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2）
第17章
C市的古玩街很是有名, 临着条清水河，又被修得古香古色，风景与古意兼具, 游客络绎不绝。
其中也有一些从各地来“铲地皮”的古玩贩子，不过这些大多都是小打小闹，争个捡漏。
但是更多的也都是普通人来碰个运气。
而此时的江言也是这么想的。
况且她还有“黄金眼”这个技能，虽然只能用三次, 但是好好利用，没准还真能捡个漏，直接完成任务。
不过……
她看了一眼在后面竖着尾巴如同巡视疆土而引来很多游客拍照的黑猫很是无奈。
这显眼包！早知道就不带他了。
江言正准备出声催促他快些, 就看到前面围了一圈人，几乎要把路围个水泄不通了。
看这阵势, 不是有大热闹, 就是有大便宜！
江言想也不想就往前面走, 只见被围着的是一家名叫“不留客”的店。
比起旁边其他店的悠闲自在，这店现在着实热闹。
一个大音响摆在门口，好像还在调试, 并没有出什么声音，一个穿着不合身衬衫驼背的年轻男人正在对着音响使劲拍。
而在他身后那一看就古朴的店招牌
江言正好奇, 就听一旁有人颇有些痛心疾首地道：“这都什么人啊, 秦老板真的遭大罪了才摊上这种亲戚！”
“对啊，可惜了秦老板这一屋子古董啊, 好好一家古董店，被弄成这样乌烟瘴气, 真是糟蹋。”
江言一听“古董店”三个字眼前就是一亮。
她正准备开口问，就听那个大影响“滋啦”发出两声刺耳噪音, 然后开始播放：“全场清仓大甩卖！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
很好，很接地气。
见了这阵仗，刚才还在讨论的人就一脸遗憾的散去，剩下的就只有些看热闹的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高喊：“你这古董怎么甩卖啊！”
那驼背年轻人一听有人暖场子，马上舔着脸笑：“当然的价高者得，大家随便出价。”
就算江言不懂古董行当，也知道除了拍卖行，可就没有这么卖的。
驼背年轻人怕人不信，转身从店里搬了好几件物件出来，就随意的往那桌上一放，半点不心疼。
知道的说这是古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白菜呢。
这可是太稀奇了。
一般人就算不知道什么古董，光听这两个字想的也只会是漫天要价，而不是这样搞个大甩卖。
江言看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蹲脚边的黑猫，压着声音说：“猫哥，您见多识广，能看出那几件东西跟脚吗”
黄金眼一天使用次数就三次，自然能省则省啊，技能也得花刀刃上才对。
黑猫大尾巴甩她腿上，因为在外面，他暴露的只有一条尾巴。
他懒洋洋道：“黄花梨百宝嵌笔筒，白瓷凤首瓶，胭脂水釉小碗。”
江言兴致勃勃：“都是真品”
黑猫轻哼一声，瞄她一眼：“你自己看。”
“……”
绝育吧，还是把这只猫送去绝育吧！
江言正一脸“要你何用”的和黑猫对视的时候，那驼背男人又开口了。
“大家不要怕是假的，随便来验，只要能证明是假货，我就当场把东西给砸了！”
说着他又拿出一把铁锤，气势冲冲地放到一边。
这时候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再度起哄，在一片叫好声里，江言皱起了眉。
在这些人眼里，这些东西可能就只是一件死物，可是江言却知道，他们有可能是活的。
如果都是真品被砸……
江言想着不然还是用“黄金眼”先验验看，反正明天就刷新次数了，大不了再来。
那也总比真有文物被砸了的好。
这时一个穿着件考究大褂带着副圆形墨镜的中年人提着个鸟笼就上前。
从他衣袖里滑出一个拴在手腕上的放大镜，他捏着放大镜就拿起了那个白瓷凤首瓶。
只是端详了一会儿，他就把瓶子放下，对着驼背年轻人道：“假的，砸了吧。”
驼背年轻人一愣，然后脸马上绷起来：“你胡说！我叔店里怎么可能有假东西！”
中年人哂笑：“定窑的凤头盖子可是活口的，也就是说可以拿下来的，你看看你这个”
说着他用手去拨弄那凤头盖，微丝不动。
围观众人立马吼起来：“假的，快砸啊！”
驼背年轻人见状，脸上红一阵黑一阵，最终还是一咬牙去握住那锤子，正准备敲，又被那中年人擡手一拦。
“虽然是个假货，仿得倒也算精细，卖给我吧，我拿回去当个工艺品摆着。”
驼背年轻人听了这话脸色马上就好了许多，打量一下那中年人，脸上流露出一点贪婪：“仿得精细的，那也不便宜吧”
中年人眉头一皱：“我就是家里缺个摆件，你要乱坐地起价我就不要了。”
说着他就转身准备走人，驼背年轻人一看这架势马上就慌了，连忙拦住人：“两千！两千怎么样”
中年人绕开他：“太贵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砸了吧。”
