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2）
宋政熹已经回C城租好了房子，给姚梨发来消息：“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让你来陪我搬家，你也不帮忙。秦牧远就管得这么严？”
姚梨听到秦牧远的名字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你别说了，我真的很烦。”
宋政熹来了兴趣：“哟，五好男友秦牧远怎么了？”
Annie却凑上来：“你要不找个男生问问？男生更了解男生。”
姚梨心里一动，赶紧换了语气回复宋政熹：“晚上我请你吃饭，补偿搬家没陪你！”
宋政熹在C城的朋友并不多，当初一毕业就不管不顾陪着安心冲到了北京，等他再次回来才发现当初大学时候的朋友也都一个个离开了C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搬家那天，姚梨在电话里有气无力说不想出门给他气得够呛，这一次一定要狠狠宰她一顿：“好，我要吃大餐。”
姚梨的回复很耿直：“没问题！”
宋政熹远远看见姚梨走过来坐下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你怎么回事？看起来恹恹的，仿佛一个月没睡觉了。”
姚梨不想和他废话，点好了餐，直接进入了正题：“秦牧远说要冷静。”
宋政熹刚把黑松露甜点塞进嘴里，发出了一身气音：“哈？”
姚梨尽量用客观的态度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宋政熹没有插嘴，一直安静地听着，嘴巴没有停下。直到姚梨闭上嘴喝水，他才悠悠开口：“所以，那天到现在他说要冷静，冷静了多久了？”
姚梨擡头望着餐厅的顶部，仔细想了想：“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
宋政熹再次确定：“十天了，没有见你。”
姚梨赶紧补充：“可是他每天都会和我聊很久，还是像以前一样关心我。”
宋政熹冷笑了一声，终于停下了嘴巴里的动作，擡起头盯着姚梨，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秦牧远会不会已经有其他选择了？”
姚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哈？”
宋政熹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觉得接下来话太残忍，但是还是忍不住：“秦牧远会不会出轨了？”
姚梨一下呆住了，不住地摇头：“这个我保证，一定是不会的，他的手机我这么多年随便看，而且他真的对我一心一意，不会的不会的。”
宋政熹见她失神的样子，竟也觉得自己的话太不负责：“我只是习惯从坏处去揣测人性，当然不是绝对的。你别放在心上。”姚梨很快从惊讶的情绪中反应过来，继续自己的问题：“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宋政熹想了想：“秦牧远这几年对你确实是很好，这个时候你低个头，不算什么。感情里认输，说不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姚梨有些讶异，对于宋政熹突然回C城的事情，第一次知晓是从安心那里得到的消息。安心的语气里有抱歉：“宋政熹的股份我都给他留着，我留不住他，可能真的是我让他失望了。”
姚梨自己也搞不懂安心：“就因为梁世叶回来给你痛哭流涕，你就原谅了？”
安心不说话，姚梨又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冲：“我也没资格说你。不过宋政熹他把自己的事业当闹着玩，想走就走，你也不要有负担，你没有责任为他的人生负责。”
她回过神，看着宋政熹，心里涌起一股奇特的感觉，仿佛叫做同病相怜：“感情里认输，可能才是绝地反击。谢谢你哦！”
宋政熹莫名其妙：“你说点人话。”
姚梨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来的最真诚的笑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提着水果站在秦牧远家门口的时候，姚梨第一眼就看到了外卖的袋子。姚梨看着手机，里面是秦牧远刚刚回她的消息：“我最近都在局里值班，好累。”
鬼使神差般的，姚梨蹲下来，轻轻拉开了外卖袋子。是烧烤，明显是两人份的数量。吃剩的烧烤签杂乱地放着，有些油已经凝固，散发出了一阵难闻的味道。姚梨的心沉到了底，一向标榜健康的秦牧远从不主动吃烧烤，即使姚梨拉着他点外卖吃烧烤，他也会老大不情愿，边吃边训姚梨，吃烧烤很不健康，还容易长胖。
“看来他找了个不怕长胖的人和他一起吃烧烤。”这是姚梨突然蹦出来的念头。
