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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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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槐花正开,清河殿都散着淡淡的槐花香,主子交给她一个方形锦盒和一个信封,她听见主子说:“锦盒之中的东西只要有人来寻,便可给。”

“但是,信封只能交予君卿殿的小殿下。无论他何时来寻,只要他找到你,你就给他。”

她一口应下,未曾料到第二日就传来主子因病自刎的消息。

因病自刎?

她竟不知主子何时生的病。

也就是那时,她才明白主子交予她的任务是多么重要。因心中念着主子,她不愿离开,可呆了两日,她发现,不离开不行,宫中鱼龙混杂,在这个皇权□□的地方,不可控因素太多。

她装了疯,卖了傻,如愿出了皇宫。

可谁知锦盒看着名贵,出宫前就被同殿宫女抢了去,还未拿回,就被逐出了宫。她心有不甘,便每日在宫墙外徘徊哭嚎。只去了几次,就被守城侍卫打了个半死,之后就再没去过。

锦盒没了,她便揣着信封,拿命护着。

颠沛流离至今,全靠装疯卖傻,乞讨为生。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风花雪月,一年又一年,如此循环往复。

她慢慢的等,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等着小殿下来找她,将信封交出去,完成对主子的承诺。

期间也有不少人找过她,在她身上施加刑法想撬出消息,她痴颠,她疯傻,她一问三不知,装了七年的疯子,茍活自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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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人安顿好后,顾时殷坐马车回了皇宫,心情远比去时沉重。

酉时,天已昏暗,沿途灯火照进马车,投下斑斑光影,耳边是车轱辘碾过厚实雪地的声音,还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响,又下雪了。

他想着女人说过的话,垂眸喟叹。

她一直等着他,若他不顺着信件往下查,不来找,那么她又要等多久?

前世他就没来找,他无法想象女人听见君卿殿失火,光熙帝驾崩时的心情,等了近十年,换来一句等的人死了。

许是断了执念,余生轻松,又或是没了信念,崩溃至死。

他正想着,却听九一道:【听方才宫女所言,清妃一共交予她两样东西,一是锦盒,二是信封。锦盒在出宫前被人抢了去,猜测锦盒内应是那些未被销毁的信件,后百里墨深查,怕是从这得到的信件,那名手持锦盒的宫女就是人证。】

【人证知晓的东西应当不多,其中免不了百里墨的操纵。后人证被百里兮杀害,线索也就断了。】

【百里墨应该也去找过那名宫女,但见她疯癫痴傻,探不出消息,才就此作罢。】

九一继续分析道:【清妃之所以留下信件,兴许是为了多留下一点东西,让你有线索可查。毕竟年代一旦久远,当初的东西就什么都不剩了,后续百里墨会查出先帝之死,会查出一系列的事。又或许是你会查出这些东西,清妃此举怕是为了给白楚正名。】

【猜测一下,清妃托人给你的信件里可能交代了很多事,皇后之死,先帝驾崩,及她的计划,应当都会与你一一讲清楚。】

“为何要与我一一讲清楚?”顾时殷低喃道。

九一沉默了一会儿,道:【可能是不想让你误会白楚。】

顾时殷轻笑了一声,九一所说的这些他适才都想到了,他只是没有想到,清妃费尽心思为他与白楚铺路,前世仍是悲剧。

外边的风呼呼作响,他收拢氅衣,手指收拢,捏紧汤婆子,轻声道:“冬日的雪夜真冷。”

九一正要出声,话头猛地一拐:【察觉到有危险逼近。】

话音刚落,随着马的嘶鸣声响起,马车猛地一震,紧接着疾速向前,跌跌撞撞间顾时殷稳住身形,耳边传来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咻’的一声,顾时殷面色一凝,擡手抓住刺破车帘的箭。

马车已经失控了,顾时殷有些站不稳,一个摇摆,撞得头昏眼花。他没法用内力,呼了口气往前走,想出去。

下雪天,马车失控,太容易滑倒。

外边传来刀剑摩擦的声音,打斗声忽远忽近。他撩开车帘正准备出去,车身猛地一摆,发狂的马扑通一声倒地,一阵天翻地转,顾时殷头撞着木板,随着马车一齐倒地,急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九一的声音难得多了几分焦急情绪:【还好吗?】

也不怪九一担心,现在的顾时殷体弱多病,还中毒,使用内力,一旦没控制住,下场就是死。

顾时殷擡手按了下头,低声说:“还好。”

话音刚落,车顶就被利剑捅破,那人连捅了几刀,其中一刀堪堪停在顾时殷肩侧,眼看着剑要插入腹部,他擡手抓住剑刃,血沿着剑刃滴在身上。那人猛地把剑一抽,手掌心一阵刺痛,顾时殷皱起眉。

上方传来的声响越发大,马车承受不住,吱吱吱的响。

打斗声小了,周围有些安静,过了好一会,马车被人一掌震散架。数名暗卫拔剑站在雪地里,其中一人单膝跪在顾时殷身前,急声道:“皇上!”

“无事。”顾时殷撑着那人的手站起来。

他眯缝了下眼,看了眼四周,周遭都是尸体,血漫入雪地,在白茫茫一片中红得刺眼。黑马身中数箭倒地不起,车夫也中了箭。

顾时殷轻微吐了口气,被冷风吹得哆嗦了一下。

手掌心被划了个口子,血还在流,疼倒是不怎么疼,只是被冻得有些僵硬麻木,手指蜷着,伸了几下才灵活了一点。

他朝身旁的暗卫道:“剑给朕。”

拿了剑他干脆利落的从衣摆处割下布条,简单的裹住手掌。

回了皇宫,他就去了太医院。

陈太医看着他的手掌直皱眉,又没胆说什么,只好连声叹气。

“伤口比较深,需要缝合。”陈太医将长针放在焰火上来回移动,“会疼,陛下得忍一下。”

“嗯。”

顾时殷的脸色有些白,看了眼长针就移开了视线。他抿紧唇道:“快些。”

缝合过程中顾时殷偏头没看,只盯着跳动的炉火,一番折腾,结束时陈太医替他包扎好,叮嘱道:“尽量不用这只手,不可挤压,防渗血,防伤口破裂。”

“臣也会去君卿殿,为陛下上药。”

顾时殷应了一声,在太医院坐了好一会儿才走。

走至君卿殿前,他莫名有些不敢进去,每晚白楚都会来寻他,因为夜晚风大天寒,他畏寒还失眠,白楚放心不下,因此晚上他都是留在君卿殿。

这会儿他不知道白楚有没有来,但他知道,白楚要是见着他受伤,就完了。

叹了口气,他走进去,承允站在门边,冲他行礼:“陛下。”

顾时殷动了下嘴唇,想问些什么,还没问出口,就听承允道:“首辅大人已在内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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