驼背年轻人又跟上去：“……一千！一千不能再少了。”
最终中年人一年为难地拿出手机：“行，就当我买个好，你这人也要死缠烂打了，是个做生意的料。”
这话一出，驼背年轻人眼底升起点喜色，赶紧拿出手机准备给人扫码。
这下，江言算是看出点门道了，这中年人是这扮老虎吃猪呢。
内行人诓骗外行人，手段不高明，但是已经够用了。
不过这物件……
江言想了想，还是打开app点击使用技能“黄金眼”。
等江言再次看向那件定窑白瓷凤首瓶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好多信息，仔仔细细地将这瓶子分析了个遍。
这技能还有点好用。
江言看完，快步走到一旁店里，和刚才在旁边可惜的那个店主说了几句之后就上前拦了那驼背的。
她的手直接盖在人手机上：“等等，不然让我看看再说我对这东西也挺有兴趣的。”
江言说话的时候正看着那个中年人，嘴角似笑非笑，看起来有点欠揍。
谁让她今天带着保镖猫呢，完全不虚。
驼背年轻人见又来了个买家，仿佛背都直了一点，马上高兴答道：“看！马上看！咱们这古董说好了价高者得的！”
这两句话功夫，在他嘴里又变古董了。
那中年人看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眼里带点怨毒，隔着墨镜都能让江言感受到。
而江言大摇大摆走到桌前，还故意看他：“不就个工艺品嘛～”
中年人一咬牙，也跟着往回走：“是啊，但是千金难买心头好不是吗小姑娘，我看你年轻，不像是懂古董的啊，可别被这些仿品打了眼。”
这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江言这是假货了。
谁知江言油盐不进，笑眯眯地看他，语：“我确实年轻了点，也不太懂古董这个行当，就是在一家博物馆当个小小馆长而已。”
“……”
这话一出，中年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难道敢说这些野路子还能比博物馆的人更懂
不过眼前小姑娘实在年轻，哪里像能能当馆长的人，估计就是唬他。
中年人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小姑娘可别说大话啊。”
江言不为所动：“那我说点小话”
说着她就压低声音对驼背年轻人道：“他刚出一千，那我出两千吧。”
中年人脸色越发难看：“小姑娘你还是再掌掌眼，这可是个死扣的凤头，是个假货。”
江言用力一点头：“我知道啊，可是千金难买心头爱嘛，我就乐意花点小钱买回去当工艺品摆着。”
驼背年轻人见钱涨了，乐呵呵在一边就要答应，中年人咬紧牙关：“两千五，我要了。”
看到人跟价，江言眉头越发舒展，伸出三根手指在人面前晃悠：“三千。”
中年人仿佛和江言杠上一般，不断往上加价，江言也不怂，每次都比他多出五百块。
转眼，这价格就被擡到了快两万。
这下周围人也都意识到了点不对劲，一件假货能卖这么多吗
不过驼背年轻人倒是依旧乐呵，只期望他们再擡高一点。
“两万！”
中年人憋红了一张脸喊出这个数字，然后略带一丝紧张地看向江言。
他怕江言再加价。
谁知江言只是美目微微一眨，笑意盈盈：“啊，看来你确实很喜欢这件仿品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就让给你吧。”
驼背年轻人一喜，马上拿出手机二维码准备给中年人扫，谁知又被江言把手机一盖。
“不是给你，是给真正的店主。”
江言伸手一指一旁刚到店门口的老人。
老人看起来五六十岁，拄着一根拐棍，气质儒雅斯文，一件白衬衫洗得很是干净，腰背也挺得格外直。
只可惜眉宇间还留着一点病气。
驼背年轻人一看老人瞬间像个被放了气的皮球一般，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叔”。
然后理直气壮道：“叔！你看你这一不在我就给你做了一单大生意！”
老大握着拐棍，神色冷淡地看着这个侄儿没说话。
反而是江言站到老人面前，对着中年人把手一摊：“诚惠两万，不用找零。”
说着她又看向老人：“秦店主是吧快给这位客人结个账。”
中年人一看这真店主来了，似乎有些心虚，低声喊了一句“师父”，却也马上跟着嚷嚷：“快给我结账吧……”
老人的目光在中年人和江言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转身进店给中年人结了账。
把那白瓷凤首瓶包装好，他又看了一眼中年人：“出了这店，钱货两清，概不退还。”
中年人眼底已经压不住喜色，完全没把这话当回事，抱着被精心包装进木盒的瓶子就跑，好似生怕老人反悔一般。
等人走远，江言才还云淡风轻地补了一刀：“能花两万买一件假货，这人真是行家啊。”