她站起身，腿蹲久了有点麻，不知道是不是太惊讶，眼前黑了一下。她努力稳住自己，擡着手扶住了门。姚梨死死地盯着秦牧远家的门，她感觉这扇门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推开以后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她有一种预感，后面一定没什么好东西。昨天宋政熹说的话萦绕在脑海，姚梨还是不愿意相信，心里想着，也许是有误会吧？
秦牧远住的小区很新，回国后姚梨很少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道秦牧远的邻居都是什么样子。出了电梯后的走廊很长，秦牧远的家在走廊的尽头。姚梨站在门口，夏末的夕阳从旁边的窗户照进来，穿着短袖的姚梨本来在通风的走廊里有些冷，突然感觉阳光很温暖，但是也有点让人烦躁。几乎没有犹豫，终于还是敲响了门。
秦牧远的声音传来：“谁呀？”
姚梨感觉自己已经沉到底的心渐渐冷了，好像有很多冰块把那个小小的心脏包裹起来，连带着自己的动作都变得迟缓。她没有回答，固执地继续敲响了门。
秦牧远没有得到回答，还是走过来开了门。姚梨已经十天没有见到他了，一瞬间的开心和想念还是盖过了所有的情绪，委屈伴随着疑惑，闪着泪光的眼睛还是露出了笑容。秦牧远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惊讶和无措，“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姚梨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她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电视的声音也被关掉。她失去了耐心，感觉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擡起手敲响了门：“你先开门，我不想站在外面跟你说话。”
几分钟后，姚梨感觉好像已经经过了几次四季变迁一般漫长，门终于开了。秦牧远站在门口，没有邀请姚梨进门的意思。姚梨低头，看见玄关的白色帆布鞋，不可置信地猛然擡头。秦牧远显然也跟着她的动作看见了那双鞋，他有些仓皇，眼前的姚梨好像憔悴了很多，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憔悴，还黑黑的，那双他最爱的眼睛还没有变，清澈见底，却在这一瞬间滑落出了好多泪珠。姚梨感觉自己不受控住地流泪，秦牧远的慌乱显而易见，他上前一步，仿佛是肌肉记忆般捧起了姚梨的脸，擦着她的眼泪：“我发誓我没有背叛你。”
这十天一切的怀疑、所有的疑问、尚未确定的猜忌，都在这一刻一锤定音。炎炎夏日，她的世界下了一场大雪，从此白茫茫一片。
姚梨有些恍惚，看着眼前的秦牧远，照在自己身上的阳光，都好像变得不再真实。她很想告诉秦牧远，你不用挡在门口，我不会再走进属于别人的地方。但是开口确实自己沙哑到难听的声音：“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秦牧远一愣：“有什么东西？”姚梨很少留宿，在他的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
姚梨听到自己声音还在颤抖：“你把三元给我，还有我写给你的第一份情书给我。”
秦牧远呆呆地看着姚梨，很快点点头：“好，你等着我。”
这一次，他没有关门。姚梨和他都知道，骄傲如姚梨，不可能再踏入这扇门。姚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只记得秦牧远把她拉到楼下，低着头坐在她旁边，还是在絮絮叨叨姚梨过去四年的骄纵任性给他的伤害。秦牧远发现姚梨第一次没有仰着头反驳自己的控诉，慢慢也低着头沉默。
这时候手机的震动显得格外刺耳，姚梨看着秦牧远拿出手机，屏幕倾斜避着她回复消息，她觉得世界都变得虚幻，爱了快7年的秦牧远，打开微信是一个女生的头像：“你下去了很久，我好害怕。”
姚梨已经没有心思再追问，她只想逃回家。不管再怎么成长，姚梨觉得自己都好像一只胆小的兔子，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第一反应都是逃走。
恍惚间，姚梨打了车回家。在车上给梁爽发去了信息：“梁总，我要辞职，明天开始不上班了。请你看在我为公司任劳任怨，也服从你安排的份上，尽快办理。”
秦牧远的微信发来：“到家了吗？”
姚梨点开设置，她看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四年来的聊天记录，随着删除联系人这一刻，一切清零。
姚梨没有换衣服，没有洗漱，开门直接朝卧室走去。连续十天没有睡好，她感觉自己头疼欲裂。终于，今天可以睡一觉了。我终于失去你了，再也不用担心失去你了。