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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旧人新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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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旧人新禧

天底下最荒谬最可怖的结契大典,便在一声喜气洋洋的鼓响里,开了幕。

“有个人曾在我这里,拿替我代管魔界至我醒来为代价,换我护你一世平安。”

程渺骤然出声,打断了苍景曜未尽的话:“我与你合作。待完成了你的条件,我要知道一切。”

苍景曜正说到兴头上,被他这莽撞的一抢白,看着程渺那张冷若寒霜的脸,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兴味索然道:“那便是另一桩交易。剑尊不怕付不起这代价么?”

程渺并未回答,面上的神情却已然说明了一切:“你需要我做什么?”

要么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聪明人——千年没说话正憋的要命,却被程渺不断把话堵在嘴里的空巢老龙吸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不善:“其实也没别的。你师父想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让你当场入魔,自己再出来当那救世主把你的命要了去。”

他目光微动,瞥了一旁抱臂站着的甘乌一眼:“甘乌的确是你师父派来激你的。”

“不过他没想到我们两个搅到了一处去。”苍景曜有些痞气的摊开手,“毕竟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自己做出的百法偶。”

程渺目光在甘乌与苍景曜之间转了几圈,周身渐渐冷了下来:“你二人也是……”

苍景曜随意拍了拍甘乌的脑袋:“你不会真以为你师尊有那么好心吧?甘乌若不是有着这个身份在,怎么能在虚怀宗上活下来呢。”

“而我……”前魔尊的脸上并无多少恨意,更多的则是些一言难尽的神色,“我当年玩脱了。”

甘乌被他拍的差点咬到舌头,敢怒不敢言的又翻了个白眼。

“我其实不是什么半身龙血。我是自洪荒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唯一一只烛龙。”

苍景曜的脸色有了些发青的趋势:“你也知道烛龙这东西,说是能看透天机、能窥探三界,实际上只是对时间的掌握稍微强了些、并且能同时观察到无数个世界的动向,算出概率最大的可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比起说我是预言者,更妥帖的说法应该是万千平行世界的观测者。”

“我能看见的东西,是按照我如今所处的时间而决定的。也就是说,在时间线上,我根本看不到你未来会做什么,但我能看到无数有你也有我的平行世界,每一个世界都会衍生出自己的变数。”

“有的世界里你现在已经疯了、有的世界里你现在还跟那魔尊一同在别的界面逃难。对你来讲,这是截然不同的事,可对我而言,这些平行世界里的我都活了同样的年岁,一分、一秒都不会差。”

“这些平行世界的你说是你也是你,可说不是你却又确实不是你。”苍景曜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因为我的时间线理论上有无数个,可你现在却没法超出自己的时间线,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程渺沉思片刻,半晌后点了点头:“所以你所能看见的‘未来’,其实就是无数个‘现在’拼凑而成的一种对未来的猜测,对么。”

苍景曜毫无一点身为前魔尊的架子,猛点头:“对啊对啊。所以我那其实根本不算堪破天机,我就是拿了个骰子抛点数,然后算每一次的概率罢了。”

他那双银眸甚至猛地亮了起来,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我就是个赌徒而已,真当不起那什么看透天机的名头……”

程渺:“……”

这还不算看透天机么,难不成你还想将未来所有发生的事都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

苍景曜完全没有注意到程渺诡异的沉默,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样子:“我大多数时候都是按照概率最大的可能去做,也顺顺当当的活了这么久……直到遇见闻鹤才。”

“那时他还是个凡界最普通的修士,只差一点就要没气了,我看他可怜,就把他救了回来。”

“我看见救回他的可能是三成,索性就做了。”苍景曜又叹了口气,“我能把他救活的可能在当时所有能观测到的世界中,只有万分之一。这样小的概率,谁知道还真就救活了呢?”

“我只挑着概率小的事件做了那么一次。后来我看着他上了虚怀宗、成了掌门弟子,还挺欣慰。”

后来苍景曜才知道,当时那满心欣慰、觉得自己这小概率事件做的不错的他,究竟有多傻。

“他上了虚怀宗三百年后,我看见他骗我上了山、设局取了我半具龙身。”苍景曜脸色铁青,“我那时还以为这又是小概率事件。”

他惴惴不安的等了一百年,也在这一百年中慢慢死了心——他所能观测到的、闻鹤才还活着的世界有几万个,而有几乎七成的世界里,他苍景曜都失去了那半具龙身,成了个半龙半魔、甚至没法好好称呼的玩意。

而余下的三成世界里,闻鹤才也在做着与那七成世界里一样的准备。

苍景曜收到闻鹤才那封信时,甚至没有撕开看,便已知道了自己的未来。

他装成毫无所知的样子上了山,直到龙身被生生切断、组装上些不知该叫作是人还是兽的东西后,望着闻鹤才那张难掩激动、简直像是扭曲了一般的脸,心中并没有多少恨意,更多的是失望。

“肯定是会有点委屈的。”苍景曜的声音低了下来,“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会取了我半具龙身去这件事的概率,后来我在上千年的时间里慢慢确定了,是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

