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2）
第29章
一龙一猫半蹲在江言办公室门口, 而一旁小明倒是站得很笔直。
“师父一天没有出来吃饭了。”
陶五的语气听上去还是温和的，只是仔细分辨还能从里面读出一点狠厉，好像江言少吃了一顿饭就是天大的事一般。
而在他身边, 黑猫烦躁地晃着尾巴：“她今天连这扇门都没有出。”
要知道平时江言就算再忙也会挤出时间来偷懒的。
一龙一猫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江言是出了什么大事。
而在他们身后，小明一向高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嫌弃的味道：馆长不就是入个定吗这两只像没有见过一样。
不过她也算识趣的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时，江言办公室里传来了一点动静, 黑猫悄悄竖起了耳朵，等听到那动静越来越近的之后轻巧一跳就到了一边，端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而饕餮则缓缓站起身, 将眼镜摘下擦了擦目光看向别处。
此时，那扇门打开了。
江言看起来精神极为不错,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满脸沧桑, 她刚想伸个懒腰活动一下身体, 就发现门口的三只。
“你们站这里干什么”
黑猫：“吸收天地灵气。”
陶五：“思考食道巅峰。”
“”
你们搁这儿给我对对联呢
江言满脸狐疑，又看向小明：“那你在这里……”
小明很诚实地答道：“我是想等馆长，您已经一天没有出现了。”
这个答案无疑是背刺了那一龙一猫, 只是江言在，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又悄悄往外挪了一点, 摆明了划清界限。
江言没有理会他们两, 反而很是惊讶，她拿起手机一看, 现在已经18号晚上9点钟了……
而她开始学习的时候应该是17号下午4点，也就说她居然在那个空间里待了28个小时
也就相当于280年
江言嘴角一抽, 对自己突然变成“百岁老人”这件事接受良好。
黑猫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盯着她：“你在里面做了什么”
陶五也适时投来了目光。
“在里面当苦力。”
爬了二百八十年的山可不就是苦力吗
不过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江言想了想, 重新走回办公室内，她铺开一张宣纸，随意拿镇纸压着，提笔蘸墨就在上面写写画画。
没一会儿她喊：“玄哥你来。”
黑猫翘着尾巴“不情不愿”，却又充满了自己是第一个被叫进门的骄傲。
他连跨步进门的腿都优雅起来。
他走到江言桌前，正准备跳上去，就见
江言把那宣纸竖了起来。
纸上墨迹未干画的一副惟妙惟肖的黑猫午睡图，旁边还提了几笔字：懒猫别抢我躺椅。
“……”
黑猫忍住上去一爪子把那画撕碎的冲动，再仔细一看，那画工和字，确实已然一派大家之风了。
“他们给你开小灶了”
“他们”指的自然就是那三个钉子户。
江言笑而不语，又低头开始画第二幅，这次她叫了陶五。
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的陶五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好准备，无非就是画一下他而已。
他的几个兄弟可是常常被人类绘画雕刻的，习惯了。
可是等他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幅画上，表情裂了。
宣纸上画的确实是他，只是……
那龙身上的挂着的小兔围裙和龙爪抓着的锅铲……
有必要这么写实吗
立志成为一名素食大厨的陶五在这一刻开始怀疑自己理想的正确性了。
不过江言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就是你喜欢吗”
“……”
陶五努力忽视那点违和感，只看那龙，居然真的画出了几分他原身的威势来，就连那双眼也仿佛内蕴金光。
这人是真的开悟了。
陶五点头：“惟妙惟肖。”
江言给了他一个“不错，你很有眼光”的眼神，又低下头，这次她没有再画画，而是写了一幅字。
上书：一剑破万法。
江言将那墨迹晾干，然后才拿到了小明面前：“送你。”
小明拿着那一幅字一看，突然心神激荡，那几个字好似藏着澎湃力量一样，裹挟着山海之力冲下小明紫府。
下一瞬，只见小明衣袂临风，本命剑高悬于顶，熠熠生光。
江言一愣，转头就问黑猫：“这是怎么了”
她就送小明一幅字想显摆一下自己学有所成而已，怎么就把人给整得开特效了
黑猫一爪子按住自己那幅画，颇为嘲讽的看着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你猜古人为何画龙点睛就能成真龙之身”
