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草芥（2/2）

“吃药否？”

“还未。”顾时殷说完，补充道：“药已经在熬了。”

“嗯。”白楚在他身边坐下，揽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抱着人后，道：“身子骨越发弱了，毒可有再发？”

“近日并未毒发。”顾时殷答。

“嗯。”白楚应了声。

承允端着药进来后，见两人相拥在一起，神色也未变一分，他将碗放在桌案上，道：“药好了。”

顾时殷看了眼那碗黑乎乎的药，嫌弃的皱眉。

他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会有如此苦的药，苦得他像是在吃黄莲苦瓜，喝一口顿觉五感全失，往常他都是当着承允的面喝一半，避免承允告知白楚，然后再将剩下的一半趁承允不注意偷偷倒掉。

就倒在桌案上的那花盆里，今早承允进来，他还在睡觉，迷迷糊糊间，听见承允嘟哝着：“这花好好的怎么就焉巴了？”

顾时殷当时就精神一震，清醒了，满脑子回荡着一句话。

这花焉巴了？

焉巴了？

他现在也要焉巴了，当着白楚的面，他不喝也得喝完。

承允出去后，白楚见顾时殷不动，只面色复杂的看着那碗药，他道：“不喝？”

顾时殷：“……喝。”

端着碗轻抿了一口，入口苦药，顾时殷皱紧眉，他素来不喜这类苦的东西，也承受不了，今日真的是和遭酷刑差不多。

他正要喝第二口，碗就被人端走了，他愣了一下道：“嗯？”

白楚将碗放在桌案，淡声道：“苦便不喝，不必勉强。”

顾时殷一喜，应道：“好。”

“加些蜜饯会不会好些？”白楚想了想，问道。

“不好。”顾时殷皱眉：“又苦又腻。”

“我让太医重新配药方，配一些甜的。”

――

丞相府内安静至极，前堂，百里墨怔怔的看着石像，伸手想去触摸，伸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缩了回来。

他喃道：“青矜……”

老管家弯着腰进来，看了眼那尊石像，而后慢声道：“老爷，小姐回来了。”

百里墨依旧盯着石像，呆呆的愣愣的，闻言也只是随口嗯了声。

百里兮走进前堂时，见到的就是这般情景，她勾了勾嘴角，道：“父亲对这份礼物是否满意？”

百里墨偏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飘忽茫然，他只看着她，也不说话。

百里兮沉下脸，整个人所散发的气息都冷了三分，百里墨一顿，目光开始变得冷淡。

他道：“这尊石像从何而来？”

百里兮：“鬼村。”

百里墨幽深的目光直盯着她，眼里的寒意彻骨，杀意极重。

百里兮漫不经心的笑道：“听说前几日父亲的一个手下因口误说了鬼村二字，就被父亲拧断了脖子，怎么？父亲也想拧断我的脖子不成？”

百里墨收回视线，看向石像，冷声道：“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百里墨嗤笑了声，像是觉得可笑，她停顿了一下，眸中带了几分恶意的笑，她道：“鬼村……”

咬字清楚，语气极重。

百里墨猛地回头，眼底压着血红阴戾：“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仗着平日里我对你有几分好的态度，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百里墨道：“父亲想杀，杀了就是了，何必这么多话？难道父亲杀人前都还要质问被杀者一番？若是如此，那杀人效率可就太慢了。”

“先不说父亲想不想杀的问题，对着这尊石像，你敢杀吗？”百里兮嘴角噙着笑：“亦或是，对着我这张脸，你舍得杀吗？”

百里墨笑了两声，沉声道：“不杀你，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

“我母亲的份上？可笑至极。”百里兮嗤了声。

百里墨忽的扯过她，单手掐着她的脖颈，脸色阴沉：“那个村子是你母亲曾居住的地方，你怎能唤之鬼村？”

百里兮轻笑了声，漫不经心的掰开他的手，她垂下眉眼，嘴角满是讥讽，而后嗓音也沉了下去：“你还好意思说我？”

“她拼命救活护着的人们在你眼里如同草芥，你说，母亲踏在黄泉路上时，见她的身后就是她曾救过的村民，她该有多难过？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