“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是我意识到了不对,直接要了他的命——我头回救人,就救了个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苍景曜沉默了好半晌,才继续将话说下去:“你师父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人,运气也算不上多好。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可能就是当时被我救下的那一命。”

“但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你师父能算天机,那是因为他将我的半具龙身一部分炼化到了体内、一部分做成了那满屋子的星盘。”

他一双冰雪般的眸子骤然暗沉了下来,嗤笑一声:“拿了我半具龙身,才能把天机算到这种程度,真是糟践东西。”

“而我呢,本来就不是不死不灭的,之前能活那么久只是运气好加上能看到的世界多。他断了我半具龙身,我便从此没了成神之法——虽然本来我成神的可能也就十分之一,还得苦修——不但如此,连能观测到的世界也变成了原本的三分之一。”

“这就导致我的观测有了极大的不确定性。我必须考虑那无法看见的三分之二,究竟会是什么可能……”苍景曜再次叹了口气,“所以我这些年里尽量谨小慎微,没想到还是又被他算计了一遭,沉睡了千年。”

“我醒来后看了看这千年里各个平行世界的发展,发现闻鹤才若是不死,那我必然会被他要了命去。”苍景曜的脸色极为不好看,“我所能观测到的世界数量是恒定的,平行世界中的我若是死了,这个世界后续的发展也会就此消失。而在我沉睡的千年里,我所能观测到的世界数量又减少了一半。”

“所以我必须要了他的命。哪怕……这条命曾经是我救回来的。”

“而你……”苍景曜的目光重新落回程渺身上,“在我所能观测到的所有世界里,你会重回虚怀宗的概率接近十成,而会与我合作的概率则是九成半——虽然只是六分之一世界里的九成半。”

程渺并没有问他是如何得知的这些概率,只是默默听着,只在听见那句“接近十成”时眸色微微闪了闪:“你先前说,有的世界里,我与封霄阳在一起逃亡?”

苍景曜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料到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点了点头道:“的确有那么几个世界如此。还有几个世界里,你还是那个仙尊、他也还是那个魔尊,你被他磨了几百年,终于同意与他结契。”

“……没有仙魔大战,也没有闻鹤才的世界吗。”程渺只觉心中猛然腾起了一团火,烧的他浑身上下都在疼,“那后来……如何了呢。”

“那个世界里还是有闻鹤才的。不过那个世界里的你快要成神了,他不敢对你下手。”苍景曜看着程渺神思恍惚的样子,不由得出言提醒,“剑尊,我先前说过,你现今无法脱出自己的时间线,那些世界里的你,是你、却又并不是你,切勿留恋。”

程渺听着苍景曜情真意切的话语,有些无奈——他要怎么留恋?那只是旁的世界、旁的程渺与封霄阳罢了。

即便是知道他二人之间的过去还有无数种旁的可能,那又如何呢。

他已经选了现在的这条路走,旁的事便与他无关了。

只是心底有点遗憾、有些极为复杂的感受而已。

“你打算如何做?”程渺压下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淡淡出声。

苍景曜说够了本,也不再多话,正经神色道:“按闻鹤才的计划,你本该在今日就走火入魔的……当然,你要是真入了魔,你我之间就没有这次合作了。”

“闻鹤才算好的那个时机数日将至。剑尊若不入魔,他便来不及了,我们只需等到他主动出手、引动天下大势的那一天,再将他击杀便可。”

程渺点了点头,眸色微动,又道:“需要我做什么。”

“他炼化了你十多年的心头血,体内大部分的灵力虽都是源于你的,却已然被他全部炼化。然而……”苍景曜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然而他没有料到你体内还有着我画下的一道契约。”

“我会帮你将那些灵力收回。你所需要做的,便是表现出一些适当的、不大不小的疑惑与反心,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掌控你,从而从你身上攫取更多的力量。”

程渺垂眸思量片刻,半晌后竟是缓慢的摇了摇头:“我不能立刻答应下来。需要回去再做考虑。”

遭到拒绝,苍景曜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反倒是笑了起来:“八成的世界里你都是这个回答……无事,剑尊既然需要考虑,那我也不多强求。”

他又拍了拍一旁抱臂站着的甘乌的脑袋:“只是要辛苦你将这场戏演全乎了。”

甘乌点了点头,向着程渺的方向走了一步,自散了灵力,摊开双手闭上眼:“来吧。尊上若不想引起他的怀疑,便给我来上几下。我并不觉得,我能‘毫无防备’‘义愤填膺’的对上一个如今忘记了一切过往、断了七情六欲的尊上,还只受了这么轻的伤。”

程渺点了点头,手向着甘乌的方向一张一握,便有无数道剑光自他周身爆发而出,瞬间将甘乌那件玄色锦袍撕碎、在他身上划出无数道深深浅浅的口子,整个人也昏死过去。

苍景曜见他下手下的如此果决也是微微挑了眉,看向程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兴味,身形在空气中慢慢消散开去:“我冻结了时间。如今外人看来,他便是出言挑衅后被你愤怒一击打成了这样,一击之后你周身的灵力也稳定了下来……剑尊需要尽快考虑,一会碰上闻鹤才时该如何交代了。”