江言摇头，她怎么知道啊，她立马看向陶五，眼神示意：问你呢。
陶五接过话来说：“这就和一些精怪请封一样，凡人虽然力有所逮，但是却独得天道宠爱，而凡人之中的追求书画等极致之道者，他们的作品里都会藏着一丝伟力。”
“这种力量对于我们和她这样的修行者都是很有好处的，所以在古时候，一些精怪会喜欢找上书生，就是希望能得到他们的一画一字。”
江言瞪圆了眼睛：“所以意思就是，我真成大家了我的画还能给你们开挂”
她成人形金手指了这可不得横着走！
“不对啊，为什么你们两没有反应”
黑猫冷哼：“你这一点微末力量，也就给我塞牙缝。”
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江言这一手已经足以让很多精怪和修士趋之如骛了。
江言“暴怒”，伸手就要去抢给黑猫那幅画：“那你别要，以后家里的小鱼干你也别吃了，反正你不需要！”
黑猫不为所动，爪子却死死摁着自己那幅画。
陶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来：“所以，她是被你这幅字点拨，要突破了。”
闻言江言转头：“那我们要不要把她搬进屋”
“不用，不打扰就好。”
江言把头一点，然后格外“冷酷”道：“那行，那你们也走吧。”
她还要实践一下最重要的一部分呢。
※
送走了一龙一猫，江言重新回到了书桌前，她微微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的就是那几座高峰。
虽然她在里面待得其实够久了，可是依旧未能达到那书山之巅，甚至说离巅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毕竟能成为一个领域山顶之上的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最终止步于书山中上阶段。
不过她也看了，那一部分的人也都已经算得上当世人杰了。
只是她最后没有能如愿见到书圣画圣，还是有些可惜。
希望下一次，她还能继续。
江言将脑子里学到的那些知识和领悟细细回想了一遍，它们就如同一丝丝涓涓细流一样汇聚到她的四肢百骸之中。
等她觉得消化得差不多之后，这才拿起了一旁她先前才刻了几刀的白蜡。
江言拿着刻刀的手极稳，每一刀都落在该在位置，只一会儿，那白蜡便有了一只振臂欲飞的鸟的雏形。
和她先前要刻的那只肥啾不同，这只鸟自有风骨润如玉。
随着江言最后一刀落下，APP跳出了提示。
【恭喜馆长成功触发了王子午鼎残片的执念，十秒之后将开启阅读模式。】
江言好似并未看到这个提示，依旧专心致志地雕刻。
直到她眼前的光线从现代化的灯光变成了带着热气的火光。
那火光打在她半张脸上分出了清晰的明暗。
“很好，就是这样，下一步呢”
江言在那工匠赞许的声音里雕刻好了那只鸟。
她擡起头，心说：这么快就来检查家庭作业了要不要这么心急啊！
不过也好，越快完成她就能越早知道她的推测对不对。
如果到时候奖励并不是修复相关的话，她还可以尽早去想其他办法。
江言拿着那刚雕刻好的白蜡鸟走到那两桶砂前，开始凭借着之前的记忆沾砂。
她虽然是第一次实践，可是早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很多次，所以做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
工匠还在一旁时不时提醒：“砂的薄厚要相当，不然模子会变形。”
“沾砂的时候注意喷水量，过多和过少都不能让砂完全覆盖在白蜡上。”
江言仔细听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爬了快三百年山的关系，她在这种事上更能沉下心了。
半点俗物不留心。
她依照工匠的意思一步步的继续着，窗外的天空亮了又暗，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时间流逝。
直到最后她将已经成型的青铜鸟拿在手中，她才发现她的手上已经全是水泡。
好在这种痛感在她爬山的时候已经尝到了无数次了。
那可不止是水泡，这已经是最低级“伤害”了。
江言没有在意这点伤，而是捧着那只青铜鸟走到了工匠的面前：“老师，我完成了。”
她的态度极为恭谨，她知道，这些工匠其实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地位很高的人。
可是正因为有了他们对技术不断的钻研才有了后世那么多辉煌灿烂的文化瑰宝。
她并不只是在和这个工匠学习，对话，而是在和历史长河里无数未曾留下姓名的工匠们学习，对话。
他们身上的智慧其实并不比那些千载留名的诗人画家雕刻家伟人要少。
只是太少有人记得他们了。
工匠粗粝的发黑的大手接过那只青铜鸟，这一刻好似时光翻页，古今重叠，他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很好。”
“希望你把我教你的发扬光大。”
随着这句话，江言的眼前画面一转，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呈现。