这话一出，老人再次打量起江言：“鄙人秦牧之，是这家店的老板，就是你托人去叫我来的吧，谢谢。”
说着老人又把围在店门口的人略一打发，将那可笑横幅扯下，这才又问：“小姑娘你是怎么看出那物件是假的就连那陈老三自诩眼力过人，也没讨着好。”
那白瓷凤首瓶确实是一件假货。
江言答：“定窑的凤首瓶盖子确实是可以活动的，但是这不是定式，也有些是用釉粘连在一起的，而这种连体的持壶多为当时的装饰品。”
“所以这个要看的是瓷器的剔骨，真正的定窑凤首瓷瓶的剔骨看似弦纹粗糙，无额触摸棉滑，而仿品看似弦纹细密光滑，触手却有弦纹的刀痕感，此乃新老之别。”
当然，这些都是“黄金眼”的鉴定结果。
秦牧之听江言说完，脸上很是惊喜：“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懂这么多。”
说着他的脸上又遗憾起来：“其实那陈老三以前跟我学过几天，人很聪明，就是太爱投机取巧了，坑人坑己。”
江言闻言就懂了，估摸着那陈老三是知道秦牧之店里有真品，又知道他不在所以才故意来的。
看来刚才给他那点惩罚还是少了，对着曾经的师父落井下石，可真够下作的。
不过……
秦牧之看穿江言心思，笑着问：“你是想问我为什么都在店里放假货”
不等江言答，他苦笑地看着站在门口那个驼背：“家贼难防，只好出此下策了。”
江言顺着他目光看向在门口捣鼓音响的人也只能摇摇头，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问。
只是有些心疼自己那一次黄金眼，这第一次看就看了个假货。
秦牧之从柜台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江言：“谢谢你小姑娘，这名片你拿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那两万也是你赚的，一会儿我转给你。”
江言一惊，连忙推辞，心里却暗暗流泪：果然，干什么都比在博物馆当馆长赚钱啊，她现在改行还来得及吗
她低头看一眼那名片，上面写的名头是“C市收藏家协会会长”。
江言正惊讶，就看秦牧之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打量了一番她。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小张才在群里说过的那家山海博物馆的馆长吧，难怪懂这么多，我正想去拜会你呢，谁曾想是这样遇到了。”
现在可不止C市，国内有点人脉的收藏家都知道了山海博物馆的这个馆长了，毕竟这人身后起码有三个大师级别艺术家。
谁都想把他们的作品收入囊中。
秦牧之的语气比之刚才要热络了几分，江言正准备答就觉得角落好像有一道目光在注视她，等她看过去又没有了。
江言的鸡皮疙瘩登时就起来了，一些关于古董的怪谈马上在她脑子里成型，在山海博物馆里暂时被治愈的“怕鬼”又一次冒头。
她转身抱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上椅子团成一团的黑猫，以一个扛.枪的姿势握着他爪子，满脸警惕。
嘴里却找了个借口：“我家猫怕生，秦会长，咱们下次再聊。”
说完她便落荒而逃。
秦牧之微愣一下，看着那道清丽背影，转念一想，这江馆长果然是个不图名利的隐士，帮了自己不说，一提那些虚名还就走了……
也难怪能赢得那么几个大师的青睐了。
想着，秦牧之就去把店门关了，没有理会还在门口站着的他那远房侄儿。
彻底隔绝外界声音之后，他才开了灯，从一个暗柜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物件，手掌轻轻抚摸上去，连额上皱纹都舒展开来：“幸好把你藏得深。”
※
江言抱着猫跑出好远也不敢回头，只喘着粗气小声对怀里刚又给她背了一次锅的黑猫道：“玄哥，咱们背后有鬼追来吗”
黑猫尾巴一甩，毛茸茸抽江言脸上，倒是不疼，不过侮辱性极强，然后他就跳下了地：“有，很大一只胆小鬼。”
“……”
喂绝育手术多少钱，千岁的老猫可以做吗
江言“恶狠狠”瞪他，不过也不再怕了，这才放慢了脚步：“我刚在那秦会长店里总感觉有东西在看我！可渗人了！”
黑猫听了这话，竖着的尾巴摇摇晃晃：“哦，可能真遇鬼了也说不定呢。”
江言身体一抖，正准备再度拔腿就跑就看到黑猫嘴角扬起的弧度和一抖一抖的猫胡子。
这猫在笑话她！
江言俯身把那尾巴一揪：“这两天我不做饭了，你自己吃猫粮吧。”
这次呆愣的换成了黑猫，最近他的胃口可是被江言给养刁了，而且，谁要吃猫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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