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第三十一章

他们过去的时候，月爷正抖着支脚，倚在一张长椅上抽烟，姿态悠闲，红光满面。禁婆香没到，他这事儿当然没完，不过他几天前已经从先回来的花儿爷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所以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并不十分担心，那副天塌下来好像也不着急的大老爷模样又给摆了回去。

之前在门口收请帖的那个漂亮小伙儿穿着件月白的衫子，笑眯眯地过来给他们上茶，眼睛在黑瞎子身上特别下流地来回溜达了一圈儿。

那黑瞎子只是笑，当着那伙计老板的面也不避讳，大大咧咧揉了下他的屁股，末了在那只挺翘的屁股蛋上轻轻一拍。他这一手只像是敷衍的调戏，倒没有回应这伙计之前那特别下流的扫视。送茶的少年歪着头皱了下眉，眼睛往他边上坐着的哑巴张那儿瞟了一下，有点儿扫兴地夹着托盘下去了。这小子是黑瞎子一个相好，屁股翘眼子紧，他以前每次接月爷的活儿，完事儿的时候过来，都会顺带在这小子房间里过上一晚——有时候可能还得带上后面一个半天。

月爷懒洋洋地在椅子上靠着，眼看着黑瞎子和他伙计的那些小动作，也不在乎。眼皮子擡了下，看着黑瞎子放在桌上的小玻璃瓶，那里头一粒汤圆那么大的禁婆香，黑幽幽的，乍一看和之前他坑了黑瞎子去碰的那小黑球还真挺像。

“我要是早个四十年知道这东西就好了。”隔了会儿，他就道，抽了口烟，眼睛直盯着桌上那粒禁婆香，语气十分感慨。

“我和您说过了，这东西它不稳定，”那黑瞎子就似笑非笑地道，翘着二郎腿坐着，喝了口茶。好茶，他露出一脸非常赞赏的表情，“运气好的，可能活个三四十年不成问题，但这要是不走运，那可能吃下去没几个月就得人不人鬼不鬼。您这是之前碰过那东西了， ”他道，拿下巴一扬，朝着边角那放小黑球的木盒子点了点，“这要是一般的男人，禁婆香这玩意儿，还真他妈消受不起。”

那月爷听了他说，勾着眼睛冷笑了声，在桌沿上敲了下烟。袖子往下滑了点儿，露出他干瘦的手臂，面筋一样的皮肤皱起来，里面血管漆黑暴突。

“这拿二十岁的身体活上三十年，和拿八十岁的身体活上一百年，可不是一个概念。”月爷就道，一双昏黄的老眼上下扫了遍黑瞎子，“你倒好，白捡了个大便宜。这上了年纪的滋味儿，他妈的就和吃屎一样地难受。”他道，脸色有些发红，“你有钱有权，大姑娘的屁股玩儿不动，山珍海味吃了没滋没味儿，再漂亮的衣服挂身上也和寿衣似地没腔没调。”

黑瞎子给他坑得差点儿没命，这老小子现在说起来，倒好像是他捡了金元宝似地。

哑巴张规规矩矩地坐在黑瞎子边上，这时候微微皱了下眉。那黑瞎子抽了口烟，倒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一幅样子，要笑不笑地摇了下头，“老板，人这一辈子，谁不是那样？”他道，在斗里破了半个镜片的墨镜已经拿回铺子里修过，又是那么两大片，遮了他足有半张脸，“真要是个不会变老的，那不给人家当妖怪看？”他说，手里夹着烟，头半低着，“这怪模怪样的，也没法儿在社会上混啊，过街老鼠一样地藏着掖着，怎么能过好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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