

彭！

当AI接收到两条重要且相反的制约力时，周围汇集箱与信息板等机器相继爆炸，外面的轮椅与一众AI兵残骸也是同样，灼热的温度烤焦皮肤，黑烟滚滚淹没整个视野。

赤川后退两步，马上反应过来加快脚步，胳膊交叉挡在身前，顺着破碎的玻璃窗纵身逃出。

都结束了——

整个玄青城像被两只隐形的大手来回波动，建筑迷离扭曲，各种权限尽数崩盘。

响声接二连三，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火舌席卷万物。之前的林枫烨惧怕与火有关的一切，而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身前痛苦不堪的人，急于找到破解方法。

叶汀身上数道实验标记变得越来越烫，好像随着断裂毁灭的机器同步步入深渊，一时间大脑空白，只觉得满身疮痍，身上能断的骨头全都已经断了。

自己不安全。

他推开林枫烨，细长胳膊滑落出去，退步，后仰，像一颗小而沉重的卵石垂直坠落。

碎屑残片横飞，在两人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叶汀即将掉入火海时，林枫烨用绳索枪半空拦截，但可惜火势太猛，绳索枪勾住的铁架坍塌。

他没有犹豫放弃武器，只身抱着叶汀护住他的后脑朝水面摔去。

目前的信号断断续续得越发厉害，如果落定时是虚拟世界则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是现实世界……

便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够获救。

世界很快变得不清晰，像打碎的万花筒反射出各种流光溢彩。

很多人破音叫喊的声音、水声、直升机嗡鸣以及警报声交织在一起，嘈杂混乱，撕裂耳膜。

一阵强风席卷过来，分不清世界被关了静音还是听觉依然丧失，耳边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