她看到了这些工匠们是怎么将一个个青铜部件用失蜡法做好，最后焊接到青铜鼎上。
那工艺格外繁复，造型巧夺天工的青铜鼎就那样定格在了那里，其中凝聚着无数无名工匠的心血。
那是完整的王子午鼎。
江言感受到一股股深深的震撼，而这时，那走马灯结束了。
APP的提示重新跳了出来。
【本次阅读结束，馆长将在十秒后弹出。】
这就没了难道那铜片的执念就仅仅是让她学一学怎么制作青铜器，或者是认识一下这些工匠
不对……
江言疑惑起来，在这两章阅读里，铜片一直没有作为一个主体出现过，这就有些奇怪了。
等江言被弹出后她立马打开了APP去看那颗属于铜片的执念果实。
上面显示的进度是百分之九十九。
果然……还有需要她完成的课外阅读！
江言嘴角一抽，她就知道这破APP肯定不会给她这么便宜的事！
江言起身，准备去找那铜片再旁敲侧击一下，于是就往项老师的工作室走去。
※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项怀风的工作室依旧亮着灯，他伏在桌案上还在写写涂涂着什么。
而那铜片正坐在那盏台灯的灯罩上看着，一时间气氛居然还有些温馨。
项怀风隔了一会儿从书案里擡头，他正在做的是计算几个修复《洛神赋图》方案的可行性。
最近国内外文物圈子都因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而他们这些人是绝对不允许自家的文物被送去国外修复的。
到时候就算能修好，可是能不能回来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再者，外人来修，他们总是不放心，更何况还是让造成《洛神赋图》损坏的罪魁祸首来修。
他们必须赶在国外拿出更“强有力”的“方法”之前率先修复。
但是也不能瞎来，还是要把保护文物放在第一位的，这也就更增加了一些难度了。
所以这几天他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项怀风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又伸手去摸了摸桌上那块铜片。
这东西跟了他三十多年，是他的初心，也是他的一个念想。
那时候他们的文物修复技术不到位，不能将它完全修复好，即便到了现在，因为一些工艺的失传，他们也难以把它还原。
而项怀风将它留在身边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懈怠，要好好的发掘历史上的技术，也要研发新技术。
从而把它修复起来。
而这一幕落在江言眼里就是一块看起来格外“猥琐”的青铜片像一只小狗一样在使劲蹭着项怀风的手指。
“……”
这狗里狗气的样子到底跟谁学的，项老师知道他的文物残片长歪了吗
明明在工匠手里的时候它可帅了！
江言正腹诽着，就见那铜片朝着她飞了过来，要是它是人形，估计这就是拿出了百米冲刺速度了吧。
她轻轻巧巧地躲开。
“你来找老项干什么这么晚了，他该休息了！”
铜片对着江言吼道。
江言屈指弹它一笑：“大人的事你少管。”
铜片不服气：“我可是比你大好几千岁！”
江言从善如流：“那小孩子的事你老人家别管。”
说着，她不再管铜片在她身后的“无能狂怒”走进了项怀风的工作室里。
项怀风看着大晚上过来的江言也很惊讶，连忙招呼她坐：“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是有什么……”
他也是知道最近江言的遭遇的，那些人完全把她给推到了风口浪尖，就算江言再厉害，也还是个小年轻，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项怀风坐直身体，准备起身去给江言拿点可乐零食，虽然这些都是江言给他准备的，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茶叶糕点，反正就是新的旧的一堆给他送来。
这小姑娘是个有心的人。
他正准备动，就听江言说：“项老师，对于王子午鼎的修复，我有一个想法。”
本来还准备当知心老师的项怀风秒切工作状态，他重新坐好，把桌上的老花镜戴上：“你说来我听一听，咱们好好讨论讨论。”
他并不是一个老古板，相反他很喜欢和年轻人讨论，年轻人思维活络，虽然有时候想法有一点天马行空，但是却很有启发性。
所以就算江言其实可能并没有什么文物修复的相关知识，他也很乐意听她说。
江言开口道：“项老师听说过失蜡法吗我们可以以这个方法反推，将现有残片……”
江言说得有条有理，项怀风却很沉默，等她说完他才叹一口气：“江馆长你这个方法理论上很可行，但是有一个关键。”
“是什么”
项怀风道：“是这个失蜡法，虽然现在还存在一些对这个方法的还原，但是大多数是从古籍里大概总结出的只言片语，我们也尝试过，在实践上有很多地方存在漏洞，也就是说这个方法从实际上来说是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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