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群书你39(2/2)
“别杀他!”阿樱用骨刀格开他的刀,刀刃擦过他的脸,却没见血,“你还记得吗?去年老虎帮你找回了走散的阿娘!”少年愣住了,盯着她袖口的虎毛,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井阳岗的老虎,比官兵更懂‘护’字怎么写。”他的钢刀“当啷”落地,跪在雪地里,哭着说:“我不想杀,可他们说,不杀流民,就杀我阿娘……”
公虎忽然走过来,用鼻尖碰了碰少年的手——这个曾用弹弓打过虎崽的孩子,此刻却在老虎眼里,看见了“和自己一样的、被逼迫的光”。少年颤抖着摸了摸老虎的毛,忽然站起身,捡起钢刀,把刀刃对准了宋兵的百夫长:“你骗我们!流民和老虎,根本不是畜生!”
战局在这一刻逆转,许多宋兵认出了流民里的同乡,想起自己家里也有等着护的爹娘、儿女。百夫长看着失控的士兵,恼羞成怒地拔出虎爪匕首,却被公虎扑了个正着——断爪抠进他的甲胄,虎牙擦过他的耳垂,却在听见阿樱的“别杀”时,收了力,只是把他按在雪地上。
“你看清楚,”阿樱蹲在百夫长面前,举起他的虎爪匕首,刀刃映着她眼里的光,“老虎的爪,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护崽、护粮、护想活的人。”百夫长盯着公虎腹部的伤疤——那是他当年刺的,此刻却在老虎眼里,看见的不是仇恨,是“别再逼我们”的哀求。
黎明前,宋兵退了,留下满地的兵器与未燃尽的火把。阿樱望着寨墙上的虎爪印,混着人类的掌纹,忽然想起书生临走前说的话:“当人虎的印记刻在同一块墙上,这世道,就该变变了。”母虎叼着受伤的流民走来,把人放在阿樱脚边,爪子碰了碰她的手背——那是在说“该给伤口敷药了”。
是日午后,流民们在“人虎同冢”碑前埋下了宋兵的兵器,刀刃朝地,枪头朝天,像在给这乱世,竖一块“止戈”的碑。阿樱把百夫长的虎爪匕首插在碑旁,刀把上的“剿虎”二字,被她用骨刀刻成了“护生”——笔画间嵌着老虎的毛,像给刀,裹了层温柔的甲。
公虎忽然用爪子刨开碑前的冻土,叼来株刚冒芽的野樱——那是阿樱去年种下的,此刻顶着残雪,开出了第一朵粉白的花。她接过花,别在母虎的耳后,看着老虎甩头时花瓣飘落,忽然笑了——这笑里有劫后余生的甜,也有对未来的怕,却更多的,是“人虎同护,总算没输”的笃定。
暮色漫进井阳岗时,寨里升起了炊烟——是用老虎帮着找回的麦种煮的粥,混着野樱的香,飘得满山都是。阿樱靠在“人虎同冢”碑上,看幼虎们追着蒲公英跑,看父亲和老猎户王大爷给公虎换药,看寨子里的流民们,把老虎的爪印,画在自家的门上——那不是“避邪”,是“护家”。
远处的山顶,公虎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断尾在风里晃成一道模糊的红——像阿樱的红头绳,像母亲的血,像这乱世里,怎么也吹不熄的、关于“生”的火。而那株野樱,正把第一片花瓣,落在“人虎同冢”的“冢”字上,粉白的色,盖住了碑上的血痕,却盖不住,人虎同护的、比血更暖的、关于“活”的希望。
这一晚的井阳岗,霜风依旧吹着,却在“止戈”的碑前,在人虎同炊的烟火里,有了一丝暖。而那些被埋下的兵器,刀刃上的血痕会被岁月磨平,却磨不平,人虎在碑前刻下的、“止戈为护”的、永远鲜活的印记——那是对苛政的反抗,是对共生的渴望,是哪怕被时代的车轮碾过,也要在裂缝里,开出花来的、倔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