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2/2）
顾时殷也因此没少被先生骂，学堂里的桌案都要被先生的戒尺敲烂了。他一时之间改不了，心里又带着一股小孩的倔强不想改。
一直拖着，拖到有天白楚直接站他身后盯着他写课业，那天太子殿下捏着笔，愣是不肯落笔，头次觉得自己的字丢人。
避无可避，颤颤巍巍落笔，因为紧张，字都写歪了，比平日的还丑上几分。
身后传来一声轻嗤。
“……”
他那时就想把砚台上的墨水全撒后边这人身上，吐了口气正想破罐子破摔，后背就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白楚站他身后，握着他的手，低声说：“教你。”
他不是很乐意，他的字又不是不能看，歪歪斜斜多活泼多可爱，转头正想拒绝，就被人按着头转了过来。
白楚轻声警告：“别动。”
顾时殷只好憋着口气，不是很情愿的跟着他的笔画走。
连接着练了几月，写的字可以直立行走了，白楚又甩给他几本字帖，让他照着练。
辛苦归辛苦，太子殿下这字算是被拯救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的字或多或少的带着另一个人的影子，每次下笔想犯浑时，那人的话总是在心头响起，引导着差点儿又误入歧途的笔拐向正确的方向。
顾时殷想着，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他的字很好看。”
“嗯？是吗？”皇后疑惑反问，她可是见过阿楚的字的，恣意潦草，墨线横肆，说是好看倒也算，因为笔锋独特，潦草得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就是字不太端正，当时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懂。
“是啊。”顾时殷肯定道。
“好罢。”皇后也不在执着于这个话题，她笑了声问：“挽卿喜欢小弟弟或小妹妹吗？”
“喜欢的。”
近年来他倒是有添不少弟弟妹妹，可是他们年纪都太小，没法和他一起玩儿，且他也自认为自己已经过了玩的年纪，因此他喜欢是喜欢，只是大多都不太亲近。
稍大一些的时俞是个哭泣包，磕着碰着都要嚎上半天，有次时俞在哭，刚好谢玖隅在场，谢玖隅皱着眉直接不客气的点评——叫得比‘小侯爷’还难听。
此小侯爷非彼小侯爷，他说的是那只猫。
顾时殷当时就忍不住笑了声，因为他觉得小侯爷在骂他自己。
可是看到褚娘娘看他的眼神略带恼怒责怪时，他又笑不出来了。
……
“那挽卿更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顾时殷斟酌了一下：“小弟弟吧。”
说罢，他补充道：“因为小妹妹娇贵，我怕照顾不好她。”
“弟弟就不娇贵吗？”
“男子汉大丈夫，娇贵什么若是真有小弟弟，我就教他写字习武，若是他被欺负了，我就……”
“就什么？”见他停顿，皇后好奇问。
“我不会帮他打回去。”顾时殷仰起脸看她，坚定的说：“我会教他怎么自己打回去。”
皇后忍不住笑，摸了摸他的头没再说话。
过了半响，她才轻声说：“母后相信挽卿会成为一个好兄长。”
——
经过一段小插曲，顾时殷也没放在心上，之后几天，顾时殷还是没想清楚那个问题，当时的怪异感好像只在一瞬之间，过后回想时再也抓不住当时的感觉。
他不去想了，小侯爷却像是钻进了死胡同里，接连几天都是一副死样。
他想去找白楚，想问问他。
可是连着好几天都见不着人，去了呈央阁也没见着。一天也就罢了，接连几天去堵人都没堵着，这就令人匪夷所思。
意识到白楚可能是故意避着他时，他有些不解，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前几天的态度惹他不高兴了，大度的太子殿下决定亲自去道个歉。
去了禁军校场，禁军们正在训练，他一眼就看见了白楚，怪只怪那人实在太惹眼，身着黑色收腰服饰，墨发高高束起，他背靠着木桩，神情有点儿慵懒，半眯着眼看着前边两人格斗，眼里依旧没什么情绪，显得漫不经心却又冷淡至极。
这副样子莫名让顾时殷有点儿心慌。
可能是和白楚呆久了，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人不高兴，十分的不高兴。
来时，他在心里练习了千万遍，怎么婉转的道个歉，再说什么缓解气氛，最后怎么给自己台阶下，留怎样的退路。这些他都想好了，结果一遇上白楚这个冰块脸，比平日里还冷上几分的冰块脸时，他就什么都忘了，不仅忘了，还有点慌。
白楚身边的一个壮汉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偏头看他，与他对视一眼后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见那壮汉和白楚说了句什么，白楚也偏头了。
冷冷淡淡的一眼看得顾时殷有些心闷。
他不甘示弱的与白楚对视，对视半响，也没有转移视线，他没有，白楚也没有。
赵位咚用胳膊捣了一下白楚，小声说：“太子殿下这是来找你的吧？”
这不是顾时殷第一次来，赵位咚自然也见过几次，也知道白楚与太子殿下不同寻常的关系。起初见到传闻中的太子爷，赵位咚就被震到了。
因为这小孩实在长得太惹眼，漂亮精致不说，那傲娇的别扭劲儿看得赵位咚这种铁汉子都觉得可爱。
“不清楚。”白楚淡声答。
“什么不清楚？”赵位咚道：“人太子爷就是来找你的，你不过去光跟人家对视是个什么意思？还不快过去！”
白楚过去了。
“找我？”白楚走至他跟前，问道。
“不是。”顾时殷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找谁？我帮你喊。”白楚语气都没变一下。
“……”
不说别人，顾时殷自己都想把自己这张嘴封上。一时挖坑，坑还得自己埋。
他别过头，语气有些不自在，声音也小了不少：“找你……”
“嗯？”白楚没听清：“再说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