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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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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大早,国内已经传遍了。

昨夜瑜城被屠,整座城被火海吞噬殆尽,听闻大火烧了一夜,到现在任未停止,离瑜城城门近的人家,传道黑夜犹如白昼,黑沉沉的夜幕被火光照得通亮,拍打城门的声音响了一夜,还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纵火者,屠城者――首辅大人白楚。

骇人听闻的是,听闻首辅大人并没有同皇上商量,不顾皇上的意见直接屠城。

传闻有真有假,但今日一看皇上的脸色,传闻怕是八九不离十,如此一来,官员们就更不敢说话了,唯恐皇上迁怒。

顾时殷不语,大臣们沉默,承允一扬拂尘,尖声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百里墨上前一步,拱手道:“臣有要事要奏。”

顾时殷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说。

百里墨道:“首辅大人屠城之事过后,恐引起百姓□□,依臣之见,应派官兵随时准备镇压。”

顾时殷沉默半响,问道:“丞相大人似乎也觉得屠城是个好办法?”

百里墨一愣:“臣觉此举虽残暴血腥,却也是一个办法,算不上好,但总比什么都不做任瘟疫蔓延来的强。”

顾时殷面上没有情绪波动,他的目光扫过众大臣,又问:“众爱卿认为呢?”

众大臣面面相觑,最后齐声拱手回答:“臣等认为此举可行。”

朝廷官员大部分分为两党,首辅党与丞相党,还有一小部分中间派,中间派极少。

刚才丞相已表过态,此举虽残暴,但可行,首辅大人直接放火屠城,都无需表态,两个党派意见同意,自是说可行,中间派平日里都是墙头草 ,那边强往哪边倒,现在两党意见统一,他们自是没什么好说的。

外面艳阳高照,空气燥热,顾时殷却觉得浑身都凉。

顾时殷的舌尖抵着唇齿,忽的嗤笑出了声。

错的到底是自己还是他们?

瑜城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在放火那晚的隔天午后,京城下了一场暴雨,雨来得毫无预兆,午时明明还是一个艳阳天,午后京城便被雨水不断冲刷。

暴雨倾盆,雨水打在地砖上屋檐上的声响如雷贯耳,京城内,满是雨水流淌过的痕迹,千里外的瑜城却只有大火焚烧的灰烬。

这场雨,终究是下错了地方。

瑜城大火之后,瘟疫蔓延的速度慢了下来,每日被传染的百姓越来越少,朝廷也终于掌握了主动权,将瘟疫控制在可控制范围内。

瘟疫之事有了好转,百姓也没有像顾时殷想象中的那么躁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顾时殷心上却还悬着一把剑,一切风平浪静的背后,往往危机四伏,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继瑜城大火的数十天后,危机还是来了。

一夜之内,万民涌入京城,手捧血书,齐跪皇宫门,朝阳升起,哀嚎声不断。

他们在控诉首辅大人的冷血,恳请皇上处死首辅,还他们公道,还他们死去亲人的公道!

顾时殷是在午后才得到的消息,等他赶到时,当即愣在原地,入目满眼的红刺激得他的神经发麻。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这都在干什么?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扶着城墙才勉强站稳。

几万人民被官兵压着跪在地上,黑压压一片,男女老少皆有,几十个壮汉手持砍刀站在最前面,砍刀高举,阳光反射一道亮光照进顾时殷眼里。

他还未反应过来,砍刀挥下,鲜血喷出,再一次染红了顾时殷的眼。

垛子手们没停,一刀接着一刀朝人的脖颈砍去,风吹得撒了满地的血书漫天飞舞,好几张飘上城墙,落在顾时殷脚边。

他像是终于回过神来。

“住手!给朕住手!”

“为什么要杀他们?”

“给朕住手!再不住手,朕诛你九族!”

“……”

他双目猩红,像一头被触碰了逆鳞的野兽般嘶吼着。

站在城墙不远处的侍卫奴才婢女跪了一地,光熙帝自登基以来一直温沉修雅,从不曾失过态,今天这样还是头一回。

垛子手们好像失了聪,眼都没擡一下。

顾时殷快崩溃了,他见不得这么多人死,也见不得这么多血,更可悲的是,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被杀?谁来告诉他为什么?

看啊,血一直顺着青石路流下,汇集成血河,终会流进皇宫门。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时殷猛地回身,就见白楚抿着唇站在自己身后。

他冲上去,拽紧白楚的衣襟,道:“你快让他们停下!让他们停下!让他们停下啊!他们不听我的!”

白楚皱着眉没说话。

顾时殷松开攥着他衣襟的手,崩溃的吼道:“或者,或者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们?给我一个杀他们的理由!告诉我为什么?”

他垂下手,失神低喃道:“这么……多人,你们要杀到什么时候?”

声音都在抖。

他看着城墙下的一片红,顿时觉得刺眼,比直视烈日还令人眼睛疼。

一只手横在他面前,捂住了他的眼,白楚从后面拥着他,低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别看。”

顾时殷没挣扎,他的手握成拳,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温热的液体染湿了白楚的手,白楚将人抱得更紧了,眼里的理智一寸一寸的瓦解,他按着顾时殷的肩,把他翻过来,细细的吻上顾时殷的眼睛,吻掉他的泪痕。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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