话音尚未落地,苍景曜的身形便已然消失,程渺隐约听见了些破碎声响,便也明白是那冻结时间的术法已然撤去,几步踏出抓住了已然昏死过去的甘乌,脸色霎时一冷,顾不得周围的残垣断壁,身形一晃便向着乘风殿直奔而去。

若是那个被话语所激、差一步便要走火入魔的程渺因见了血冷静下来,那他所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昏迷的甘乌冲上虚怀宗、向闻鹤才讨个说法。

闻鹤才恐怕是以为,先前的程渺对自己的感情中更多的是恨意,而服了那爱恨对换的药草后,便会油然而生无比的崇敬。

他却未曾料到,从前那个程渺即便被逐出虚怀宗、被抹去名号,也并未恨过他的师尊。

从前的程渺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总会把一切的缘由都揽到自己身上,遇事先从自己的身上挑不对,很少真正恨过什么人。

他是个有大爱的,从前对这天下、对这三界中所有的生灵,都留了一颗慈悲之心,尽力去多关照些。

可如今,那份普度众生的大爱已然没有了。

程渺平等的恨着这三界中所有的生灵——正如从前他平等的爱着天下众生,平等的对每一个人施以悲悯,甚至能因为一句“我不想杀人”便放弃要了封霄阳的命一样。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重情,却也比任何人都薄情。

弟子居与乘风殿离得不远,程渺不过片刻便已到了。

他远远便已看见那个已在结界中窝了十余年的人站在乘风殿前,周围密密围了一圈白衣木脸的百法偶,眸中极快的划过一丝讽色,却又被冷意与杀机掩盖。

他仿佛没看见那一圈围着他的、刀剑已出了鞘的百法偶,落在闻鹤才面前,将手中半死不活的甘乌往地上一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擡起头来对上闻鹤才藏不住杀意的眸子,脸上瞬间便蒙上了一层痛色,颤着嘴唇半天没能说出话来,许久,才低低出了声:“师父……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是个难以置信、痛苦到了极致,却不得不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只为了讨个说法的样子。

闻鹤才看着满脸痛苦、却硬生生止住了那入魔势头的程渺,眸中划过几缕疑色。

他原以为,按照程渺对封霄阳用情的程度,应当在一切揭露后彻底疯狂、毫无顾忌的攻击他才是。

可为什么,程渺看起来居然会如此冷静,甚至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灵力,将甘乌带到自己面前,要讨个说法?

难不成,是程渺对封霄阳的情意还未深重到那般地步,所以恨的也不多彻底,而他对自己的恨意却高的离谱,如今便扭转成了畸形的爱意与崇敬,即便是已然知道了一切,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师父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闻鹤才神思电转,一瞬间便已思考了无数种可能,不易察觉的咬住了后槽牙——若早知如此,便将那萧予圭从前留下的痕迹多翻出些、逼的程渺去查好了!

如今的程渺早已被他消去了不少记忆,对那些事的所有认知几乎都是从甘乌口中得来的,自然会产生怀疑!

闻鹤才不由得恼恨了起来——萧予圭走时,将整座山上自己的痕迹清除的干干净净,他花了近十年,才翻出那盏灭了的魂灯、与弟子居中多出的物事来,虞清道又被他丢进了凡间,从哪里找更多能证明萧予圭身份的证据去?

他还真是小看了那个自己做出的东西。

闻鹤才自以为想通了其中关窍,却仍有着疑心,对上程渺那双盈满了痛苦与茫然的墨眸,慢慢点了点头:“是。”

同时手印微动,给周围的百法偶们发了条指令——程渺若有擅动,先不要出手。

程渺脸上的表情空了一瞬,紧接着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瞳孔骤然缩紧,嘴唇张合半晌,却是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闻鹤才面上冷静,却是无比紧张、一丝也不敢错过的观察着程渺脸上的神情,生怕他一个不察就当场暴走了去。

程渺愣了半晌,周身的灵力的确如闻鹤才所料一般乱作了一团,却并没有达到那彻底爆发的程度。

他慢慢站起身来,失魂落魄的向着乘风殿外走去,百法偶得了闻鹤才的授意,并未多加阻拦,为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闻鹤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微微皱了眉,心中正惊疑着,便听见了程渺极低极哑的声音:“十余年前,乘风道人说过,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天下。”

“天下何辜……天下何辜。”程渺似乎是落了泪,声音有些颤,“你该死,可这天下人却不该陪着你一同去死。”

“乘风道人,你该知道我杀不了你。”

他腰间霜剑已然出鞘,周身尽是如月光般皎洁的冷冷剑华,将攻上来的百法偶尽数逼退:“你拦不住我。不必多废功夫了。”

闻鹤才的脸色一瞬间便沉了下来。

程渺不是不爱封霄阳,也不是不恨他,只是比起这些爱与恨来讲,他首先考虑的,是那三界中的芸芸众生。

他如今不杀他,只是因为怕那些百法偶引起更大的动荡、将这三界间好不容易才达成的、岌岌可危的平衡打破罢了。

程渺要的,是世间太平。

而这却是闻鹤才最不希望看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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